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流波,白茶听见她轻道:“我许愿迎娶佳人。” 她说:“我想娶你。” 心跳如鼓槌般敲击心房,白茶怔愣住,张了张嘴不知回话,各种调戏的语句哽在心间,激得她眼眶发酸。 一双桃花眼周,薄红尽染,端着的是清若芙蕖,却又明艳楚楚。 半晌后,才道出一句:“你也是女子,你如何娶我?” 颜清欢握紧画师的手,将视线投入飞红枫林,复又望向林后,远山青黛。 而后笑,神色间满溢着热烈的真诚:“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她说,她要许她十里红妆。 名为“爱意”的情绪在心间流转,将两颗干涩的心润得滚烫。 白茶睫羽翊动,不知如何应对这炽热的情意话,于是便问道:“为何不惧愿未灵?” 颜清欢笑:“因我不会教它失灵,这是我许给小白的约定。” 面前人面如雪玉,炽烈的目光穿透画师眼中薄雾,直达心间。 白茶嫣然一笑,欲答之“好”—— “白姑娘!” 忽然间门口传来声响,顷刻间掐断了正燃烧愈热的气氛。 两人同时回过头,只见一人立与门前,气喘吁吁,神色急切。 白茶认出,这似是曾经白婳予结交过的某位友人,松下心来,正欲开口问话,那人却忙道: “白婳予师傅,辞世了。” 刚被投入火热情海的心霎时,如坠冰窟。 ---- 白茶:为什么不怕愿望失灵了? 颜清欢:因为我许的不是这个∠( ᐛ 」∠)_
第14章 丝竹相乐 白婳予辞世了。 白茶花了许久来消化这个事实,待到那友人带二人前往丝竹舍,小画师仍是淡淡的,好似被抽了魂,整个人已经木然。 听那友人说,他那日本是来请白婳予为刚结了的伴侣作画,却不想刚一进门,便见那舍主趴于院中木案上。 手握画笔,首垫丹青,已然失了气息,案上是一副完成不久的丹青画作。 早逝者尸首旁人不敢妄动,又不知白婳予有何亲眷。 那友人见了房前信件,正是白茶几日前差人送与师父的,道经事报平安的信件,便去寻到了白茶。 颜清欢见小白麻木茫然的模样,心中心疼得紧,扶了扶她的身子,替她向一旁友人道了声谢。 那友人亦怆然,道: “不必谢我,婳予师傅与我相交,如今忽辞……唉,还请小白姑娘节哀,尽早了解其逝缘由,料理好后事,让师傅安然归了去。” 白茶向公主身上倒了倒,寞然点头。 直到那友人走后,小画师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被公主堪堪扶住。 她模糊着一双眼,望着白婳予尸首处,轻言了句:“师父……” 案上美人发丝被忽来的微风拂得微动,苍白的面容,未施铅华脂粉,同小白一般清癯,一袭白衣铺散在案周,似泄出的清水。 那人盘腿而坐,头伏在案上,恍似睡熟,仿佛下一刻便会惊醒,揉揉妩媚的眼尾,朝小画师慵懒道: “徒儿回来啦?” 颜清欢看得心惊,心中又不免悲凉,于是抱紧了小白画师,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纤弱颤抖的背部。 白茶缩在公主怀里,低问道:“清欢……那案上,是我师父吗?” 颜清欢睫栊垂落,咬了咬唇,道: “是。” 是…… 是她的师父,是白婳予,是已然逝去的竹林画师。 白茶抬眼,眸中抑不住的水光,摇摇欲坠,染红了眼眶,眼尾湿红。 她断续道:“我是不是……没有师父了……” 风轻微拂,颜清欢抿唇,终是未忍回答。 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画师发间。 落日熔金,黄昏已至,金鸦西沉,云起云舒。 白茶将脸埋进公主怀里,呼了口气后闷声问:“方才那人说的丹青,清欢可否帮我一看。” 颜清欢抬眸,放开一只抱着画师的手,探头望去。 画上,一位布衣女子背手而立,绾着简单的发髻,面目清隽灵动,黛眉如烟,薄唇粉红,目如寒泉,端着温淑沉稳的清冷。 “是副美人图。”颜清欢道。 白茶闻言抬头,侧首望去,凭着绘人多年的经验,隐隐认出,却又桃目圆睁,不敢确认。 于是垂眸,翼翼道:“画上女子腰间,可有一只竹形配饰?” 颜清欢看了看:“确有。” 白茶又问:“右目下可有一枚小痣?” 颜清欢答:“有。” 白茶微愣,复又垂首:“那应当是我娘亲……” 颜清欢怔,又伸首看去,但见那画角,浸着端正清秀的两个字—— 凌渡 再往下看,美人身旁,是两行小诗: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公主忍不住念出声,而后又低头,问向怀中人:“娘亲……叫凌渡?” 白茶点了点头,从怀中退出,正对向白婳予,望了将近半刻,才缓缓走近前去,抚上了师父早已冰凉的背,将她向后挪去。 远方延伸出金灿的光辉,案上画纸翻动,白茶抱着师父,久默不语。 自幼时起,自沈未言换名白茶,姓同师父,此间已过记不清的年月。 白婳予身子弱,凌渡不在期间,却独自抚养其女直至成人。 白茶先前以为,这不过友人之情,情深之谊。 可忆起曾经,幼年过问二人关系时—— 师父笑着,眸中似闪烁着情绪,她一直未曾观清,也未曾看懂,语句间尽是模糊其词。 师父道: “许是相乐之交吧。” 丝竹相乐, 赠佩相思, 故人思卿, 舍唤丝竹,女唤白茶。 哪位友人相交的情谊,能拖其女数年,名换友人姓,待人逝去,题画相思。 白婳予从未承认过与凌渡的友情之谊。 师父与白茶,更像是另一位她的娘亲,而非师徒。 颜清欢走近前去,看着方才被尸首遮住的地方漏出另一行词句: “吾心悦卿,卿不复。” 白茶敛眸,忆中先师的眼神,终有了答复。 ---- 白茶:原来性向这个东西是会遗传的……
第15章 宫内变故 安顿好白婳予的后事后,白茶在久未待过的草屋木床下,发现了一只锦盒。 里面是满满一扎信件。 颜清欢同她一齐坐在床边,将那些信件一封封拆了开,见每封信的外封才,都是“凌儿 亲启”与“婳予 亲启”。 每封信的开头,都是“见信如晤,吾甚思卿”。 其中含着的暧昧之意跃然纸上。 白茶看着师父与娘亲的字迹并列在两张纸上,隐约是一个劲瘦纤细,一个端正大气。 仿佛隔着朦胧洇染的墨迹,还能看见先师慵倦冷媚的笑意以及娘亲温隽清淑的面容。 一封封读过去,最后一封的外封,启人却不一样了。 只见斩新的纸面上,端正写着——“徒儿白茶 亲启” 颜清欢同她念出这几个字,白茶默然片刻,才让她拆开来: “也念来听听吧…” 公主展开信纸,逐字读来,清亮悦耳的嗓音,温温柔柔的语调,念着先师留下的关切话语,恍似人归。 ——见信如晤,予徒白茶。 “小白画师,许久未念,可还珍重。 ……听闻你受获于公主,殿下曾寻我,如今人已归,替我同她问声好。 ……为师命浅,缘尽,自断了命数,凌儿身死,徒已有属,于世早已了无牵挂。 ……想必为师与其娘之交,徒儿已知。 ……凡世之中,封建红尘,得属佳人,丝竹相交,徒儿莫要心生嫌隙。 ……只是卿人难相守,吾愧于徒,难平于心。 ……愿徒勿步后尘,望自—— …珍重。” 轻飘飘两字结了尾,如掷于人心,刹时在心海中掀起波澜。 白茶抿唇许久,垂眸不语。 颜清欢合上信纸,望着画师落寞无措的模样,不自禁揽住了她的肩,将身上的温暖与白茶贴合,似是想将她的心暖透。 “清欢,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听见白茶道。 “你还有我”四个字太普通,公主深知起不到任何作用,蓦自思索片刻,又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语,只得抱紧了画师,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你有。” 你有,有我。 忽然悲极,白茶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 次日清晨,晨曦流淌,云蒸霞蔚,轻云出岫。 白茶在屋舍中醒来,望着昨夜未熄的烛火微微出神。 待到风过林舒,云开雾霁,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翻身下榻。 颜清欢早己候在屋外,身上一袭缃衣刺目。 小公主向她招了招手:“早啊,小白。” “勿步后尘,望自珍重”蓦地在脑海中响起,不合时宜地在画师心中添上一丝茫然。 白茶有些摇晃,伸手扶住了门框,稳住身形,朝公主扯出一个笑。 颜清欢显然看出了她的不适,赶忙上前抱住了她。 这些天画师每每欲坠,都是公主的这双手将她扶起,抱紧,自深渊中拽出。 得属佳人,卿人…难相守。 师父口中的后尘,到底是无法相守,还是勿遇佳人。 白婳予总爱说些含意颇深又晦涩难懂的话,白茶总也参不透。 生前如此,如今师父己逝,却仍是没有替她解答。 白茶有些出神。 颜清欢掖了掖画师的额角鬓发,满目酸涩心疼几乎溢出。 正欲开口—— “急报!急报!” 忽然间,一道震耳的喊声划破天际,宛若惊雷般传来。 两人皆是一惊,而后便听见院围外传来呼啸的马蹄声。 院门被粗暴撞开,骏马驰骋至此,停下。 马背上一名士兵翻身疾下,快步行至颜清欢跟前,重重跪下,拱手一礼: “公主殿下,宫内变故,有人策反,太子被掳,陛下派我速来接您回宫!” 霎那间,如雷贯破心惊,公主脸色一白,声音颤抖:“…是谁?!” 白茶见状握住清欢的手,神色忽凝。 那士兵叩首道:“尚未得知!” 颜清欢闻言,下意识握紧了白茶的手,抬眸间尽是沉稳肃严之意。 片刻后,长公主沉声道: “即刻回宫。“ 天边划过一声惊心鸟鸣,林中顷刻归为死寂。 ---- 不会写谋权大戏(ಥ_ಥ)
第16章 太子清明 风鸟镇与皇宫相距甚远,三人用了足足两日才赶回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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