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因为离生门的鬼修出于某些共同性收集了不少僵尸的资料,让绪以灼看到后不仅仅能叫出它的名称。 “不太对,”绪以灼皱了皱眉,“这人没死多久,不应当会变作僵尸。” 她向君虞解释道:“哪怕是最好的养尸地,寻常死尸想要自然化为僵尸也需花费十几年的时间,更别说褚苍山脉仅可养魂,不可养尸。” 绪以灼指着红衣女子道:“此时距离她死亡不会超过半年。” 君虞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这只僵尸是被他人练出来的?” 绪以灼沉默了一下,道:“你应该知晓了。” “是,”君虞道,“普天之下,唯有魔修知晓该如何炼制僵尸。” 魔修在仙道的地界,人人得而诛之,魔修在仙修的地盘就如同仙修去了魔修的领地,没点儿实力和隐匿自身的本事就是去送死。 “可如果这是魔修干的也说不太通,”绪以灼毫不留情道,“这具尸炼得太烂了。” 炼尸这种事情在魔修那边都颇有争议,魔修虽然大多数都不太做人,但只图魔修功法进境快本身品行没什么毛病的修士也是有的,而不做人的那批魔修里头,不做人程度也有深有浅。 这种明晃晃亵渎尸体的事情许多魔修都无法接受,更别提那些炼尸的人哪管你尸体是谁的,他们还觉得同为魔修的修士尸体体内魔气充盈,更好炼制,操控起来也更得心应手呢。 一般来讲,这种炼尸派只会在仙魔两道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冒出来,平时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僵尸的强度和死者生前的强度挂钩,像这种凡人练出来的僵尸,基本只能对付对付凡人,如果凡人武功高强,即便没有任何修为也可以将僵尸制服。”绪以灼观察了好一会儿,又道,“这具僵尸力量倒是强些,恐怕是女子自己的缘故,与生辰八字有关什么的……一个魔修既然都能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就练这么宜居普普通通的僵尸呢?” 褚苍山脉是离魔道地界较远的地方,但凡实力差点的魔修,没等来到这就该被沿路的宗门世家或是仙令府抓到了。 可如果他实力够强,就不可能只炼出这么一具僵尸。 绪以灼沉思片刻,最后道:“还是先把她带到镇子里头,让人认认她是谁吧。” 说罢绪以灼从包裹里取出一件黑袍抖开给红衣女子披上,又好好整理了兜帽。她的模样此时实在有些骇人,直接带进平安镇绪以灼担心吓到毫无准备的路人。 红衣女子一动不动待在原地任她摆弄,僵尸畏光,一到白日就无法动弹,如果不是褚苍山脉的瘴气削弱了阳光,本身阴气又足够重,僵尸说不定还会受到损伤。 绪以灼一边给僵尸整理兜帽,一边在心里叹气。红衣女子瞧上去还很年轻,不知怎么的就没了性命,死后尸体还被人作践,绪以灼能做的也就是快点把那个炼尸的罪魁祸首揪出来,好歹给这些可怜人一些交代。 只是红衣女子若想入土为安那便做不到了,僵尸的本能之一就是吸食人血,为防今后还有人遇害,绪以灼只能将僵尸彻底焚毁以绝后患。 希望她不要介意火化。绪以灼心道。 虽然她知晓,女子是不会知道在她死后发生了什么的。对被炼成僵尸的可怜人而言,最幸运的事便是他们的魂魄依旧能归入黄泉,只不过留在身体中的残魂要比平常人多一些。 绪以灼虽然不会炼尸,却在离生门藏书阁奇奇怪怪的各类典籍中学到过驭尸的法术。然而在她试图操控僵尸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绪以灼:“?” 绪以灼一脸茫然,那股阻力给她感觉并不强烈,但她知晓那是因为她实力够强的原因,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感受到的就是红衣女子仿佛是一根与地面死死相连的柱子,怎么拉扯她都纹丝不动。 君虞忽地道:“水下面有东西。” * 死者的住处于掌柜给的并不全,程玄端便先去镇长那儿要了完整的地址。镇长听说他的来意后将自己的侄子派给他当帮手,程玄端也欣然应了。他于修炼上确实没多少天赋,但常年代表玄玉仙宗处理各种对外事务,自然知晓这些人情世故,有本地人在侧正方便他问事。 程玄端没有特地先去哪一家,就按着远近一家家找过去。九位死者里头有的两两是夫妻,有的两两是父子,说起来镇西真正要去的地方只有五家,饶是如此,走到最后一家的时候镇长侄儿也累到讨饶了。 彼时已是傍晚。 镇长的侄子孙围告罪后边在路边的石椅上坐下,垂着腿苦着脸:“仙长,我先歇一会儿,实在是走不动了!” 程玄端打趣他:“年轻人体力不太行啊。” 孙围摆了摆手:“平时就拿拿书拿拿笔,体力确实是差了。” 镇长侄子是个书生,瞧着也是文弱的模样,不过程玄端还挺喜欢他,孙围身上没有一些凡人书生会有的迂腐气,倒是同仙门一些活泼的弟子挺像。 孙围抬头看了看天边下落的太阳,发愁道:“仙长啊,等我们从林家出来说不准太阳都落山了,那女鬼都是在夜里杀的人,要不我们明日再来?” 程玄端乐呵呵道:“你都叫我仙长了,我还能让你出事不成?” 孙围没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发愁。实在是因为他没从程玄端身上感受到半点他想象中修士不威自怒的性子,更觉得他像个和善的中年人。 就跟他叔那个好老人似的。 程玄端见他还要歇一会儿,便在长椅另一头坐下,捋着长须问他:“林家就是最后一户人家了,你跟着我走了一天,可发现这些死者间有何联系?” 孙围骤然被问道,懵了好一会儿,后来渐渐回过神来,可依旧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程玄端不着急,等着他想出来。 孙围书读得不错,脑子也是灵光的,这点事情自然难不住他。好一会儿后孙围惊愕道:“他们竟然都走得很近!” 程玄端颔首道:“如果是普通的命案,你们肯定早就发现这件事了。可你们的注意力全在凶手是个红衣女鬼上,觉得鬼魂杀人没有理由,反而忽略了死者间的关系都比较亲近。” 孙围越想,眉皱得越紧。 “先说鬼修杀人的那人是……可是不可能啊,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孙围很是不解。 程玄端问他:“你可歇好了?” “好了!”孙围咬着牙站了起来,“我们这就去林家!” 孙围的腿走起来依旧有点僵硬,但此时此刻他对真相的渴求完全盖过了身体的疲惫。 他们距离林家的位置已然很近,穿过几条巷子就到。林家坐落在一个巷子的最深处,位置有些偏僻,周边极其冷清。 孙围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又出了声,许久后才有人来开门。 院门打开了一条缝,门后露出一张神情满是警惕的中年妇人的脸,她没好声道:“孙围,你来做什么?” 孙围习惯了她呛人的语气,赔笑道:“林婶,我和我身边这位仙长是来问您一些有关林姑娘的事的。” 林婶呸了一声:“那赔钱货死便死了,有什么好问的?!” 孙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林婶是镇里头出了名的苛责闺女,然而为人泼辣又极为小心眼,平安镇的百姓虽然多有看不惯,却也不当着她的面指责,害怕给自己招惹麻烦。 孙围自然也知晓林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是没能想到,对于女儿惨死一事,林婶竟然也不以为意。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孙围差一点就破口大骂。 然而他被程玄端拦住了,程玄端神情相较之前没什么变化,语气也一如既往,给人感觉便是一个没脾气的人。他说道:“林夫人哪怕不在乎杀害了林姑娘的凶手究竟是何人,难道就不担心那个凶手去而复返吗?” 林婶脸上一白,对于女儿的死她只有怨气,觉得她这一死自己十几年白养,根本不愿再付出任何精力。然而想起女儿的死状,林婶亦觉得心里发怵。 “……进来说吧。”林婶的语气这时才勉强好了点儿,打开院门让程玄端和孙围走进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作息一旦阴间,就好难回到阳间……
第97章 林水萍是第六位死者。林叔常年在外经商,林婶那晚出门和人搓了一宿麻将,东方既白方才归家。林婶从镇东走到镇西,启初还有刚下麻将桌的兴奋,等走到家时只觉困倦,仿佛当即就能倒地睡去。 靠近家时林婶就嗅到了奇怪的味道,只是脑子昏昏沉沉没有在意。然而在推开院门的一刹那,对上一双满是血丝目眦欲裂的双眼,林婶险些被下破了胆儿。她大叫一声往后倒去,一屁股跌坐地上,呆呆怔怔感觉不到疼痛。镇中百姓多得讨生计须得早起,林婶这么一喊,周边几扇窗户就透出光来。 有人提了灯匆匆赶来,灯笼往前一递便是猛地一晃,来人也被眼前的惨状骇住了,但好歹死死握紧了木柄,没让那灯笼坠下地去。 林婶此刻也借着灯光看清了地上刺目的血泊,和倒在血泊上肢体扭曲的人。 那人正是她的女儿林水萍。 林水萍瞪着一双眼,眼见着是死不瞑目,她瞳孔扩散,分明已经死透了。然而她肢体似乎仍有力气,撑出了一个挣扎的姿势,脑袋高昂,一条胳膊抵着地面,另一条胳膊拼了命地往前够,她死时正试图爬出院子去。 提着灯笼的人喃喃道:“我今晚没听着什么动静哩……” 林家一穷二白,院子里空空荡荡一片,林水萍就是挣扎也没法发出什么响动。可林水萍不聋不哑,难不成不能出声求救。 有人眼尖,一下子从血污下发觉了缘由:“她的喉咙被咬破了!” 其余人连忙细看,只见果真如此,那一咬就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牙印,彼时的林水萍恐怕只能发出气音。 “这……这又是那红衣女鬼犯下的事儿?!” 周围人议论纷纷,林婶却半句都听不进去,只呆呆坐在地上。她对这女儿向来没什么感情,只想着把她养大了嫁出去收钱,此时自然也不是因为悲伤,她只是害怕,被自个儿家中发生的血案吓得快要丢了魂。 程玄端照例问起当夜发生之事,林婶勉强想起一些,答了几句,言语中颇多漏洞。好在程玄端也不怎么在意此事,红衣女鬼杀人的手法大同小异,每家每户都差不多。 他紧接着就问起了,之前打听到的线索里头最关键的一环:“我想问问夫人,林姑娘可与镇东的于家有所联系?” 程玄端没想到这话刚一问出口,林婶就怒不可遏起来。 “那赔钱货!”林婶张口就是一句骂,“老娘白白把她养这么大,她勾搭谁不好去勾搭于家那鳏夫!自个儿不要脸皮眼巴巴往人跟前凑,也不瞧瞧人家理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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