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就是让她不要跟上去,谈云舒都明白。
方逾到现在也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而今晚又不比昨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到方逾的家里。
“我在小区门口等你。”谈云舒说。
方逾想了想,拒绝了:“在车里就行。”
否则谈云舒或许会遇到符霜,早上就遇到了,晚上还遇到的话,不好解释,而且外面的风大,刚刚谈云舒还有些咳嗽,不宜吹风。
下一秒,谈云舒就问:“是怕我遇到你的朋友?”
她从“半支雪糕”的动态里知道方逾和符霜是住在对门的,而且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注意过对面还有一扇门,那么在这里住着的,自然就是之前见过面的符霜了。
“可我们也是朋友。”谈云舒的口吻有些委屈,“难道我这张脸不可见人吗?可我的过敏已经好了,方逾。”
方逾:“……”
“随你。”
她下了车,谈云舒跟上,两人并肩而行。
很快,方逾进了小区。
待方逾一走,谈云舒站在昨夜呆着的位置,自己点开了微博,看起来了薛奕的动态。
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入神。
待她把评论区翻差不多的时候,方逾也提着袋子出现了,她还看见方逾跟值班的五哥打了个声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觉得五哥跟方逾聊了句自己。
“给。”方逾把装好裙子的袋子往前递,又问,“我的衣服裤子你什么时候能还给我?”
“明晚?”
“明晚要和沈总应酬。”
“后天晚上?”
“后天有朋友的公司活动,我要去参加一下。”唐半雪的工作室成立四周年,有个聚会,她下班以后就得赶过去。
“……”谈云舒往前迈了一小步,她笑着道,“那你明晚应酬结束呢?”
方逾想了下,脑袋轻点:“好。”
“那我等你通知。”
又是“等”,但不再是方逾等。
-
周二晚上,方逾、沈映之、谭颂和团队的骨干人员在饭局应酬。
还是上次的项目,距离谈下来还差一些,这次对方的团队从海城来了京城。
方逾更喜欢在办公室里坐着,也不喜欢出来应酬。
因为从接待准备的时候,就已经在考验她的耐心了。
要提前获取宾客的基本信息和饮食偏好等,还要安排住宿、餐饮、休闲活动这些,并且这样的商务宴请订餐是她负责,订餐也是一门学问,起码要让大家看上去都很体面,不能脏脸脏手吃得不雅观,等等。
这样的应酬,就连敬酒都有规则和公式。
不过方逾这三个月来也已经逐渐习惯了,而且这些应酬都千篇一律,聊聊美食、发展前景、合作意图,以及不时地冒出几句夸赞的话,再听对面感慨“后生可畏”这样的话。
沈映之年纪轻轻就经营这样大的一个公司,对面的负责人也是一个劲地往外说着好听的词句,同时一杯又一杯的酒往前递。
方逾还不至于给沈映之挡酒,因为她的酒量比起沈映之差远了,但谭颂一干人等比她还要次一些。
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九点半。
两边约定好明天上午在公司会议室跟进一下工作内容,随后大家都站起来,又再闷了一杯,就依次出了餐厅的包间。
等把合作方的人都送上了商务轿车,看着车身远去了,方逾才扶着一旁的柱子,让自己站得更稳了些,她有些头晕目眩,但好在能够忍受。
谭颂在她的旁边也扶着柱子,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沈映之在一旁笑:“还能回家吗?”
“能的,沈总。”
“打车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场硬仗呢。”她说完率先进了自己的车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司机驾着车很快就跑远了。
方逾在一分钟后收到了谈云舒拨过来的电话。
谈云舒说自己到了。
中途方逾去洗手间的时候,就给谈云舒发了消息过去,但不得不说酒精的作用很大,她如果在清醒的状态下,一定是回到家以后,才跟谈云舒说自己应酬结束。
可现在却让谈云舒当起了自己的司机。
……
车内有一股难以忽略的酒味,方逾在副驾驶轻合着眼,眉头紧皱着。
今晚还混着喝了好几杯白酒,劲头上来了,她现在觉得天旋地转,也听不清谈云舒在说什么。
“方逾。”谈云舒已经把车停在了较为隐蔽的路边,递过去一瓶准备好的蜂蜜水。
见方逾这副模样她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方逾费力地睁开眼,却感觉自己散光突然很严重,光影被散得她什么也看不清,她抬起手来,像是漂浮在海里的人想要抓住浮木那样,最后抓到的是谈云舒的手臂。
谈云舒解开安全带,凑过去问:“喝点蜂蜜水?”
方逾没吭声,在看着她,也还在牢牢地抓着她,不用看也知道她手臂那块估计都有了方逾的指印。
对自己就这么放心吗?
谈云舒没开车内的灯,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方逾的侧脸,她缓缓地再靠近了些,又问:“带你回我那里住吧?我晚上睡沙发。”
“行吗?”
放方逾一个人回去她不放心,她还从来没见过方逾这副模样。
方逾渐渐地松开手,像是给了自己的回答。
二十分钟后,谈云舒把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是距离公司比较近的自家酒店的套房,她没在京城安置房产。
在哪儿住都一样,她并没有家。
电梯内遇到了酒店的员工,看见她和另一个女人出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似的,眼睛仿佛在站岗。
谈云舒搂着方逾的腰,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套房的规模不小,更何况这还是奢华酒店,应有尽有。
谈云舒给方逾脱掉了鞋子,再给方逾套上拖鞋,再把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到了沙发上。
她来到窗边,给沈映之拨电话过去,问:“今晚你们喝了多少?”
“你是问方逾吧?”沈映之精准地道,“她喝了挺多的,这几个月来见她喝的最多的一次。”
谈云舒:“这么多。”
“可能是放心你呗。”
“……”谈云舒扶额,觉得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你忙你的去吧。”
挂断电话,她转过身,来到沙发前蹲下来,试着又喊了好几次方逾的名字,而方逾也终于给了她更多的反应。
方逾的眼睛略微迷离地睁着,胡乱地拨了下自己的头发。
“谈圆圆。”方逾居然喊了另一个名字,吐字不那么清晰。
谈云舒笑着应:“嗯?”
“想摘我的眼镜吗?”
第73章
方逾以前戴的是黑框眼镜, 质量不怎么样,是眼镜店里最便宜的一款,好多次谈云舒将它捏在指尖的时候, 都怕给方逾捏散架了, 她那会儿想着,散架了也好, 这样她会给方逾赔一个好点的,只是方逾多半不会接受, 方逾跟她把一切都算得很清。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摘下方逾的眼镜了, 公司里也有那么多戴黑框眼镜的员工,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想摘下的是方逾戴着的眼镜,只跟人有关。
这六年的时间里,她数次回想曾经摘掉方逾眼镜的场景, 大多数都是在方逾的房间, 其他时间都是在她的车里, 唯一一次的意外是在临里商场的安全通道,而一旦摘下方逾的眼镜,她们就会接吻, 或者做爱。
每次忆起这些画面, 谈云舒都会选择去洗个澡,才能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
可现在方逾却问她想不想摘掉自己的眼镜。
是自己理解错了吗?方逾的意思是想让她帮忙,仅此而已。
还是说她产生幻听了?方逾根本没有说过这句话?
因为她太想、太想摘掉了。
重逢以后见到方逾戴着这副眼镜的时候,她就动了这样心思,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没人比她们更清楚这个行为的意义有多么旖旎和暧昧, 这一刻, 好像多年前交缠的急促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响着, 让她的心跳在迅速加快,就连呼吸也因此有些乱了起来。
怕刺着方逾的眼睛,谈云舒都只开着暖黄的灯。
不知道方逾为什么会喝这么多的酒,但她知道眼下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她直勾勾地看着方逾,目光先是落在方逾半虚着的眼睛上。
透过镜片也能看出这双鹿眼清澈、干净,现在里面没有覆上一层冰霜,或者说像是冰霜软化了,看上去既温暖又软绵,而且方逾的睫毛浓翘,她能想象指尖在上面抚过的触感。
视线下移,又滑过方逾俏挺的鼻梁、鼻尖,最后徐徐地放在了方逾的嘴唇上。
还是很好看的唇形,她以前就觉得像花瓣,现在也这么认为,而且依旧诱人,让她想要咬一口,或者不止一口。
可谈云舒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尤其是方逾甚至都不是叫的她的名字,而是另一个称呼的情况下。
她不能让事实偏向自己想的那一边,好不容易才跟方逾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她不想再被放逐。
于是她克制着,带着不确定地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方逾的眉头微蹙,似乎在消化着她的问题,过了两秒,又努力地把眼睛睁开,双唇翕了翕,轻轻地回问:“如果我说是呢?”
“……”果然。
谈云舒所有的情绪都坠了下来,她垂下眼,唇角勉强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低声道:“那我给你摘下。”
说完,她索性在软毯上跪了下来,又望向方逾,探出自己的右手。
怕自己的动作太大,她摘得小心翼翼的。
这副眼镜比黑框眼镜要细些,也更轻一些。
她盈盈地捏在指尖,还是怕不小心把它捏散架了,正准备把它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时,她的手腕被方逾捉住,同时还响起了方逾的声音:“我说的是‘如果’。”
谈云舒再度看着方逾,神情愕然。
方逾的眼睛眨了眨,没了眼镜的阻挡,这双眼看上去更加晶润,像是两颗黑色的宝石镶嵌着,而此刻,这两颗宝石仿佛带着一些不解,问:“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
剩下的一个“吗”字没了出口的机会。
金丝眼镜还是不小心掉到了软毯上,谈云舒无心去管它的死活了。
她仍然跪在软毯上,只是腰陷了下去,脑袋也往下低,她闭着眼,一手放在方逾的头顶,一手扣住方逾的下巴,含住了方逾的唇瓣。
她没有理解错,是她太过小心了。
这个行为在她们这里,明明还是要接吻的意思。
气息隔了好几年再次缠绕在一起,谈云舒不知道方逾会不会记得这一切,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梦了,可梦境怎么会有这样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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