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沈昭把她的手按下,“人都走了,别挥了。” “哦。”沈乔偏头看向她,嘿嘿笑了声,“老婆。” “怎么?现在有靠山了,很高兴?” 沈乔重重点了点头。 “瞧你这样。”沈昭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我去博物馆取点东西,你是待在家还是跟我一起?” 沈乔立刻挽住她的一只手,脸贴上去,“要跟老婆一起。”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沈昭把手抽开,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将人抱起,放在副驾驶,又把轮椅折叠好,放去后备箱。 开车去博物馆,途径环山路,尽管那处已经恢复了原样,那晚的记忆还是犹如昨日,淅淅沥沥下个没停的雨、狗吠声、雨水打湿泥土混合着青苔的味道…… 沈昭一阵心悸,握紧了方向盘,忍不住用余光扫着旁边的人。 明明还是那么讨厌,可是…… 沈乔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镯子,察觉到沈昭的目光,立马举起手晃了晃,“老婆,妈妈送的手镯好好看!” “行了,你已经炫耀了八百回了。”沈昭瞥了她一眼,想不通游姝怎么会愿意将这个送给她。 这个手镯是从沈家家祖那一辈就开始传起的,中间丢失多次,找回来又经过几次修补,意义非凡。 越想沈昭越觉得头疼,有种怎么也甩不掉这个女人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也许是从第一次的心软开始,然后就不可收拾了。 到博物馆的时候,众人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沈昭没打扰他们,悄声去了书画修复室,查看了一下古画的修复状况。 不多时,下班时间到了,修复室很快打破了宁静,见沈昭来了,纷纷围了过来,接连几天没见着人,难免担忧。 几句寒暄过后,沈昭直奔主题,提出要居家工作一段时间。 除了于笑笑,其他人还不知道沈乔受伤的事,闻言,皆一脸纳闷地打量着沈昭,仿佛她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迷了神志一般。 副馆长受叶穆青所托,巴不得她能多休息几天,自然一口应下了。 其他人没得到答案却不干了,打着趣儿,大有刨根问底之意。 沈昭边收拾东西,边绞尽脑汁地找着托辞。 她这群同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热情八卦了,耳朵还灵,什么事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沈昭无奈地摇摇头,快速把东西收拾好。 众人见打探不出什么,也作罢了,接过她的东西,帮她搬到车里。 “你这刚大病初愈,还是让我们来吧。” 沈昭刚想道谢,忽然想到了什么,正准备阻止,就见几人说说笑笑走远了。 她无奈地耸了下肩,罢了,反正跟那女人的关系早就说不清了。 果不其然,几人很快发现了还在车上的沈乔以及还打着石膏的腿,然后齐齐发出了声长长的“哦”。 “我说是什么让沈工多次破例呢,原来如此。” “不过,乔乔这腿怎么回事?怎么弄成了这样?” “看着可怜死了,回去好好养养,趁此机会,记得好好使唤使唤沈昭,哈哈哈哈……” 沈昭施施然赶来,倚靠在车门,淡淡回复道:“没什么好可怜的,她自己作的。” 听出她话里的冷意,沈乔有些可怜地暗暗拉了下她的衣角,“老婆。” 众人见状,又是心疼不已,看向沈昭时,不免带了淡淡的谴责意味。 “超速行驶,连人带车掉山崖去了。”沈昭凉凉开口,“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骨折已经算好的了。” “这……” “确实该骂。” “就是就是!” “这种恶劣的行为必须好好教育,不然下次……” 梅开……已经不知道几度了。 每每提起这事,都少不了被训一顿,沈乔又心虚又羞恼,都什么人呀,哪壶不开提哪壶。 几人一人一句,教训起来不重样。 眼见沈昭脸色越来越难看,沈乔缩成一团,不敢吱声了。 教育完了,与众人作别,沈昭带着人去外面吃了个饭,然后径直去了医院。 等会儿见了医生,又要被说一顿。沈乔瞥着身旁的人,不难想像之后的画面,不行,得抓紧好起来! “嗯,不错,恢复得很好!”医生拆开石膏,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连连点头道,“年轻就是好啊,要是别人,起码得要三四周彻底拆除。” 沈乔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暴露,转头去看沈昭,嗯?老婆怎么还不高兴? 稳妥起见,医生重新给她打了个石膏,嘱咐差不多一周后就可以来拆除了。 怎么还要一周?沈乔腹诽。 出了医院,沈昭周身的气压还是很低,沈乔怂成一团,恨不得缩成一个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乔。” 乍一听见自己的名字,沈乔不由哆嗦了一下,“啊,老、老婆,什么事?” 沈昭又好气又好笑,“现在怕成这样干嘛?” 氛围一下轻松了许多,沈乔再忍不住,转过身把人抱住,“唔,老婆。” “干什么?坐好。”沈昭拍了拍她的肩,“听话。” “嗯,好的,老婆。” * 一周很快过去,沈昭带着人去医院拆了石膏,除了下地走路有点瘸外,已经没有其他大碍了。 等回到家,沈昭便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明日就回去上班。 修复室的门半开着,沈乔贴在边上,静静看着她。 一直被人这么直愣愣地注视着,沈昭浑身不自在,走过去,打算把门关上,刚摸上门把手,就见某人眼皮嘴角都耷拉了下来,“老婆。” “你……你先去客厅坐会儿,我马上好。” 沈乔把手伸进去,攥着她的小拇指,“我不可以跟老婆一起吗?我不捣乱。” 沈昭半边身子一酥,眼神对视,像被躲了魂似的,大脑一片空白。 “老婆,你天天躲在这屋子里,都不陪陪我。”沈乔趁胜追击,“老婆明天就走了,我就想多看看老婆。” “好了好了。”沈昭受不了似的甩开她的手,想着自己现在也不工作,让她进来待一会儿应该也没事,便道:“老实坐那儿,桌上的东西别乱碰。” 得到应允,沈乔眼睛一亮,连连保证,“好的,老婆,我一定乖。” 沈昭眼里闪过一丝不信,但某人已经先一步进去了,然后在指定位置坐下,双手放在膝上,目视前方。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化开,不过一瞬,她没去理会,转而继续将已经修复好的物价小心装进去。 这是沈乔第一次看见这个房间的全貌,乖巧了没一会儿,便开始好奇地四处打量了起来。 房间比两个主卧还大,最前方是个极长极宽的桌子,上下前后摆了各式各样的机器,后方整齐地摆放着数个架子,上面放了许多物件,书画、瓷器、玉器……而在角落处,挂着一个风筝,样式古朴,颜色艳丽,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蝶。
第33章 沈乔目光被吸引过去, 定在了那处。 “怎么了?”沈昭回头,就看见她对着墙角发呆,不由问道。 “我好像见过它。” 沈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走过去将风筝取下,递给她,“这个吗?” “嗯嗯。”沈乔点头, 小心接过。 “见过很正常, 这种风筝在一些地方还是很受欢迎。”沈昭解释道。 沈乔翻看着手里的风筝,若有所思。 “月底邻市有风筝节,你想玩的话可以去……” “这里有字。”沈乔将风筝举起,微眯起眼, 有光透过来,浅淡的字迹与花纹融合在一起,飘逸流畅。 沈昭稍微讶异了下,蹲下, 同她一起躲在风筝下看, 这种古文字极具形似, 没有规律,外行人只当是些奇异花纹, 根本认不出来。 这时, 沈乔忽然开口,“九年早春,与家妻秦氏手绘也。” 沈昭瞳孔微震,偏头看着她的侧脸, 眸子里的疑虑逐渐加深。 “老婆, 我可以放这个风筝吗?老婆?” “嗯?”沈昭回过神,边说边不做声色地瞧着沈乔脸上的神情, “这个不行,这是馆里的老师傅根据古法仿制的一款风筝,观赏居多,实用性不高。” 沈乔有些失落地哦了声,然后用手扯了扯风筝线,忽然,灯光从缝隙透进来,射得她不由闭上了眼。 眼前是破碎的光影,光怪陆离,脑海里无数画面像快进的电影片段一般,一张张闪过,她完全来不及抓住,只记住了几个残影。 恢宏华丽的宫殿里,清瘦的“少年”跪坐在案几前,被层层叠叠的罗纬挡住了脸,只能看见半边身子,手执毛笔,在画着什么;下一秒,她牵着一根细长的线,目光却看向后方…… “沈乔?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沈乔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直直看着一脸担忧的沈昭,然后猛地将人抱住,“老婆。” 沈昭一愣,内心百转千回,有些僵硬地回抱住她,轻声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沈乔眉头微拧,脸上流露出一股悲伤,然后摇了摇头,她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些很重要的事。 空气静默下来,两人各怀心思。 等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时,夜已经深了。 沈乔缩在椅子上,困得直打哈欠,连连催她上床睡觉。 “每天都困,每天躺下都不睡。”沈昭回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老婆。”沈乔哼唧了声,撑着椅子想起身,立马被沈昭一个眼神逼坐了回去。 沈昭摩挲着手里修复完的古币,随口道:“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好的,老婆。”沈乔欣喜地接过去,对着光,歪头辨认了会儿,缓缓吐字道:“元康通宝。” 沈昭呼吸一窒,面上不显,内心却被密密麻麻的疑惑填满了,忽地,她目光落在了沈乔的一头长发上,“沈乔,你头发平日都不梳理吗?” “嗯?”沈乔不明白怎么又问起了她的头发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捻了捻自己的发丝,“我不会。” 沈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早就发现了许多异常,只是自己懒得去探究,可现在,疑惑开了口子,怎么也止不住了。 寒冬凭空出现在街上、失忆的少女、嚷着找老婆、还有如今的种种异样。 “很难看吗?”沈乔问,“那我把头发剪了,和老婆一样。” 沈昭神识归位,“没事,不用,把这个给我吧。” “嗯。”沈乔把古币递给她。 收拾妥当,两人一起洗漱完上床。 腿得了自由,沈乔整个人也不老实起来了,较之前,越发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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