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觉得沈含烟应该不是没有对她可见,沈含烟就是什么都没发。 就是这么无趣的微信,季童也不知自己怎么能低着头看了一路,她在对话框里打字:【沈含烟你好】。 打完又删掉。 她忽然意识到,她这样做,如果沈含烟正在看对话框的话,是不是能看到“对方正在输入”这行字? 出现,又消失,然后随着她重新开始打字又冒出来。 【沈含烟你酒量真差】。 她只紧张了一瞬,就肆无忌惮继续打打删删下去了。 沈含烟怎么可能正在看她的对话框。 她删了又打:【沈含烟你有点可爱】。 这时她正在过马路,一辆车擦着她开过猛地按一声喇叭,季童吓了一跳,赶紧退回红灯等候区以内。 刚这么一吓,手一抖,差点把【沈含烟你有点可爱】那句话给发了出去。 还好没有。 季童吐吐舌头,赶紧把那句话删了,收起手机,快步向着学校走去。 这时季家,沈含烟洗完了碗,背起包刚要出门,昨天那个化学项目的群里又来了消息。 她回完以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准备退出微信,突然看到刚加的季童静静躺在联系人列表里。 她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现在年轻人的头像都是这样的吗? 客观来说,季童只比她小四岁,可事实是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季童刚高中毕业,人生阶段的巨大转变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条巨大的鸿沟,把沈含烟隔在“大人”这一侧,把季童留在“孩子”那一端。 沈含烟总觉得季童和她像两辈人似的。 她一边走出小区,一边盯着季童的微信看了会儿。 忽然想,季童会给她发微信么? 大概是不会的,她们并没熟到有那么多话可说的地步。 沈含烟把手机收起来,快步向地铁站走去。 ****** 季童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一股各种早饭混杂的味道。 她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牛奶。 今早为了榨橙汁给沈含烟解酒,她都没喝牛奶。 她对牛奶是真爱,路上就馋了,所以买了盒带到教室来。 丁央见她来了,赶紧把摊开的英语书往自己那边收了收。 “没事,放着吧。”季童淡淡的说:“我不怎么学习,也不怎么用桌子。” 季童把书包挂在课桌边,一个阴影投在了她课桌上。 一抬头,就见秦菲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你什么意思?” 季童静静望着她。 什么什么意思。 秦菲立马就烦了:“这会儿又没老师别在我面前装乖,我问你,你今天不换衣服是什么意思?” 大垮垮的校服裙子上,昨天被秦菲洒上的蓝墨水印子依然清晰。 秦菲:“你想给谁看哪?你想老周看到了你好给他告状是么?” 秦菲抬手就把她桌上的书全扫到了地上。 这时秦菲的闺蜜团走到她背后,替她扎场子似的,个个都皮笑肉不笑看着季童。 丁央又吓傻了,呆呆看着这一幕,季童默默弯腰把地上的书一本本捡了起来。 “我c我就见不得你这白莲花的样儿!”秦菲更恼火了:“装什么隐忍装什么惨哪?你想让谁可怜你?” 她抬手就想把季童桌上那盒牛奶也扫到地上。 这时季童把桌子猛地一拉。 丁央惊了。 季童这一下动作不大,可又快又准,让秦菲挥过来的手臂扑了个空,避开了桌上那盒牛奶。 丁央第一次见她这同桌时,觉得像山上软软萌萌的绵羊,可就这一个动作,又像展平翅膀掠过山脊的鹰。 随着季童一拉课桌,牛奶盒倒在桌面上,季童轻轻把牛奶盒拿在手里,小声说:“牛奶不行。” 秦菲犹豫了一下。 季童:“我不会去老周那告状的,我就是没来得及换衣服。” 这时老周抱着书走进教室:“上课铃打了听不到啊?还闹哄哄在那干嘛呢?” 秦菲狠狠瞪了季童一眼,带着闺蜜团回了座位。 丁央小声说:“她们每天都欺负你,你怎么不跟老师说呢?” “这种事跟老师说没用。”季童没什么表情的在课桌抽屉里把漫画摊开,然后把吸管插进牛奶盒:“而且,我真的不在意。” 等她埋首进漫画世里,秦菲、闺蜜团、还有讲台上喷着唾沫星子的老周,就都变成一片虚无的背景了。 高三要上晚自习,晚自习之前的一段时间,季童格外难熬。 所有人成群结队,整个学校里吵得不像话,阿姨做的饭在保温饭盒里焖了一下午,看上去蔫头搭脑的让人没胃口。 季童躲到教学楼顶没人的那一层,坐在走廊边,下巴枕着手冷眼望着楼下。 高高的距离,让人群变成了一只一只巨型蚂蚁。 季童轻轻晃着小腿,心想: 沈含烟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17章 这时的沈含烟在一个颁奖礼上。 下午她在实验室接到这个消息:“怎么这么突然?” 打电话求救的人快哭了:“之前代表我们项目去领奖那妹子肠胃炎犯了!作为我们项目组唯二的颜值担当,她去不了就只能你去了!” 沈含烟:“要不你去吧,你也长得挺帅的。” 电话那边明显顿了顿。 “沈含烟。”打电话那人说:“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 沈含烟:“我是啊。” “那你倒是说说我帅在哪!是眯眯眼帅还是香肠嘴帅!你这人为了诓我去颁奖礼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沈含烟是真不想去那颁奖礼。 对她来说,穿着礼服去那颁奖礼上当花架子,真不如待在实验室里,所以之前那妹子兴致勃勃说去租礼服的时候,她松了好大口气。 这个获奖的项目,就是沈含烟昨天在微信里对接的那项目,就是因为一期研究有了突破,还获了国家级的奖,市里才给他们拨了二期经费。 打电话来的那人劝:“去吧,听说RobertDalton教授要去现场演讲。” 沈含烟:“真的?” Dalton教授是化学界当之无愧的大牛,一贯为人低调,深居简出,听他一次现场演讲可不容易。 不知人活一辈子有几次亲眼见到Dalton教授的机会。 那人一听沈含烟动了心:“去吧去吧!那可是Dalton教授!我去妹子家给你把礼服取过来,你连礼服都不用租了!” 没一个小时,礼服就被送到沈含烟实验室来了,生怕沈含烟反悔似的。 送礼服那人作为项目负责人,还尽职尽责的问:“你会化妆么?” 沈含烟摇头。 这时实验室的一个研究生学姐摘下护目镜:“我会!我来!等我回宿舍拿下化妆包!” 沈含烟:“不耽误你时间么?” 学姐连连摆手:“不耽误不耽误,一点都不耽误!” 拜托这可是给沈含烟化妆!沈含烟是她们学校著名的素颜女神!还没人看过沈含烟化妆是什么样呢! 学姐飞快的跑回宿舍把化妆包拿来了,和来送礼服那人一起,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含烟。 沈含烟:“……那来吧。” 学姐立刻推过一把转椅:“你坐这儿!” 送礼服那人应该是怕沈含烟跑路,拖了把椅子坐在一边看她们化妆,看着看着眼神就不对劲了起来。 不是猥*琐的那种不对劲,而是一个沉迷于实验的理工男,没想到自己也有被美色震撼的那一天。 说“美色”好像也不太准确,因为沈含烟也并非一派娇柔的那种人,因为化了妆,长眉入鬓,长睫翩跹,却衬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越发清冷,像寒冬夜空边的一颗星。 沈含烟的长相里掺杂了很多的英气,却一点也不显得中性,就是单纯的、清冽的、不落俗套的——美。 给沈含烟化妆的学姐也有点呆。 老实说她以前对自己的化妆技术也没有很自信,现在才发现自己不是技术不行,是长得不行。 被她化完妆的沈含烟也太好看了吧!要是人人都长沈含烟这么一张脸,她简直可以原地出道去当专业化妆师了好么! 她在内心下定义:现在!此刻!就是她化妆师生涯的最高光时刻! 她摸出手机,眼神着火一般盯着沈含烟:“我能给你拍张照么?” 沈含烟淡淡的:“拍吧。” 学姐知道沈含烟为人清冷,还担心她拒绝呢,没想到很直率的答应了,飞快的打开相机拍了一张,低头一看效果。 哦好吧,原来美女拍照是不用做表情的。 沈含烟:“今天真是谢谢了。” 学姐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今天这场妆化的,她觉得她比沈含烟爽。 沈含烟站起来走到送礼服那人面前:“礼服给我吧,我去会场换。” 那人不放松:“我送你去吧。” 沈含烟:“……我不会跑路的。” 那人这才把礼服交给沈含烟。 沈含烟拎着礼服去坐地铁,又走了一段路到会场,入口处停满了豪车,到处是穿着昂贵礼服和西装的人,沈含烟穿一件起球的T恤、牛仔裤和白球鞋进去,保安都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格格不入的。 沈含烟倒没有很在意,她知道等她考上张愚的研究生,这一切她都唾手可得。 她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渴望。 奚玉那恨不得把钱穿在身上、满身logo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啊晃。 她拎着礼服去了洗手间,拉开外面的黑色外罩,这才第一眼看到了礼服的样子。 银白的纱,蓬蓬的裙摆,从领口到腰线银河一样缀着一层层不规则的水钻。 这礼服好看么? 老实说沈含烟没什么感觉,礼服这东西,距离她前二十二年的人生太过遥远。 她来邶城之前的人生,是陡峭的山路、泥泞的菌子、冬天满室生烟的柴火和炉灶里煨的红薯。 即便来邶城之后,她的人生,也不过是教室、宿舍、实验室三点一线。 不过听说这礼服是妹子选了很久的,那应该还不错吧。 沈含烟找了个隔间,脱了衣服,把礼服套在身上。 租礼服那妹子比她略矮一点,这礼服尺寸有点小,也能将就,就是拉拉链的时候稍微有点费劲,更何况这拉链还在背后。 沈含烟在隔间里搞了半天才拉上一半,其实这会儿她听到旁边隔间有人,出去的话,应该能找到人求助。 但她犹豫再三,还是算了。 并不愿与这世界上过多的人产生连结。 沈含烟费了好久劲,才终于拉上拉链,走出去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穿着这礼服扎马尾实在有点奇怪,她想了想把皮筋拆了,和脱下来的衣服一起装进袋子里,顺手理了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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