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带我走,要么,就把我的尸体带走!】 熟悉的画面,熟稔的话,只是说话的人换了身份。 沈乔心如被针扎了般刺痛,神识早已不复平静。 郗宿脸一下涨红了,额头爆出青筋,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外面喊道: “我数三声,我说到做到,一、二……” 木质的剑紧紧抵着脖子,剑刃虽不及其他,也锋利异常,很快便出现了一道血痕,红色的血液顺着剑刃慢慢滑落。 “三!” “不!” 几乎同时,两人发出声来。 突然爆发的巨大力量将四周的结界一下冲破,木扉大门哐地一声从两边打开。 沈昭手一麻,木剑直直坠入地面。 下一秒,怀里多了一个冰冷的人儿。 猛烈的惊吓过后,沈昭紧紧抱着人,身子却一软,同她一起,瘫坐在了地面。 郗宿受到冲击,身子直直往后倒退了数米远,硬生生停住,下一秒,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连忙掏出颗丹药喂进嘴里,又速速念了个诀,才将体内翻涌的血气压住。 随即,他转头向门外看去,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怎么可能? 沈昭同时注意到了他,起身挡在沈乔前面,掷地有声,“我所有的苦难,皆是我自愿,从不是因她而起!是福是祸,只与我二人有关,与你没有任何干系!” “满口苍天正道,实则虚伪至极!” “从今往后,沈乔是我的妻子,我不懂你道观要求,但若你再害我妻子,人间的法律也足以对付你以及你这道观!” 郗宿瞳孔巨震,看着两人头顶异象,不由喃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白发道士缓缓走来,“道生万物,相生相克,执念非一人所生,却为一体,往往合则善,分则生恶。” “师傅?”郗宿眸中的迷茫渐深,此刻亲耳听到,仍不愿相信自己所为其实是错误的,“不可能!若不是她纠缠……” “你方才应当也看到了。”白发道士叹了口气,“因果因果,即是因,也是果。” 郗宿眉头紧皱,思虑话中深意。 白发道人慢慢道来,“当初,秦昭身死,魂魄被恶鬼吞食,但她及其家族世代忠贞,广积善德,可保她数世安康无忧,可……” 郗宿已然明白过来,恍然大彻,“可她竟然将所有善缘厚德,悉数给了……所以难逃世世坎坷,命运既定。” 常道他人被执念困,执迷不悟,自己又何尝不是? “老婆,你没事吧?”沈乔跟着起身,踮脚去看她脖间仍在沁着血的伤口,“是不是很疼?” “不疼。”沈昭没动,目光落在她脸上,“但让你心疼足够了。” “你……”沈乔仰头,眼眶一下蓄满了泪,悲从中来,“这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沈昭脱下外衣,将她裹住抱紧,“跟我回家,我的婚礼还缺个新娘。” 沈乔摇着头,泣不成声,“我不能……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我会害你的。” “没有,从来没有。”沈昭抚着她的头,喉间梗塞,眼里满是心疼,“那些凄苦坎坷本就是我该受的,但因为有了你的世世陪伴,我才得了许多不该有的甜。” “痴傻女童被欺辱半生,不得半点安虞,可临死前,她还记得那颗红色果子的清甜。屠夫之女被后母继兄刁难,若不是你日夜守候,了了一生,也是凄凉,即便早早病死床榻,她也无比庆幸短暂的生命里有你……贵族小姐虽然衣食优渥,却也只是一个工具傀儡,而跟你一起出逃的那段时光,知情爱,得自由,那才算是活着的光阴。” “阿昭。”沈乔抬起头,泪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都记起来了?” 沈昭眼眶泛红,“对不起,阿乔,这一世的阿昭实在太笨了。” “才没有。”沈乔踮起脚,鼻尖相抵,呼吸依赖,“明明每一世都很笨。” “是啊,但她永远希望你平安喜乐。” 沈昭看着她,四目相对,瞳孔里映着彼此,记忆飘到遥远的千年,仿若昨日。 上元佳节,花灯游街。 “少年”刚将手中的孔明灯放飞,就被赶来的小公主发现了。 “我看看写了什么?” “小心烫!” 小公主双手捏着孔明灯的两个角,念着上面的字句,“愿公主一世安康,平安喜乐。” 橘黄色的火光映着她的侧脸,言笑晏晏,每根发丝被镀上了一丝光晕,灿烂生辉。 孔明灯重新飞至空中,小公主踮脚,攀上“少年”肩头,“与你一起,便是喜乐。” “所以,以后都不要丢下我。” “少年”撞入她的眼眸,“好。” 一诺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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