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明显是瞧见这糖纸,季般般神色变得不对,疑惑在她心里埋下许久,但她还是不太确定。 门开之际,一阵风吹了进来,她不经意躲在季般般的身后,季般般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双手背在身后,神色略微慌张,桌上整齐的糕点,最顶上那颗跌落在了桌上。 谁知此时,季般般淡淡一笑,又将那门紧闭上,“拿我的东西怎么都不说一声?” 顾司宜有些心虚,头一次做这偷鸡摸狗的事,经验不足,漏了馅。 她侧眼瞧着桌上跌落的糕点,结结巴巴道:“我。”她咽了咽口水,不知从何解释。 季般般的双眼透着笑意,可又带着杀意那般,顾司宜有些害怕。 季般般将手伸向她的背后,试着将顾司宜藏的那颗糖拿回,顾司宜死死的捏着袖口,奈何没有她的力气大。 那糖终是没有保住,季般般倒是淡定,拿回糖后,她看着手中这颗糖,嘴角微微上扬,那双眼含情,叫谁见了都挪不开眼。 她剥开,塞进了顾司宜的嘴里,“想吃跟我说不就好了。” 顾司宜不懂此举,可也还是规规矩矩的吃了,她万不能让季般般看出,她对着糖生了疑。 她靠着墙,不敢动,嚼着糖道:“先前未尝着这糖是何滋味,所以想带颗回去再尝尝。” 话音刚落,季般般竟低下头,朝着她靠过来,她的手在那一瞬间被牢牢地锁住,她的唇压了上来,瞬间又细腻轻点着她的嘴唇,一股熟悉的味道再次扑鼻而来。 顾司宜将头侧到一边,懊恼道:“季般般,我没这癖好。” 谁句话刚落,面前之人毫无恼意,一手捏着她的面颊将她头扶正,“你没有,可我有啊。”季般般轻抿着她的唇,微冷的舌乘虚而入滑入她的口中。 季般般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双手,她犹如碾板上的鱼,任由宰割。 空气一瞬间仿佛都凝聚了起来,顾司宜喘不过气来,同上次不一样,季般般倒是温柔起了几分,舌尖轻点着她嘴里的糖果,贪婪地吸食着她口中的甜意,却没有丝毫想要夺走的意思。 顾司宜含糊不清地道:“你混账。”她不知为何浑身软弱无力,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消磨殆尽。 季般般呼吸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何时学会骂人了,这样我可不放开。”她扣着顾司宜的手更紧了些。 直到那糖化尽,季般般这才放开她,垂下眼帘她看着面前的顾司宜,顾司宜面颊上挂着泪痕,满是委屈。 那双鹿眼却看着带着些许羞愧,顾司宜算是能想明白了,不是糖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 顾司宜躲开她,她心跳的太快,不敢去看季般般一眼。 她刚想打开门,却被季般般拉了回来,季般般拉着她到凳子上坐下,见顾司宜不情不愿,于是摁着她,替她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别动。” 顾司宜腾地站起身,推开季般般的手。 她低着头,半晌,她才缓过神来,只见顾司宜骤然抬起双眸,冷眼笑道:“堂堂二公主,生的一副好皮囊,竟有此等癖好。”话到此处,顾司宜还是忍不住的脸红了。 季般般也未有半分怒气,顾司宜看向她时,竟在季般般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笑意,这让她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顾司宜连忙打开门,冲了出去,径直朝着地道的方向而去,一路她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 在地道内,她才想起未带烛火,但此刻她也感觉不到害怕,靠着墙摸黑往前走着。 未走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带着微弱的烛光瞬间将这暗道照亮,她顿下脚步,那烛光越来越近,她深吸一口气。 淡定地回过头,季般般朝着她走来,季般般将她遗落在书房的盒子递给她,还有手中的烛火。 顾司宜接过,季般般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变得很是陌生,如她们第一次见面那般,未多看她一眼转头便往回走。 她心底竟有一丝落寞,这丝落寞转瞬即逝,她紧紧抱着盒子往琼露殿的方向而去,直到她听不见脚步声,才回头看上一眼。 浔安的大雪连下了几日终是停了,太傅的事情越闹越大,连偃台,隅尧的各路书生都闻声而来,场面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都处营被围得水泄不通,想将云太傅转到城外山中潜藏都没办法将人带出去。 有的书生身子较弱,受不住几日严寒地冻,死在了都处营门外,此事传到民间却变了味,声称朝廷喜武厌文,打死了书生。 一时激起民愤,太后在榻上揉着太阳穴,屋内亮堂的很,她闭着双眼,常真侯在旁侧,小心说道:“眼下浔安闹的沸沸扬扬,钟统办也是瞒不住云太傅了,都处营传来消息,太傅整日嚷着要见您,辛亏下了蒙汗药睡了些时日。” 太后缓缓开口道:“知道便知道吧,顾家谋反已是板上定钉的事,让刑部将顾华燃的认罪书送去都处营。” “给哀家仔细查,浔安满天飞的纸卷出自谁的手,本想借一道懿旨,断了六部大臣与太傅的联系,却让旁人钻了空子,宫里就这么几个人,哀家不信查不出。” 常真道:“钟统办猜疑是纪恒所为。” 太后睁眼坐了起来,冷笑道:“父亲总是如此,若能凭猜想定罪,这朝堂早已乱了套。” 她接过常真抵来的茶水,抿上一口,说:“云太傅家眷到哪儿了?” 常真直起身子,想了想,掐着手指算着日子,道:“葭泰离浔安尚远,即使是快马加鞭,也得要个十天半月,这冬日里冰天雪地的,还带着几个孩子,奴才算着,此时应才过丹山。” 常真弯下身子,递出手臂,扶着太后往内屋走,他小心地抬眼问道:“太后,是否将此事告知太傅?” 太后说:“此事你去办,遣散宫门外的书生,遏制民间谣言的事就交给你了,拖到她们到浔安。” 常真忽然额头冒汗,瞳孔失色,甚是讶异,他低下头,“是,奴才这就去办。”这事无疑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善事全拢在了都处营,恶人却让司礼监来做,做太监的在民间落不到一句好,百姓如今对朝廷不满,加上现每年增收的赋税,心里早就压抑了愤怒。 谁都不敢公然对抗朝廷,此事他出面,那阉人误国这唾沫星子更是朝着司礼监喷,不管怎么做,总得要有一个炮灰挡在朝廷前头,两头都得满意,此事难办。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脸焦急,推开了殿门,这冷风一吹,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火气,他快步朝着司礼监走去。 “爷爷?擦擦汗。”小修子到他身侧,递给他白绢。 常真斜着眼看上一眼,脚步放慢了些,小修子冻的鼻尖通红,面目煞白,直打哆嗦。 “你小子不在司礼监呆着,来此处受冻,可是有何事?”常真慢悠悠地解下自己的大麾,甩给他,“穿着吧!” “爷爷您穿,天儿冷,莫要冻着您,孙儿皮糙肉厚的经得住。”小修子吸了吸鼻涕,又还给他。 常真冷冷地说道:“让你穿就穿,哪有那么多废话,冻坏了身子,谁来孝敬咱家。”他一步步朝着前走。 小修子听到此话,这才将大麾披上,这大麾甚是暖和,还留着余温,他牢牢地裹在身上。勾着身子说道:“爷爷您让买的院子,买在了宫外城东,离司礼监较近,爷爷来去也方便,这是地契。” “就这点小事。”常真听的头疼,似是有些不耐烦。 “另外,今儿个奴才们将人送去院子时,恰被绾姑娘宫中当差的宫女瞧见了,她似是来给那小子送东西的。”他观察着常真的神色。 常真看着远处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吓坏了小修子,他连忙跪下求饶:“是孙儿办事不力,求爷爷饶命。” 常真缓缓开口说,牙齿都未开启,说:“起来吧,那宫女立了功,活不了多久了,把那院子卖了,换成银子,将那小子藏紧了,再出了差池。” “不敢了不敢了,孙儿不敢了。”未等常真说完,他连叩头,吓得整个身子都在抖。 抬头之际,常真冷哼一声渐渐走远,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手指节还忍不住地哆嗦。
第19章 不测 翌日 天微放了晴,积雪聚在一起,开始融化,整个浔安比雪前还要冷的厉害,巳时,顾司宜从床上爬了起来,唤了好几声柳儿,也不见动静。 顾司宜自己梳起了头发,她瞧看四周,允乔正生着火,门口弄的乌烟瘴气,她将头发随意盘起,到门口去查看。 允乔眯着双眼,偏头道:“姑娘醒了,惜薪司发的炭火是些次等物,烟雾大的很,你且进去等着,带烟雾燃尽,我再端进来。” 说着,允乔被烟雾呛着喉咙,连声咳嗽,顾司宜虚着双眼扶住她,将她拉至一边,“你怎么在这儿?” 顾司宜眼睛被熏的睁不开,这哪里是薪炭,分明就是未燃尽的木柴。惜薪司专门负责宫内薪炭分发,每年都要这样闹一出,非得要琼露殿塞点银子才肯将好点的炭火换给她们。 允乔道:“一早同公主去御花园,见柳儿出宫去了,公主怕这姑娘醒了没个伺候的人,便派了奴婢过来。” 火刚燃上,允乔额头染上了黑印,她拿着手擦擦眼泪,咳嗽两声。 顾司宜拍拍她的后背顺气,柳儿出宫并未跟她说,不过这季般般倒是出了一张牌,让她不知怎么接。 允乔拿过帕子,蘸上一点热水,让顾司宜先擦擦脸,顾司宜接过道:“她应不会去太久,你回去吧。” 允乔说道:“那也得让姑娘用了早膳再走,煮了菜粥,姑娘可喜欢?” 顾司宜不好在说什么,点点头,允乔端着水盆进屋,“那姑娘先洗着,我去厨房将膳食端来。” 允乔前脚刚进厨房,顾司宜后脚便跟了进来,她望向窗外,“今日怎还未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允乔道:“这事棘手,谁都不敢去接,到最后还得是司礼监扛下来,只要太后等人找不到云太傅家眷,这事便就没有应对之策,一个不注意,被这些书生将此事写成诗书,千古传唱,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司礼监不一样,在百姓眼中,太监是什么人呐,无论这群太监做何事,总会有人挑刺,世人皆瞧不起太监,却都羡慕掌印之权。没有比司礼监更合适的人了。” 顾司宜点点头甚是认可,允乔同季般般一起长大,行为做派倒是像极了宫中女子,头脑聪明的很。 顾司宜心里知道太傅的家眷纪家会安排妥当,纪大人已年迈,仓处营迟迟寻不到接手之人,仓处营怕最后也会落入钟家手中。 季般般想要纪家坐上七处营首位,如今纪大人年迈,她也会伸手接下仓处营。 不过纪恒不会轻易交给她,也不会让外人看出他看中的接手人是二公主,若是被人瞧出了,她还怎么获取钟家的信任,即使钟家为了黑牌暂且交给她,凭季般般孤身一人,这位置坐不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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