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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如果不是雪羚一动作快，这位本该在原着里与天韵统一战线的反派，现在已经被天韵杀了。 他是与天韵交情最深的人，如果说天韵没有喜欢过旧雪，最有可能和天韵在一起的人必然是争渡，然而对上旧雪的时候，天韵竟没有片刻犹豫要取了争渡的性命。 旧雪对天韵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天韵的心里真的再塞不下其他人了吗？ 她苦心孤诣穿了大半本书，原来还是替旧雪做了嫁纱么？ 罢了罢了，强求的东西果然没有意思。以尹新雪的性格和条件，她本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一段很好的故事，阳光自有她的傲骨，没必要在书里委曲求全…… 这一次，就遂了天韵的意吧。 系统：【是否确认退出本次穿书任务？（提醒：无存档机制，一旦退出，进度将被销毁。）】 尹新雪或许还是犹豫了几秒，她叹了声气，说：“退了吧。” 过了会儿，她又喃喃地说了句：“希望她开心吧。” 虽然尹新雪知道，天韵不可能在旧雪身上找到开心，就连肉`体上短暂的欢`愉也会在顷刻化作更为痛苦的恨意。 系统：【请稍等，数据整理提交中，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被天韵扇了一巴掌的争渡从地上站起来，被打散的黑乌鸦重新聚集起来，阵阵黑气弥漫在他身旁。 他的神情说不清是喜悦还是震惊，总之无数种表情汇集在脸上，竟将这张脸挤出狰狞的面目。 “天韵，你打错人了。”他说，“我是争渡啊，我替你报仇了，你知道吗？” 他闪现在天韵身旁，将天韵的手臂紧紧抓住，“你来看看啊，我替你报仇了。” 他将天韵带到裂谷边缘，滚烫发红的岩浆在地底流淌，千山万壑中明暗相间的岩浆里嘶吼着无数的怪物，它们在狞笑，很快高高的火焰将它们吞噬入内，热浪阵阵从裂谷口翻涌上来，打在天韵脸上。 天韵跪在裂谷的悬崖上。 在那火海里，她看见了一颗心。 连烈火都炼不化的一颗心。 雪羚一无法再靠近炼狱，它远远站在半空，甚至它连脚都无法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可想而知师尊站在炼狱旁的时候身上受着怎样的煎烤。 尹新雪看见天韵颓下去的身影。 真是冥顽不灵啊，明明天韵已经看见那一枚冰心，冷得连炼狱之火都无法融化，究竟她还在旧雪身上痴心妄想什么？ 系统：【数据整理提交完成，请在提示音响起后进行下一步操作确认——】 “这么快？”尹新雪下意识问。 系统：【没错，考虑到您目前精神力和心情值很低，系统贴心为您申请加速通道。】 尹新雪：“……” 滴—— 系统：【请确认穿书任务结果：失败。如无异议，请选择“确认”。】 ‘失败’两个字狠狠地在尹新雪神经末梢上一敲，她这辈子没在穿书任务里失败过，没想到竟然要在这里放弃了。 天韵似乎在这时感应到什么，她倏然于裂谷边缘回首，一双独属于彼岸花的眉眼望向黄沙道旁，可是黄沙漫天，其间夹杂着从谷外吹进来的风雪，唯独不见人迹…… 为何她的心会忽然感受到一股失落？ 那位新雪师尊是什么人？她会不会就在这附近？ 天韵从地上站起来，茫然地向黄沙中走去，仿佛在寻找什么。 系统提醒：【如无异议，请选择“确认”。】 “等等。”尹新雪叫住系统。 系统登时闭嘴。 天韵走入黄沙烟尘，什么都看不清，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连争渡在身后叫她都听不见。 大风沙刮起她的发丝，凌乱地散在风里，她的视线被黄沙和雪片遮挡，仿佛走在芦苇荡中。 一个洁白的身影从黄沙中朝她走来。 她没有加快步伐，那人也没加快步伐。 “我知道您还会回来。”天韵在风沙中说。 那人视线淡淡扫过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波动，亦没有说话。 “师尊。”天韵叫住从她身旁经过的旧雪。 那是冰雪铸造的身躯，炼狱可以融化她的血肉，却唯独化不掉她的心。 只要心不死，神女就不会从这世上消失，这场大雪，不是哀悼，而是迎接仪式。 炼狱里的心感应到主人的到来，冲破烈焰岩浆，穿过黄沙风雪，撞进了旧雪的胸腔。 雪山给了她血肉，唯独没有给她心。 没有人知道她从何时生出了这颗心，只可惜，连她生出的心也是冰做的。 那一瞬间天韵的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期待，然而在旧雪看向她时，那丝期待化作烟雾消失了。 尹新雪觉得奇怪，重新见到旧雪，为什么天韵丝毫不惊喜？ 系统：【如无异议，请选择“确认”。】 “再等等……” 尹新雪此刻和旧雪处于‘脱节’的状态，炼狱之火将她精神力几乎烤干，系统启动了保护机制，将她的意识从旧雪体内分离出来，由于精神力损耗太大，尹新雪还不能即刻回到旧雪身体里。 旧雪没有见过以彼岸花身份回来的天韵，双目相接的那一刹，旧雪的眼神似乎微微动了。 但也只是一刹那的错觉，旧雪的视线投向天韵身后的争渡。 雪羚一从半空中奔来，围绕在旧雪身旁，它重新感应到雪羚族和神女之间的联系，这意味着神女还活着，这本该是件极乐之事，然而从神女的眼底，却看不出一丝新生的快乐，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漠然。 旧雪的手里出现一卷冰简，天韵看见那是被她和容雨苍打碎的寒羚山册第八卷之冥谷卷。 记载生灵一生功过，是审判者刑惩众生的依据。 神女消亡时，寒羚山册随之消亡，重生时，寒羚山册亦随之翻新。 或许在冥谷之外，这场大风雪将整个尘世也翻了新。 “依寒羚山律，残害审判者，该死。”旧雪开口说了她重生以来的第一句话。 她的视线落在争渡身上。 争渡还没有完全从‘天韵没死’的惊喜中缓过来，又骤然发现连旧雪也没死，极大的喜悦和极大的恼羞成怒在他脸上撞击，将他眉眼间的阴郁全都激发出来：“苍天，为何如此戏弄本座！究竟谁死了，谁活着！世上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一切难道都是幻觉！” 旧雪抬起手之时，一根淬着冷光的冷弦显现—— “师尊，不要。”天韵挡在争渡身前。 争渡的眼神忽然温柔下来，伸手在天韵肩上戳了一下，“果然连幻境里的天韵都是护着本座的。” 天韵：“……” 系统：【如无异议，请选择“确认”。】 尹新雪：“再等等……” 系统：【……】 旧雪神色中没有半分松动，不愧是审判者，寒冷无情。 她看着挡在争渡身前的天韵，淡淡道：“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事情比较多，会尽量日更，更不出来的时候还请大家见谅。 感恩。 ·
第76章 冥谷 旧雪对天韵说的第一句话是：“走开。” 天韵反倒朝旧雪迈了一步。 这是她曾追逐过的雪, 飞过几个山头，终于又得以与她重逢。 只是，物是人非, 人心不再。 她如今对旧雪只剩下恨。 她已经知道, 从拜师伊始, 她与旧雪的师徒关系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她的出身, 根本不容许她留在寒羚山这片纯洁的圣地。 大概收她为徒的那日, 旧雪便已规划好于何年何日于何地诛杀于她了吧—— 新雪曾说过, 做人的师尊，首先应该教养弟子为人处世, 教他们如何更有尊严地立身, 其次才是教习功法修为，可旧雪不仅没能做好前者, 于后者亦未能称职。 这样的师尊，凭什么给人当师尊？ 她走近旧雪的面前。 相隔五十年的对视, 旧雪却仍像一座经久不化的冰雕，冰雕玉砌的眉眼，毫无感情的神色。 天韵如今知道了，师尊的心真的是冰做的, 捂不热的。 由爱生怖, 由爱生恨，她此刻只想将五十年前的冤屈在旧雪身上讨回来。 旧雪：“走开。” 天韵：“师尊，您想念过我吗？” 这本就是个不可能得到回答的问题, 天韵在问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明白, 但她还是问了。 她不期待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只是，她想让自己真正地死心。 结果自然是预料之中的石沉大海, 旧雪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和上辈子的冷漠一模一样，过去天韵也是这样去寻着师尊说话，师尊不理她，不瞧她，她便妄想着以恒心打动师尊，十五年的相伴，每日奉上的热汤，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雪羚一叼着天韵的衣角：“旧雪大人要执行寒羚山律，你拦不住的。” 尹新雪不知该说什么好，那是旧雪，不是她新雪，如果天韵一定要拦，旧雪真的有可能会伤害天韵。 系统还在她耳边隔一段时间就提醒她：【如无异议，请选择“确认”。】 只要她选择‘确认’，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但她没有做下最后的决定。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第一次犹豫的时候，她就已经作出了决定。 她走不了的。 争渡感动得一塌糊涂：“本座就知道，本座的好天韵总是站在本座这一边的，天韵，来，你往后，让本座来对付她。” 天韵却似完全没听见争渡的声音，她望着旧雪，穿越风沙与风雪，她的目光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 “师尊，倘若今日弟子恳请您，放过我的朋友，仅此一次，可不可以？” “不可以，”旧雪回答她，不逃避她的祈求，“让开。” 说着，她一个挥袖，袖角遮挡住天韵的面门，一时间视线中只有一片白茫茫，天韵伸手要在这片白中抓住什么，手刚用力，衣袖拂着她的眼角离去，旧雪已穿过她来到争渡面前。 天韵回身望着旧雪的背影，那瞬间，上辈子受过的冷落和委屈争相涌上心头，她好恨旧雪啊。 争渡这傻大个看不懂天韵对旧雪单方面的爱恨纠葛，他唯一能看准的是时机。 只见他率先出手，一记掌刀劈过去，黑色的风搅起沙雪，直击向旧雪面门—— 然而旧雪轻轻一侧身，这一击便击了空。 尹新雪看了不禁咋舌，争渡攻击她的时候也是这一招，她却没能躲过去，反而还连累旧雪死了一次。 不是她的功力比旧雪弱，而是她的心里有牵挂，一个人有了牵挂，对战便会迟疑，遂有了弱点。 虽然旧雪对天韵薄情，但有一点尹新雪必须承认的是，好的审判者必须薄情，只有薄情才不会为感情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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