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巧心的住所,藏在整座流珠城最鱼龙混杂的区域。 即便这里的人都长着一张蠢兮兮的简笔画脸,严巧心也能感觉到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藏在暗处窥视她。 严巧心不屑一顾,会用这种目光看着她的人,在她眼中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不值得投去一个目光。就是那些人自己也知道他们只能这样看着,一旦出现在天光之下,老鼠无所遁形,严巧心能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杀死。 直至经过一条幽暗的小巷。 严巧心顿住了脚步。 巷子里的目光没有恶意,却比那些饱含恶意的目光更让严巧心厌烦。 她斜斜看去,冷声道:“你是拿不到名额吗,要来这里凑热闹?” 黑暗中那人笑了一声,发出雌雄莫辩的声音:“秘境里能见着不少有趣的人,可比直接参加叩仙门有意思多了。” 他的声音和严巧心一样难辨男女,只不过严巧心是沙哑,而他是阴柔。 严巧心语气嘲讽:“会被你觉得有趣的话,那那人可真是倒霉。” 巷子里的人笑道:“你最近感兴趣的人我也很有兴趣。似乎你今日去试探她了,怎么样,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严巧心的神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听这说法,那人似乎没有看到她被绪以灼摁着打的一幕。 这个战斗狂人盯上了绪以灼,严巧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他倒霉呢,还是绪以灼倒霉。 不管严巧心心中怎么想,表面上依旧摆出了一副冷脸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如果你还想顺顺利利进叩仙门的话,最好不要来打扰我们。” 他的个人实力确实很强,可是在自由挑战的轮回之境里,能供阵术师使绊子的地方可太多了。 那人很难过道:“我可是真心实意来告诉你一些东西的,你却一直在怀疑我。” 严巧心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在这里装普通修士装得不亦乐乎,还真是难为你暴露身份来找我了啊。你说说,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消息?” “方生莲镜变换了位置。” 只一句话就让严巧心变了脸色,她抬手便布下了师尊给她的隔绝窥探窃听的阵法。 “不用那么紧张,酉时后外界就关了水镜,轮回之境里我们说了什么,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巷子里的人往墙壁上一靠,“我动身前师叔刚算出来的,估计这会儿你师尊已经知道消息了。” 严巧心皱着眉,神色莫名。 “凌祝算到了什么,你都同我说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好艰难。 用着一小时500的手速,慢吞吞、慢吞吞地敲字……
第68章 绪以灼发觉严巧心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比如说走路走着走着就会撞上墙,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筷子就停在半空,明明嘴巴里已经没东西了还在无意识地咀嚼着。 在严巧心又一次脚下走偏,往一堵墙撞上去时,绪以灼险险拉住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啦,遇上什么事了吗?” 严巧心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看了看眼前的墙后,又不明所以地去看绪以灼,直到绪以灼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严巧心才道:“没什么事。” 可她的神情压根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对严巧心来说,她确实遇上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从封云河那里得知凌祝前些日子算到的东西后,严巧心的心就怎么也静不下来。如果不是封云河及时拦住了她,她说不定当即就会撕开传送符,直接放弃接下来的叩仙门。 之所以最终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她们此时不仅不知道方生莲镜在谁那儿,甚至都不知道方生莲镜在哪里。作为黄泉镜的碎片之一,方生莲镜的确切位置无法测算,即便是当年紧随帝女身侧的祝师也只能测算到方生莲镜的位置有了变化。 两个可能就这样摆在了她们面前。 一个是方生莲镜已被别人找到带走,一个是那一位仍存于世间。 如果方生莲镜仍在那一位手上的话,凌祝的测算结果仿佛是那位的宣告。 宣告她回来了。 在严巧心出生的时候,那一位就已经不见踪迹。修真界人才辈出,如今入道不久的年轻修士知世外楼楼主,只玄玉仙宗太上长老,却已不知帝女当年的赫赫威名。 然而对修真界的老人来说,帝女威势犹在,对一些人而言,她的名字已经成为了心魔,是此生再也跨不出的阴影。 除非能亲眼见证她的陨落…… 严巧心忧心忡忡。 她无法想象那位会在什么情况下舍弃自己的本命法器,如果方生莲镜出现在别人身上,几乎可以断言帝女已然陨落。但若携带方生莲镜的仍是帝女本人,修真界此时等待着的恐怕是世家余孽针对她的围剿。 凌祝能够算到的东西,其他人早晚也能算到。 她们已然失去了帝女的消息千年,根本无从得知她的现状。可她消失之前带着几乎没有人觉得她能活下来的伤,如果她活下来了的话,那些伤痊愈了吗? 严巧心的师尊是那位的下属,而严巧心是被他带大的孤儿,从小耳濡目染,将帝女视若神明。 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轮回之境寻找帝女的踪迹,然而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只能干着急。即便知道帝女在哪儿她也做不了什么,有实力操心这件事的还是她的师尊他们。 封云河说她师尊那里似乎有些发现,严巧心传信法器都拿出来了,才意识到轮回之境里没有法器能够联系到外界。 近几日,严巧心时不时就会走神。如果说她原先还想见识见识轮回之境的核心的话,在得知方生莲镜的消息后已经毫无兴致了。 绪以灼扯了扯她的衣袖:“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 严巧心一低头就能看见绪以灼脸上担忧的神情,有一些感动,只是想要表达出感动对她来说难度也太高了,在绪以灼眼中严巧心仍是一对死鱼眼,似乎不太领情。 绪以灼也不介意,相处几天后她也知道严巧心就没几个表情,她看上去和实际想的未必是一回事。 这时候原吾回过头来道:“你们快一些,若是去得晚了主殿说不定就进不去了。” 在严巧心差点撞墙的时候,原吾一直埋头往前走。 绪以灼应了一声,拉着严巧心快步跟了上去。 这几日她们都是分头行动的,由于没法肯定轮回之境的主人究竟是谁,他们在城中寻找线索的时候范围也广了许多,有嫌疑的对象都会去查一查,绪以灼和严巧心甚至因为表面的修为太低招惹了不少人前来挑战,又是一笔数量不小的鲛珠进账。 鲛珠的数量稳步上涨,但寻找轮回之境核心一事却没什么进展。 越查有嫌疑的对象就越多,到后来绪以灼已经完全糊涂了,看谁都像是轮回之境的主人。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其实不用考虑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简单粗暴一点,轮回之境的主人就是流珠城里最特殊的神女。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采珠日。 三人难得聚了起来,一同前往神女祠。 大街上人流的方向难得如此一致,都往神女祠走去。等她们来到山脚,只见通往神女祠的台阶上已然挤满了人。不仅流珠城的居民都往神女祠涌,连一同进入轮回之境的修士也来了不少。 绪以灼被挤在人群中间,仿佛不是自己走上去的,而是被人群带上去的。等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才发觉自己已经和严巧心还有原吾走散了。 绪以灼四下张望,不见严巧心和原吾的踪影,最后只好自己走进神女祠。 主殿前的香炉里插满了新上的香,烟雾缭绕,迷了眼睛。 绪以灼一时间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眼前摩肩接踵的仿佛不是一个个人,而是一条条鬼影。 跟被人推着上山一样,绪以灼又被人推着走进了主殿。主殿里一眼望过去全都是人,大多人跪着地上,伏着身子,宛如一位位最为虔诚的信徒。 但绪以灼却看清了他们不是在祷告,而是在捡地上的鲛珠。 对了,在采珠日这一天,每个流珠城的城民都可以带走一枚鲛珠。 有一些人捡到一颗鲛珠后仍不满足,想要拾取更多的鲛珠。然而采珠司的人在主殿里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人想要多拿鲛珠,就会被采珠司的人毫不留情地拖出去。 在这里,贪婪的表露成为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池子里的水被放空,鲛珠一颗颗被人捡走,但每一息都有新的鲛珠落入池中。 神女又开始哭泣,眼泪仿佛不会有断绝的那一刻。 顺着脸颊流下的眼泪明明没有颜色,绪以灼默默注视着,却仿佛看到了神女杀死小鲛人的那一日,她眼中流出的鲜血。
第69章 神女祠内发生的一切混乱无比,可笑的是某一方面来说它又充满了秩序。 打破了秩序的,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主殿的人。流珠城的城民们一门心思往前挤,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人,直到那人出现在人群的最前头,众人才忽然之间发现了他的存在。 人群中爆发了一声足以盖过喧闹声的大喝,守卫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挤进池子里,简笔画脸生动形象地表现了什么叫怒目圆睁。守卫拽住那人的一条胳膊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他注意到自己手中衣服脏兮兮的后,又嫌弃地拧了拧眉。 其实那件衣服不脏。绪以灼心道。 与先前见到的那几次不同,乞丐显而易见好好地打理过自己,虽然衣服仍旧是以前那件衣服,但明显好好洗过,只是它上面沾染过太多的脏东西,已经没办法恢复为原来的颜色了。 乞丐同时也洗干净了他的全身,努力梳顺了他的头发,如果不看那张线条混乱的简笔画脸,绪以灼几乎无法认出来这就是她先前见到的乞丐。 乞丐此时被守卫吓住了,茫然无措地握着手里的鲛珠。 “你也配来这里?”守卫轻蔑地看着他,伸手就有去夺他手里的鲛珠,“交出来,采珠日的鲛珠可不是让你这种人拿的!” 乞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般凶恶的对待,但守卫的话语和动作让他条件反射地护住了手里的鲛珠。在流珠城里他是被人厌弃的、永远不会被人注意的存在,他太少与人正常地交流了,此时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我听别人说,采珠日……采珠日里,每个流珠城的城民都可以去神女祠拿一颗鲛珠。” “没错,”守卫抬了抬下巴,“但你就是一个乞丐,你觉得乞丐也算流珠城的人吗?” 乞丐更加无措。 难道乞丐就不算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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