“你不买饭桌?” “我一个人我买什么饭桌,我那大长桌够我当工作桌又当饭桌了。” 言半夏不看电视,电视柜也可以省了,客厅没有多余的摆饰,如果有客人来,连多一张椅子给客人坐都没有。 司南星算是看出来了,言半夏压根儿就没打算在入伙那天请她在公寓吃顿入伙饭。 合伙人的入伙礼物——冰箱昨天就送到,不愧是设计工作室的合伙人,眼光独到,挑了一个小巧的纯白冰箱,不仅占地儿小,适合女生用,而且颜色跟公寓特别搭。 纽约的房子在装修的时候会安装好厨房的灶台、烤箱和组合柜,公寓的水电暖和空调都齐全,言半夏顿觉省心,只要买一套厨具和一些碗筷就行。 “你不是说公寓是黑白灰,你怎么都买碎花的碗盘。” 言半夏忍无可忍,抄起围裙往司南星脸上使劲扔过去:“是我家买碗筷还是你家买碗筷,啊?一整个下午就在我旁边叨吧叨的,烦不烦哪你!” “我这不……” “这不什么啊!”言半夏半握着拳头,轻轻敲打自己的前额,很是头疼的模样,“司南星,你正常一点好吗?你如果还是这样,我没办法跟你一块儿工作。”
第12章 我到底算什么 司南星被凶得哽咽:“我只是关心你。” “谢了,”言半夏笑着摇头,指了指司南星,又指了指自己,“六年了,人会长大的。” “你再怎么长大你也需要照顾啊,说句不好听的,生病总得有个人陪在身边吧。” 也许是有点儿矫情,但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最希望心里想的那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言半夏曾经在生病时也希望司南星陪在她身边。 然而,当她经历了第一次的失望,尝尽美好期望被决绝摔碎的沮丧,她不傻,她怎么可能还会去期盼那些没有意义的、根本不会实现的虚假希望。 言半夏自嘲地笑,彷佛骤然看见好多年前躲在被窝里哭泣的自己。 “难道你生病,你也一个人熬过去吗?”司南星从言半夏的眼神猜出了什么,心中不忍,“为什么你难受的时候不找我?” “找你干嘛,听顾——算了。”言半夏适时地停住,“那些冷嘲热讽,我不想再听,何况,我难受找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 言半夏拔智齿是一个人去的,因为怕痛,她申请了睡眠麻醉,麻醉针从手臂内侧扎进去就睡着,可是睡着之前,她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不仅怕痛,还很怕打针,牙医不耐烦地黑脸,警告她如果再抖,针扎不准血管就得再扎一次。 如果打麻醉,最好有家人或者朋友陪同。 爸妈忙,她又不想麻烦朋友,于是拔了智齿就在牙科诊所孤零零地坐着休息,等麻醉劲儿过了,不这么晕了,她扶着墙出门,动作很慢地走到附近的药房取药,再一个人坐地铁回家。 她难受的时候,司南星在哪? 哦,对了,那时候司南星早就删掉她微信了。 “司南星,我是成年人,我总不能哪儿有一点不舒服就闹吧?我痛经痛到一边吐一边拉,也能把握阵痛中间的时间给自己煮红糖水、给热水袋灌热水,我腰间盘突出最严重的时候,我需要扶着床起来,腰根本直不了,但我还是可以好好照顾自己,难道我因为腰痛就让我妈帮我洗澡?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足够的能力独立生活,我可以一个人活得好好的,我不需要再去依赖谁。” 言半夏红着眼一口气说完,头也不回地推着板车按刚才写下的编号取家具材料。 司南星心里胀得发疼,她知道她们错过的六年有多重要,彼此的开心与难过无法分享,生病了只能一个人咬牙挺过来。 一道很宽的隔阂跨在她们中间,她没法儿修补。 是她逼着言半夏说分手,是她听到言半夏谈了男朋友之后断联。 现在还是她死皮赖脸地求复合。 言半夏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认为是自己掰弯了司南星,认为是自己谈了男朋友对不起司南星。 如果要说对不起,司南星欠了言半夏无数句道歉,她报复性地谈恋爱,也不懂是报复自己,还是报复言半夏。 她等着言半夏回来吃她的醋。 可惜言半夏不回来。 有一天,邢亦得意地告诉司南星,言半夏是移民,读完大学就在纽约定居,以后再也碰不到司南星这个花心大萝卜。 从头到尾,把恋爱当儿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不是言半夏,是司南星。 心虚的狮子吃了瘪,垂头丧气地追上巨蟹的脚步。 司南星走到言半夏身边,拉拉她的袖子,放轻声音说话:“我不想你活得这么累。” “我不累,”言半夏紧盯着工作人员,生怕他拿错家具材料,“依赖自己比依赖谁都强。” 司南星着急地握住言半夏的手,言半夏皱眉,不紧不慢地抽出手,拿出酒精洗手液搓了搓。 “抱歉,我真的不习惯跟别人有直接的身体接触。” 司南星牢牢抓住板车的把手,手背青筋尽显,她到底要怎么做,言半夏才会对她重新敞开心扉。 司南星蹲下帮工作人员将家具材料一起搬到板车,她抬起头,装着委屈的模样对言半夏说:“你可以依赖我,难道我不是你值得信任的人吗?” 言半夏拿出取货单,仔细地一一对照编号。 “夏夏,”司南星不甘心,见言半夏不回答,她又说了一遍,“你可以依赖我。” “我怎么还敢依赖你?你又打算温暖我一年,然后冷落我两个月,最后又玩儿和平分手那套吗?”言半夏撕了取货单,扔进垃圾桶,然后把测量尺放在回收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看这取货单,用完了就该扔掉,不然我还得回家拿个相框给它裱起来?” “那测量尺呢?” 言半夏闻言回头,她的表情在逆光里晦暗不明:“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是测量尺?司南星,你是取货单啊。” 在宜家家居的停车场,司南星和言半夏沉默地分工合作,将家具材料搬进车尾箱,载回去公寓。 时间还早,公寓备有工具盒,言半夏干脆留下来组装家具,顺便打扫卫生,打算后面几天就每天搬一些行李过来。 “你待会儿晚饭怎么解决?” 言半夏握着门把,刚才她在宜家家居说的话太重了,现在有点不忍心再对司南星撂狠话。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司南星挠挠后脑勺,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挨着公寓门边不敢抬头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言半夏没办法对她彻底狠下心来,当经常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狮子忽然乖得跟一只奶猫似的,她哪里舍得说出半句拒绝:“去哪吃?” 司南星倏地抬头,眼睛蓄着泪,皱起眉头又大笑,显得特别滑稽。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我说错你了吗?” 她们刚才一起搬家具进来,还没来得及洗手,言半夏挤了一大坨酒精洗手液在手里搓,用还算干净的手背主动拍拍司南星的胳膊,眉眼变得柔和,不像刚才在宜家家居那样绷着脸,冷言冷语地句句都怼司南星。 “是我不对,你没说错,”司南星没有酒精洗手液,只好歪着头,用侧脸蹭了蹭言半夏的手背,“你不冷着我,我就很开心了,六年前是我做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可以吗?” 言半夏忍耐了好久,还是笑着缩手,又用酒精洗手液搓了搓手背,冷静地看向司南星。 “你是出国工作,但我是定居,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你不回国了吗?你在国内的家人怎么办?我爸妈倒是在多次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失败经历里悟到我不想谈恋爱了,所以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一个月给一次家用,偶尔回家吃饭就行,可是你呢?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你在做每一个决定之前能不能好好儿地想一想后果?” 狮子的霸道悄悄地死灰复燃。 司南星二话不说,直接拽过言半夏的手腕,拉着她走到自己公寓门前。 “干嘛?” 司南星没回答,使劲握住言半夏右手的大拇指摁在门把上,直到提示音响起,录入指纹成功。 “我要是来你家谈工作的事情,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用不着录指纹,删掉吧,”言半夏恨了一眼司南星,警惕后退,站回自己公寓门前,挡住门把,“还有,你想都别想在我这儿录你的指纹。” 司南星并不在意能不能在她家录自己的指纹,毫不在乎地抄着手,讥笑地看她。 言半夏被司南星的笑容激到,语气不好地说:“我认真的。” “打电话?你有我手机号码?加你QQ和微信都不同意,能耐啊你,要不是今天我在你家门口堵你,我能和你一起去宜家家居?” 假如司南星不提起微信,言半夏的好脾气还能装模作样地端着。 “我不用QQ所以早就清空好友,谁都不加。”言半夏掏出手机,当着司南星的面,通过她的微信好友请求,“加微信是吧?加了,满意了吧,这次你打算加我好友多久删我,又是不到一周吗?我猜你这次还是不给我看朋友圈,也对,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哪配看到你那些甜甜蜜蜜秀恩爱的朋友圈。” 司南星张嘴想反驳,被言半夏一个暂停的手势阻止。 “你别说话,不然我待会儿连晚饭都不想跟你吃。”言半夏点开聊天记录,递给司南星看,“顾梓初中撩你,你无动于衷,我出国不久,你就跟她在一起,还有,高中同学不可能不认识顾梓,所以我大一那年回去听到的你在街上跟一个女生搂在一起,是你另一个女朋友,对吧?” 司南星紧张地咬着下唇,铁证如山,她怎么解释都是错的,不管是尖酸刻薄的顾梓,还是指顾从容的言半夏,都让她无所适从。 “你谈了两个女朋友,可能还不止两个,呵,你居然还好意思因为我谈了男朋友就跟我断联?”言半夏凑过去,用力地戳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正好戳在顾梓的微信头像,“是顾梓让你跟我断联吗?那晚饭可以不吃了。” 司南星捏着手机,依旧静默。 “我根本不知道顾梓为什么会找到我的微信,我那会儿明明设置不能通过任何方式搜索我的微信。” [木辛]:你为什么还加着南星的QQ和微信?而且你为什么还叫Summer?你要不要脸。 [Summer]:我叫言半夏,夏天的夏,所以我微信名叫Summer碍着你什么了? [木辛]:当然碍着我啊,我看着恶心啊。 [木辛]:你瞧瞧你还叫Summer,南星还叫Star,南星在微信的签名还是“星星坠入夏天的怀抱”,凭什么啊,你都出国读书快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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