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八点多了。” 闻言, 沈昭不由拧眉,“八点?我怎么没听到闹钟声?” 沈乔:“响了,被我关了。” “嗯,那快起床吧。”沈昭起身, 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是梦的原因吗?怎么感觉这一段时间, 越来越嗜睡了? 忽然,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鼻腔流了出来,她忙抽来纸巾擦了擦, 拿下一看, 却是一片红。 流鼻血了,似乎还没停的趋势,她忙低头,捏住了鼻翼两侧, 希望能够赶紧止血。 “老婆, 你怎么还不……”沈乔挤好两人的牙膏,迟迟没等到人, 进到卧室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老婆,你怎么了?” “没事,鼻血。”因为捏住了鼻子,沈昭说话时嗡嗡的,过了一会儿,她松开手,还好止住了,但垃圾桶里的纸巾还是沾了不少血,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沈乔注视着垃圾桶,一时愣在了原地。 “可能是天气太干了,血管破了。”沈昭起身,揉了揉她的头,“走吧,刷牙去。” 迅速洗漱完,两人掐着点到了修复室,然后便收到了一室的调侃,其中,以于笑笑为首。 “现在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啊!” “果然,古人的话诚不欺我,先成家后立业,这不,让人省心多了。” 沈昭无奈招呼,“好了,别贫了,上班时间到了。” 话落,便拉着沈乔进了书画修复室。 外面的人却仍是意犹未尽,还在调侃。 “不过,像沈工这样的人啊,谈起恋爱来,也不是一般人,就里面那副古画,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 “别说,你还真别说。” “沈时间管理大师昭,名不虚传。” 于笑笑听得直发笑,“你们懂什么呀,沈工那是急着回家结婚,所以紧赶慢赶的……” 众人:“你说什么?” 于笑笑:“这不很明显吗?” “哪里明显了?” 于笑笑不禁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他们,“你们不会忘了,一个多月前沈昭刚求了婚吧?” 众人立马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修复室内。 古画已经修复了百分之八十,只差最后的全色,即调制与整幅画相似的颜色,将画中残缺的部分补全。 沈昭站起身来,细细观察着画中的每处细节以及整体的风格色彩,务必做到心中有数,才敢落笔。 这一步,她已经做了好几天了。 关于画中人的身份还存疑,但不可能是奉安公主的驸马。 沈昭的记忆不自觉飘远,回忆起梦中的种种场景,然而,却没有奉安公主成亲的画面。 除了那次和亲,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秦昭为何成了乱臣贼子,还有她,到底又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昭咬着唇,忽然有些急切地想知道后续。 但现在,有一件事,大致可以确定了,她目光重新落回到画上。 秦昭。 能被她死后都珍藏的人,只会是秦昭。 难怪,她最初看见这副画时,怎么会有种怪异的感觉,身着男人衣,其实是女儿身。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两人一道吃了饭,返回休息室,趁着午休的时间,开始挑选起了结婚请柬。 不同于之前挑婚纱的纠结,这次两人看着各式的请柬,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没有喜欢的吗?”沈昭问。 沈乔嗯了声,悻悻关了网页,忽然道:“要不,我们自己设计吧?” “嗯,可以。” 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沈乔一下来了劲儿,“邀请的人除了老婆的亲戚,其他的大多都是博物馆的人,这样的话,我们不如将请柬设计成各朝各代的婚书形式……老婆,你觉得怎么样?” 沈昭眼前一亮,肯定道:“嗯,很不错。” 沈乔一下笑了起来,“那婚书上的字就由我来写,一边用古文字,一边用现代汉字!” “好,不过有点多,你写得过来嘛?”沈昭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写一份,其他的打印?”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写。”说着,沈乔从她身上跳下,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套文房四宝,坐下,有模有样地磨起了墨,然后将纸铺平,把毛笔上的炸毛挑了,蘸了蘸墨,几乎没有思考,落笔成书。 写罢,沈乔将宣纸拿起晾干,“要是红色的纸就更好……” 忽的,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快速闪过。 红烛泣血,喜服拖地,红纸黑字,也是如现在一般,只是,不知怎的,还未落笔,字就被晕开了。 沈昭站在她身后,正想看她写的,就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唤道:“沈乔,你怎么了?” 手中的毛笔一下落到了地上,墨水绽开。 “阿昭。”沈乔喃喃,不自觉捂住胸口,疼得弯下了腰,“阿昭。” “你……”沈昭见状,心一沉,启唇,半天才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乔缓慢转过头,看向她,似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人。 瞬间,沈昭呼吸一窒,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半天都喘不上起来。 “对不起,老婆,我想不起来了。”沈昭低声道,有些难过地将宣纸放下,“明明就差一点。” “你很想记起来吗?”沈昭有些麻木地问道。 沈乔点点头。 沈昭深吸了口气,“现在这样,你不开心吗?” “可是,跟老婆有关的,我都不想忘。” “那如果,我不是……”沈昭脱口而出,又忽的止住。 “怎么了,老婆?” “没什么。”沈昭咬着唇,以至于这样才能不颤抖,“快上班了,走吧。” “哦,好吧。” 重新回到修复室,沈昭看着桌上的古画,忽然想,如果告诉沈乔,这就是她的爱人,她会怎样呢? 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勇气,甚至私心不想让沈乔想起来,至少,要先让她知道,秦昭是否是她。 * 又是夜,沈昭几乎沾床就睡,和之前需要靠安眠药才能勉强睡去的样子大相径庭。 城门打开,绣着“庆”字的旗帜由远及近,黑压压的军队进入城内,望不到尽头。 两边的百姓夹道欢迎,不时有芳华正茂的女子朝队伍中扔着鲜花。 为首的人头戴盔甲,身穿铠甲,坐在高大的马上,比其他人更加瘦削的身体却像是有着无穷的力量般,挺拔伟岸。 “走在前面的那人就是秦大将军吧?” “就是他!虽然看不清脸,但这身形错不了!” “你们说的可是那救回公主、击退辽邑的秦将军?” “整个大历,除了他还能有谁?要不是有秦大将军在,历帝的江山恐怕难坐哟。” “说什么呢?小命不想要了?” “天高皇帝远,还能管到这里不成?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 “……” 直到城门关闭,百姓的议论声也未停。 茶楼,一人撩开帘子,对一旁的人道:“都记下来了吗?” 那人颔首,“回左相,已经悉数记下了。” “最迟三日,本相要在皇帝老儿的龙案上见到。” “是。” 京都。 宫宴结束,群臣鱼贯而出,纷纷围在秦昭身旁,恭贺她此战大捷。 秦昭一一谢过,最后与郝相擦肩而过,四目相对,暗流汹涌。 待人悉数离开,偌大的皇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她伫立原地,朝着某个方向看去,片刻后,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有人俯低了身子,往她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是一块羊脂玉。 她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然后大步朝城门外走去。 “秦将军,慢走。”守城人见到她,立马恭敬地喊了一声。 秦昭点头,“辛苦了。” 与此同时,公主殿内。 “她真走了?” “是,属下亲自看着她出了城门。” 奉安放下茶杯,脸上神色不明,“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殿内只剩她一人,她再忍不住,扫落一桌茶水,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尖锐刺耳。 好,既然你不来找本公主,那本公主亲自去…… 忽然,屋顶有异动,片刻后,黑影落下,“公主,您找属下有何事?” 奉安脸上的气愤立刻被喜悦取代,几乎飞扑过去,揽着人,迅速将她打量了个遍,然后猛地把人抱紧,“阿昭,你终于回来了。” “……是,公主。” “我不是说了吗?私下不许叫我公主。”奉安不舍地将人放开,脸颊微红,如同抹了层胭脂,却更加娇俏。 秦昭点了点头,身子僵成了一团,真真变成了一根木头,一动也不敢动了,与方才飞跃屋顶的灵巧身姿大相径庭。 “那你倒是叫啊。” “阿、阿……” “怎么回来一趟还成了哑巴?” 秦昭脸一下涨红了。 奉安被逗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看着朝思夜想的人,眼里不自觉带了深刻的想念。 “阿昭。” “公主,不,阿、阿……” “罢了,你这张嘴一向说的都是我不爱听的话。”奉安食指放在她唇间,片刻后放开,搭在她肩上,踮起脚,靠近她,呼吸浅浅。 秦昭侧头躲开。 奉安拧眉,一下不乐意了,撅着嘴,亲在她侧脸,立刻落下了一个红印。 秦昭却是瞳孔一震,飞快地眨了眨眼,咽口水道:“公主,我该回去了。” “我不许。”闻言,奉安将人抱紧,“你留下来陪我。” “好,公主就寝吧,我在外面守着……” 奉安轻哼了声,强硬地拉起她的手,往里殿走去,穿过层层纱帘,终于到了落榻之处。 秦昭垂着眼,眸色只有前方摆动的裙摆。 奉安将人放开,将外衣除了,又转过身,弯腰,去解她腰间的系带。 “公主,这不……不……”秦昭像是受到了惊吓般,慌忙半跪在了地上。 “起来。”奉安最不喜她这样子了,仿佛她们真的只是简单的上下关系。 秦昭依言起身,却是往后退了好几步,余光偷偷扫过她,而后垂下眸子,“公主,我真的该回去了。” 空气一下静默,奉安看了她许久,然后坐在床沿,“行,你想走便走吧。” 秦昭作了个揖,提脚正欲转身离开,却在抬眼间看见床上的人已落了两行清泪,她不禁一慌,“公主。” 奉安别过脸,以侧脸示人,更显清寒哀婉,“你是嫌我太过……放.浪吗?” “怎么会?”秦昭脱口而出,半晌,忍不住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奉安没接,泪如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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