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军与蛮夷人连面都没有见过,是以,我认为将一小部分守住雁苍山,其他都留守城门。”程怀玉将长杆指向山脉。
“为何不让人围住整座山?”一人问道。
“我军只有五十万,而蛮夷人则有百万,强攻之下定然不胜,除雁苍山外山脉之中皆为豺狼虎豹,是以不用守着。”程怀玉回道。
“我觉得不妥。”一人站了出来说:“若是蛮夷便看中我们留守的这一小部分,骑着烈马踏过山脉,到那时我们应当如何?”
那人悬着刀剑,掀起门帘便道。
站在程怀玉许久的军师张恬道:“那若是他们要耗死我们又当如何?”
就在此时双方僵持不下,一人掀帘而来,人影未至,声音却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如今边关告急,诸位还在此地商讨上上之策,岂非天下之笑话?”
程怀玉撑着长杆,便见门外站着的便是谢昭。张恬冷声道:“大帅命你好生看着路,你怎的还跑到这里……”
不等张恬说完,谢昭便自顾自的说道:“大帅,谢昭有罪自当领罚。不过,在一个时辰之前发现了蛮夷的粮车,末将已派人跟踪。”
“起来。”程怀玉瞥眼看了看地图,便问谢昭:“蛮夷迟迟不现身,你可有良方?”
谢昭道:“回大帅,末将以为可以诱敌杀之。”
不待他说完,张恬便冷哼道:“大帅奉命守于雁苍山与三晋之交界,只待顾将军借来兵马将那蛮子尽数赶出大周,在此之前,我等坚守此地便可!”
“那照张将军所言,蛮子举着大军南下,我等也不能举剑反击,只能等着顾将军借兵?!”谢昭吼道。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那张恬转身向程怀玉跪下。
程怀玉坐下,眯起眼道:“那按谢将军的意思应当如何?”
“末将以为,将大批人马坚守山脉,余下的兵力隐藏起来,将蛮子的粮草和吃食全部销毁。这样一来,等到顾将军带着人马到此地时,蛮子已经弹尽粮绝,而我等挥师北上,将三晋全部夺回来,还能许那西纥三座蛮夷城池。”
谢昭说得好听,但真的做起来比什么都难,这么做弊端大于利。
首先便是都城施压,其次便是他们的粮草不够,带出来的几乎都是新兵蛋子,真正的老将都在十多年前的那场谋反罪中死了。
最后便是蛮夷人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喝的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河水,吃的都是些打猎而来的吃食,中原人比臂力武器都是比不上蛮夷人的。
程怀玉的神情看不清,只听她说:“你们退下吧。”
但她清楚,谢昭说的都是他们此行必须经历的,粮食不足,武器不精,士兵皆是些未经风沙的人,如何能与雄鹰争锋?
她心中似乎有株嫩芽生长,她要将这些人都变为在大草原驰骋的铁骑,要天下人看向程怀玉手下的兵,眼神里有惧怕和敬畏。
她要北境有怀玉,大漠有惜安,永保天下太平。
程怀玉叫来心腹说:“替我将信亲手交到明昭公主手上。”
此时此地怕是只有苏羌月能助她,不为别的,只因为绯月手下的天雀遍布天下,何处有难,天雀倾巢而出。
而此时的西纥大帐,气氛亦是比从前凝重,他们的王——盖罗米卡拉坐在高位上,晃荡着酒杯。
因为阎罗女要来了。
舞姬退去,金色衣裙蒙着面的圣女站在诸位面前,众人恭敬的抚摸着自己的肩头垂首。
只见玛尔娜上前说道:“那个身怀阿赫勒,却将阿赫勒交给别人的人来了。她是带着目的来的。”
“她要借兵?”盖罗米卡拉说道。
此言一出众大臣议论纷纷,一人道:“可汗,臣以为不可外借,我们的兵马都是吃着圣女庇佑的草原才成为了勇士,怎么能借给他们呢?”
“我倒是觉得出借也无妨,我们的勇士可以借此将那些不听话的蛮人好好驯服,以此叫他们再也不敢对我西纥不敬!”盖罗米卡拉坐正道。
她挥挥手,便将那些大臣口中的阎罗女请了进来。
顾惜安一路上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面具,碎发垂落,玉簪钗在头上,一袭黑衣握着长剑。
进帐后,她躬身示敬。转而向那些说她阎罗女的大臣道:“诸位大臣别来无恙。”
“顾将军安好。”可汗站起身道。
“惜安此行仓促,未曾备礼,是有事相求,若此事达成,我家圣上必然许西纥三座城池!”顾惜安抱肩道。
玛尔娜问:“将军此行是要何物?”
顾惜安抬眸:“要贵国精兵良将!”
可汗蹙眉,只听玛尔娜问道:“那大周要我精兵良将何用?”
“蛮夷南下,已攻下三晋,直达会川,是以我顾惜安求可汗借给我五十万精兵良将!”顾惜安竟单膝跪地。
玛尔娜看向盖罗米卡拉,只见她狎眯着双眼,神色淡漠,再看向顾惜安,群臣讥讽顾惜安,一时之间玛尔娜不知如何是好。
她为一国之君,该为百姓着想,但面前这个顾惜安却以周国之威仪来求她。
盖罗米卡拉不敢不给。
“你现在就去点兵吧,圣女你陪她去吧。”可汗吩咐道。
她们二人走出大帐后,堂内便吵成一片。
有说她妇人之仁的,有说她惧怕威仪的,有说她胆小怕事的,唯独没说她不配为君的。
“大臣们,你们想一想,若今朝我等不借,待来日大周恢复,尔等又当如何?”盖罗米卡拉缓缓说道:“大周盛年时雄狮百万,灭国如同碾死一只蚂蚁,更何况我西纥?”
一番话,将他们怼的哑口无言。
“我们有兵有马,但却不是该灭大周的时候,若是先灭了大周,那蛮夷岂非更加压制不住了?”可汗反问道。
确实如此,若现在就灭了大周无人联手将蛮夷教训了,确实不是一桩好事,如今借大周的手教训蛮夷,来日便能趁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顾惜安点好兵马已然是傍晚,西纥的勇士在边境告别亲人,顾惜安也向可汗和玛尔娜告别。
“待战事平息,我带着她来看你们,我会待很久的。”顾惜安的衣角飘飘。
“你有心上人了?”玛尔娜惊喜。
“是啊,就是那个像月亮一样的人,我是要与她长长久久的。”顾惜安望向蜀国的方向。
盖罗米卡拉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说:“你们这一路会很难,你……”
“你和你爹娘很像,十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说你阿娘的。”
一丝白光闪过顾惜安的眼眸,坐上马背,扭头道:“二位姐姐,等这件事平息,我再次来到这里时能不能将我爹娘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不等她们回答,顾惜安遍驾马离去。
她走的道路宽广,是小时候顾季告诉她的,这是西纥到达雁苍山脉最快的路。
玛尔娜心中回道:“好。” ----
第35章 他们唤我阎罗女
五月初旬终归有些炎热,刚收到顾惜安已经启程赶往雁苍山脉的消息,苏羌月倚着塌听着时湘说的消息。
“你说程怀玉向我借天雀?”苏羌月还是闭着眼睛。
“她是如何这件事的?”苏羌月疑问。
她在脑中探寻着答案,终究没找到。只得抬眸道:“告诉程怀玉我答应了,但我有个要求。”
苏羌月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继而说道:“我要她此战之后北境程氏铁骑的兵符。”
时湘闻言,躬身退下叫了小厮将信送了过去。
今日的邵城阳光正好,蓝粉的衣裙叫苏羌月穿着更显美人资。
这几个月苏羌月都住在城内偏僻的小院,她衣着素雅,步履轻盈地走在街上。
过些时日便是端午,照理来说应当热闹些,可这里别说小孩儿,便是一个大人也没有。
啪——
一声鞭响吸引了苏羌月的注意,那长鞭下一个青年男子被打得伤痕累累,怀中还护着一个稚童。
走近了些才看清那人面容——竟是江景川!
当初蜀国亡后,此人应当被释放,再怎么说也不该是这般下场。
那挥鞭的正是半月前要打死苏玉折的驻蜀丞——齐俊。
苏羌月怒吼:“住手!”
一个跨步上前,将两人护在她的身后,说道:“齐俊,你放肆!”
“公主殿下,臣只是处罚一个奴婢,就引得您发火,这……”
“少给孤装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的事儿。这两个人孤保定了,你待如何?”苏羌月冷冷的直视他。
不等齐俊回话,苏羌月也不扭头,语气软了些许:“江景川,我问你齐俊是怎么对你们的?”
许是很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叫他,江景川愣了半刻,哑声说:“我们每日要做工,否则便要鞭打,有些人被他施以墨刑,游街示众,再有些人,被他□□……”
接下来的,江景川说不下去了。
只听苏羌月寒声问道:“驻蜀丞大人,好生威风,您是要在蜀地当野皇帝吗?!”
“明昭,你不要太过分,本官也是从京都指派下来的,受陛下圣谕恩赐!”齐俊指着苏羌月的鼻子怒骂。
“当初那小不丁差点被你打死,如今你连端午上坟都不准,你不是要造反是什么?”苏羌月打开齐俊的手,“我是受陛下旨意收复遗民,我与你们皇太子的婚约也是你们当今圣上亲口说的。”
“我乃明昭公主,是吾父金口玉言与你们的皇帝定下的公主,我说的话,谁改不从?!”
言罢,便再齐俊耳边直说道:“你的主子要暗害皇后,你要杀我,而我要毁了你们周国之安宁。”
苏羌月笑声凄厉,眼尾上扬,扬声道:“你勾结蛮夷,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按律当斩!”
苏羌月扭头看向跟随他的手下,似笑非笑地问道:“尔等可有疑?”
见他们一动不动,苏羌月抽出孤云,脖子上的血喷涌而出,衣襟被染成血色。
他面色惨白,直直的盯着苏羌月。
而苏羌月只是随意的瞥了眼倒在地上的人,擦拭完剑刃,嫌弃的丢弃了帕子,嘴中还厌恶道:“废物。”
齐俊大概是忘了这个杀了他的明昭公主,名动天下的原因不只是琴棋书画,还有谋术和剑术,她是师从峨眉山太行师太。
苏羌月踹开尸体,转身笑吟吟地对江景川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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