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以灼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去的地方就是离断江的尽头?” 既然离断江的尽头一直只是一个传说,那么他们实际到达的不会是另一个地方吗? 严巧心答道:“我的师尊就在那七人中,他说除了离断江的尽头,他想不到那里还能是什么地方。” 绪以灼微怔。 这样听上去,严巧心的来头似乎不是一般的大。 “我的师尊说他来到了那片水域,有时觉得自己在阳界,又是又觉得自己去到了黄泉。那里的时间是完全错乱的,他看到了发生在几百年前的事,看到了已经逝去的人。他追寻那些人而去,但一切宛如泡影,转瞬即逝,现在看到的,也许下一刻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画面了。” “唯三不变的,只有自己,脚下的离断江水,和围绕在身侧的茫茫大雾。” “我师尊离开那里后,忽然间意识到,他那时候可能在无数个轮回之境里的徘徊。离断江的源头和尽头为何不可寻,这件事情早就有了诸多猜测,被最多人认同的一个猜测是,阳界和黄泉在那里几乎是不存在边界的,天道不允许那里存在任何生命,所以没有人可以到达那里。”严巧心顿了顿,继续道,“离断江涨潮是一个变数,师尊说如果没有那个变数,没有人可以来到那片水域。” “他们窥见了离断江尽头的一角,看到了无数个轮回之境。师尊告诉我,他从没有哪一次如那次一般,觉得自己离天道那般近那般近,他在修真界已经可被人称一声大能,但是在那里,他觉得自己就是尘世间一只蝼蚁。” “我的师尊在那里留下了一些东西,也带走了一些东西。他们那七个人走的时候,都带走了一些能带走的。”严巧心道,“也就是在离开的时候,他们找到君楼主。” 严巧心放低了声音,似乎唯恐惊到无处不在的天道:“师尊看到君楼主的时候,她站在没过她脚踝的水中,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师尊没有细看,他说那不是他能看到的,他若是看清了,恐怕没过多久天道就会降下劫雷。” “师尊隐约看见君楼主的脚边的水里沉着许多东西,他意识到那些东西都是从轮回之境里带出来的,但都已经失了作用。而君楼主从轮回之境里带出来的东西不止失效了的那些,还有一些漂浮在她的身侧,还有一些仍处于被她带走的轮回之境里,而最重要的那一件,自然处于她的手中。” “师尊刚巧就看到了一个轮回之境化作晶莹剔透的鲛珠,君楼主随意看了一眼便收走。师尊只来得及看清轮回之境消失前最后的画面。”
第64章 海风徐徐吹来,带起细小的浪花,不远处神祠伫立,城池繁荣喧闹,一派和谐景象。 “轮回之境消失的那一刻,石头化为血肉,一滴眼泪将坠未坠,而一切都被铺天盖地的海水淹没。”严巧心道,“师尊当时说得玄乎,我听着也不太用心。进到这轮回之境几天后我突然就想起他和我说的这些话来,发觉两个轮回之境似乎是同一个。” “他口中的石头应当就是神女祠里的神像,不知师尊看到的是不是这段轮回的结局,但必然有一个时刻石像会化作鲛人,而那个时候,海水会将流珠城吞没。” 原吾接过话:“在这个轮回之境里头,十五日是一个轮回。我寻找过它的边界,流珠城是唯一的场景,那么流珠城覆灭的时候,应该就是轮回结束的时候。” “它是毁于海啸吗?”绪以灼茫然四顾,海面风平浪静,令人无法想象不日后这里就会掀起足以淹没流珠城的海浪。 严巧心摇摇头:“时间已经太过久远,我未曾看到过有关流珠城的记载,也不知道它的结局究竟如何。” 修真界的人还记得那段采珠的过往,并对鲛人一族讳莫如深,而流珠城不曾留下任何痕迹,连同那段罪恶的往事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绪以灼有些唏嘘,问道:“那样东西,和流珠城的结局有关?” “不太好说,”严巧心道,“很多时候,那种东西只会在一个轮回的结束出现,但也有例外。想要找到那样东西,主要还是靠在轮回之境的主人身上下功夫。” “魂魄转世轮回之后,人就不再是同一个人了。但魂魄不会完整地进入黄泉,总会有一部分残魂和主体分离。残魂所携带的记忆,可以说就是轮回之境形成的基础。” “大部分轮回之境形成没多久就会消散,只有两种情况例外。第一种就是那个轮回之境并不基于人的记忆形成,这种情况十分罕见,可以不提。而另一种,由于形成轮回之境的记忆正好是对某个重要事件的重演,位于历史上一个十分重要的时间点,它就相当于是被天道承认,可以长久存在。” “无论哪种轮回之境,都有一个核心,而长久存在的轮回之境,它的核心可以用于规避天道。在轮回之境内它会以一种具体的形象出现,我们需要找的就是那样东西。” “轮回之境的画面某段历史而言是特殊的,而它的内核,对轮回之境的主人来说也是特殊了。” 绪以灼噢了一声。 也就是说要在一个特殊的场景里找一个特殊的道具。 原吾接话道:“核心通常在一个轮回的结束出现。” “所以我猜测是不是神女那滴没有流下的眼泪。”严巧心又道:“不过也不一定,有的核心会在一个轮回的中途出现。如果把希望全放在那滴眼泪上,临了发现不是就来不及了。我的打算是和神女有关的东西都去找一找。” “那要找的东西有点多啊。”原吾道。 “没错,正巧你们来了。”严巧心一脸欣慰。 * 严巧心挨捶的时候有点懵,逃跑慌不择路,绪以灼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路痴,最后是原吾把她们领回流珠城的。 在海边分开后,她们兵分三路。 原吾探查过神女祠很多次,此番也负责去神女祠。她本来考虑到严巧心的身份,想同她换一换自己去城主府的,然而这位还被通缉中的修士随意拒绝了,表示她觉得城主府比较亲切。 城主府和采珠司紧挨着,那日严巧心在采珠司搞了个大爆炸,就在边上的城主府没少被波及。 严巧心自信满满,绪以灼也不担心她,甚至对城主府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倒霉事幸灾乐祸。 绪以灼算是她们中的机动人员。 严巧心最早想要拉拢的合作对象只有原吾一人,决定拉绪以灼入伙甚至可以说是一时兴起。于是在她原来的计划里,并没有把绪以灼考虑进去。 绪以灼原来还以为自己在城中东逛西逛的悠闲生活要结束了,然而在原吾去了神女祠,严巧心去了城主府后,她继续着在城中闲逛的无聊日常。 不过以前是真的无所事事瞎转悠,只等挑战者找上门来给她带点乐子,现在还多了寻找轮回之境核心这一目的。 绪以灼先是去茶馆听了会儿城中居民的闲谈,最近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茶馆的人已经无聊到开始唠起家长里短。还是某一个人突然提到了时间,周边人才意识到,一个特殊的日子就要到了。 最早意识到日期临近的人忧心忡忡道:“今年的采珠日还能照常举行吗?” “这难说……不过既然城主府没有发出通知,那应该会和往年一样举办吧?” 聊天的人就坐在绪以灼身边,她厚着脸皮凑上前问:“采珠日是什么?” 正在和同伴交谈的大叔看到问话的人是一个小姑娘,自然不会升起什么戒心,很爽快地告诉她:“小姑娘你不是我们流珠城的人吧?采珠日可是我们流珠城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绪以灼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这一天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听他们之前的对话,采珠日一年轮到一次,一次连着举办五天,今年的采珠日就在四天之后。 绪以灼算了算,惊觉采珠日结束的那天就是她们离开轮回之境的日子。 被问话的大叔挠了挠头,不确定道:“采珠日就是城里的居民可以自由去神女祠采珠的日子。平常时候我们只能过去祷告,鲛珠都是要被采珠司的人收走的,也就只有采珠日那一天,每个流珠城的居民都可以带走一颗鲛珠……我只知道这些,你如果要问我什么它的起源的话我就不清楚了。” 绪以灼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日子是怎么诞生的,它又因为什么定在了那三天。 大叔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不由得去求助他的同伴,然而同伴表示爱莫能助。他也只知道采珠日那日里他们能够做什么,而不知道这个日子是因为什么设下的。 虽然他们自己不知道答案,但他们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相应的记载。其中一位大叔对绪以灼说道:“城里的书阁存放着历年的城志,能可以去那里找找看,应该能找到你想要的信息。” 绪以灼又问了问,才知道书阁就是类似现实中市图书馆一样的地方,里面除了一些普通的藏书外,一本本城志还记载着城里每年发生的大事,采珠日设立的原因一定也在城志的记载上。 向聊天的几位客人道了谢后,绪以灼问清通往书阁的路,就朝那个方向走去。书阁离茶馆不是很远,绪以灼找了一会儿也找到了地方。 书阁门可罗雀,毕竟其中所藏书籍大多与修真有关。普通人对这类毫无趣味性可言的书籍不感兴趣,而修真者也看不上这些可以随意借阅的普通典籍。书阁建立在城中颇为繁华的地带,然而其冷淡程度与两侧商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绪以灼进门的时候,守阁的老人正在打瞌睡,听到开门的声音后老人脑袋一点猛地清醒过来,而绪以灼已然往书阁的深处走去。 书阁内部空间开阔,没有分出一个个房间,放眼望去全是书架。绪以灼发现一些书架边挂着木牌,估摸着就是这些木牌在给书阁分区。 然而走近后她才发现这些木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凌乱的看不出意义的线条。 绪以灼看了好久,肯定不会有哪一种文字是长这样的。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些木牌挂在这儿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绪以灼一时间想不出答案,也就不再去纠结,越过木牌往内部走去。 这里的书籍和古装剧里的书一般无二,书脊上不会印有书名,想要知道这是本什么书就只能把它从书架上取下来看。绪以灼随意取下一本,封面没有题上书名,而翻开后里面同样一个字都没有。 只有和木牌上的线条一模一样的鬼画符。 绪以灼愣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又接连取下好几本书,一本本翻开看,从头翻到尾,除了鬼画符看不到别的东西。 她甚至开始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这里的书都是这样的。 可是看街边那些商铺的招牌、匾额,文字明明和现实里的没有区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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