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一个特殊的演武场的路上,骆平昌一直都是一副不大好意思的模样,他跟在骆鸣岐身后期期艾艾地说道:“小七啊,你不要在意这些人,他们没脑子,就是觉得当年你办的那件事太吓人了一些,所以……” “三哥,你不必替他们说话,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骆鸣岐勾唇,唇角的讥诮抑制不住的出现,她笑了笑,说道:“当年我为了一个小姑娘,杀了军中二三十个精兵,这件事当然很过分,我也知道很过分,毕竟就算是按照数据来算,一个人的命,怎么能用那么多人的生命去填呢?” 骆平昌知道,自己在辩论一道上,绝对不是骆鸣岐的对手,他不觉得当年的骆鸣岐又什么做错的,毕竟对于他们皇族来说,即使只是因为看不惯,杀了几十个人,也算是寻常的事情。 只是骆平昌一开始以为,骆鸣岐是那种杀人不眨眼,不将人命放在眼中的人,但这些年的时间,骆平昌已经看出来了,骆鸣岐绝对不是一个漠视人命的人,甚至可以说,骆鸣岐比他们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更加珍惜生命,更何况在骆鸣岐整顿军风之后,骆平昌也觉得训练时轻松了不少,所以他很清楚,骆鸣岐当年办的那些事,确实没有办错。 只是骆鸣岐随手杀了那么多人呢这件事,对于军中的人来说,却不是能那么简单就过去的一件事。 他们敌视骆鸣岐,即使骆鸣岐举荐了不少能力很强的人来军队中,他们依然觉得骆鸣岐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就像是今天骆平昌门口的那几个人一样,他们不能对骆鸣岐怎么样,但是可以恶心骆鸣岐,在看到骆鸣岐之后,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脏东西一样,做出夸张的举动,即使骆鸣岐根本就不理会他们,他们依然觉得自己成功了。 骆平昌平日里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但他一直都很爱护自己的这个小妹妹,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这个小妹妹在军中做出那么大的动作,因此那些人的恶意,骆平昌几乎是瞬间便察觉到了。 骆鸣岐接着说道:“你看看那些人,他们觉得我会忽然杀掉他们,因为他们也觉得自己若是在场,也绝对会掺上一脚,他们的素质是那么低下,又那么顽劣,这样的人在军队中无论受到怎么样的训练,说到底也就是懦夫而已,他们没有正直的内心,更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说到底不过是跳梁小丑,你和他们争辩一句,便是将自己也放在了和他们一样的地位上,三哥,这不值当,不是么?” 这自然是不值当的。 骆平昌想了想,忽然也想开了,他笑着说道:“若是旁人也有小七这般的想法和气度,也不会平白有那么多事端。” “那可不一定,我是个绝对小肚鸡肠的人,只是他们在我面前做出的那副模样对我来说不痛不痒,甚至可以算是逗个乐子的水平,因此我才会不在意,若是有人真的伤害了我,或者我身边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骆鸣岐抬起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接着说道:“三哥不是最清楚的嘛?” 骆平昌当然很清楚。 当年骆鸣岐做出来的那么一出,说白了也就是骆鸣岐身边的侍女被人蒙骗之后,骗了身子也骗了性命,那个侍女是骆鸣岐身边的人,因此骆鸣岐才会那般震怒。 这么想来,骆鸣岐身边的人,真的是好大的福气。 骆平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凤来仪。 凤来仪早就被骆鸣岐的话给震撼了,她没想到骆鸣岐竟然会有这种堪称大气又骄傲的想法,凤来仪觉得自己似乎太注意旁人的看法,无论什么人的看法都注意,因此才会经常束手束脚,一旦自己身边的侍女说了某件事不是大家族的小姐应当做的,凤来仪便绝对不敢做出分毫,所以自己才会养成这么一副束手束脚,什么事情都不敢干的模样。 一直怀抱这这样的心态,凤来仪在接下来的比斗中,一直都不敢输。 这个演武台比凤来仪一开始见到的、外面的那些要精致一点,看着更加结实了,三皇子将台上正在比试的那两个人叫停,说道:“你们排好队,准备开始车轮战,直到将她打败算结束。” “将军,今天要跟什么人打啊?人呢?” “对啊,怎么没有看到人?该不会跟我们一起打的是那个小姑娘吧?” 这人说完,周围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哄堂大笑。 “就是他,你们若是有把握,便上吧。” 骆平昌话音刚落,凤来仪便取了一杆武器架上的枪,缓缓走上演武台。 “来吧。”凤来仪做了个收束的动作,在演武台上站定, 虽说她很清楚,自己表现地越好,便越有可能被留在这里,很长时间都不能见到殿下,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是跟着骆鸣岐一起出来的,自己就是殿下的脸面,所以自然不能输。 若是输了的话…… 骆鸣岐可以不在乎那些草芥的言论,凤来仪却不能不在乎,只要她一直赢,只要她可以将整个军队最强的人都打败,那么那些觉得骆鸣岐无理取闹,还因为她是女子而看轻她的人,便不会再这么想了! 别以为凤来仪不知道,若是骆鸣岐是个男子,那些男人说不定还会吹一句七皇子是一个多么杀伐果断的人,真是可笑,一样的事情,放在女子身上便是拿不出手,但若是放在男子身上,便是好事儿了。 她打的太尽力,也太强果断,在将一个人击下演武台之后,便将枪垂在身侧,冷这一张脸说道:“下一个。” 她的表情太镇定,看起来连气都不喘,似乎还能再来一轮,周围起哄喧哗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演武台上的那个人,那人身量纤细,看起来还没有张开,身高不过五尺,瘦瘦小小的,但是却又那么大的能量,当真难得。 “好了,还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上过了,几十个大老爷们车轮战干不过一个小姑娘,亏你们还说自己的训练有多尽心尽力。”骆平昌拍拍手,制止了接着上来的人,说道:“你们先换个地方打,我跟殿下有话要说。” “殿下。”凤来仪在赢了之后,一刻都不敢耽搁,跪在骆鸣岐面前,说道:“可否求殿下,不要将属下送到军中,属下愿意一直跟着殿下,求殿下不要赶我走……” 凤来仪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心情算不算后悔,但一旦想到自己在赢了之后,说不定就不能跟着骆鸣岐回去,她又觉得自己心中酸酸涩涩的,很是难过。 她将话讲出去之后,话音还未落下,便已经后悔了。 若是骆鸣岐已经将她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如今为自己求情,难道不是会让骆鸣岐为难么?她怎么这么不好歹,竟然直接说出来了…… “谁说我要把你留在这里的?” 凤来仪跪伏在地上,恍惚间听到骆鸣岐的声音这样说道。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抬眼便看到了骆鸣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今日来军队中,是想让你给我三哥看看,能不能让他收你为徒。”骆鸣岐走过去,将凤来仪从地上扶起来,说道:“这里不干不净地,我还没有整顿好,我怎么可能舍得将你送过来,还不站好?”
第17章 子时 原来只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师父而已,凤来仪这么想道。 三皇子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带着军队去了不少次的战场,这样一个强悍的人,自然有不少世家子弟将对方认定为自己心中最强的人,但是从来都没有听说三皇子骆平昌对哪一个人有想要收徒的意思。 凤来仪偷偷地抬起头,先是看了看骆鸣岐的表情,然后顺着骆鸣岐扶着自己的力度站起来,躲在对方身后,这才看向骆平昌。 骆平昌的长相和骆鸣岐没有丝毫的相似,但是除了长相,无论是他的气度还是风采,都是凤来仪会很欣赏的类型。 凤来仪的哥哥也曾说过不少次,若是自己能拜三皇子为师的话,也就不会觉得训练枪法难受,也不会觉得父亲的训导过于严厉了。 凤来仪当时觉得他的哥哥是在说大话,毕竟凤来仪的父亲定远侯是如今三军的统帅,若是三皇子和定远侯一起带病打仗,也绝对不会是三皇子挂帅。 虽说在战场上讲究的不是资历,也不是什么年龄,但是定远侯已经带兵许多年,并且无论什么时候带兵,从来都是赢的时间多,三皇子不是说没有能力,但是比起定远侯来说,对方年龄太小,在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处理的方式都过于稚嫩,因此才会心甘情愿地将定远侯视为大前辈。 凤来仪在没有见到骆平昌之前,还没有觉得自己的哥哥说的有多厉害,毕竟她从小都在父亲面前长大,觉得自己已经被整个荣国最厉害的人将领教导了,即使再见到其他的将领,也绝对可以轻松地自处。 但是如今见到骆平昌,凤来仪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也太不知事,虽说骆平昌和自己的父亲比起来,确实是有些稚嫩,但是对于凤来仪来说,却是一种新奇的见识和体验。 骆平昌身上带着的气度和风姿,确实不是自己的父亲所有的,毕竟凤来仪的父亲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不像是骆鸣岐和骆平昌这样的年轻人了,这些年轻人身上带着的蓬勃的生命力,确实是父亲所没有的东西。 拜这样的一个人为师,对于凤来仪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更何况,如果和骆平昌扯上关系,若是日后骆鸣岐找到了比她更厉害,也比她更听话的侍卫,凤来仪也不是完全没有见到骆鸣岐的可能了。 但是…… 凤来仪心中依然很犹豫。 说实话,虽然她觉得自己一辈子和骆鸣岐最亲近的关系,也不过是作为对方的侍卫,无论对方去哪里,她都可以跟着,但是在凤来仪的心中,依然有一种很隐秘的想法,那是一种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呢站在一起的渴望,她想着,如果有一天骆鸣岐忽然也说了会喜欢她,也说了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那该多好。 但是那是凤来仪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想的事情,就连在做梦的时候,她梦到骆鸣岐说喜欢自己,说要给自己告白的时候,凤来仪也会很快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然后惊醒。 在惊醒过后,凤来仪来不及处理自己的头发,也来不及擦拭自己脸颊上的汗珠,便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真是的,自己那种想法,怎么能真正的让自己的殿下知晓呢?那种想法,即使是在梦中被自己察觉,她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属实称得上卑劣,所以这种想法,她绝对不能让殿下知道。 如今殿下说要让她拜三皇子,也就是殿下的哥哥为师的话,凤来仪就是殿下的后辈了,若是殿下的后辈还肖想殿下,那她就不仅没有尊卑,连最基本的廉耻之心,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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