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待遇体验不了多久,两天两夜后绪以灼就飞出了明月气息能够保护她的范围,直接被赤地当空按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程光走路肯定是不行的,挽情仙尊还说不好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呢,绪以灼只能在极其贴近地面的位置御风而行。 绪以灼每时每刻都在紧惕着挽情仙尊会从背后突然杀出来。 然而直到她离开赤地,踩在了平乐府的土地上,也没等到挽情仙尊“天降正义”。 绪以灼震惊了:“明月这么强?” 让她震撼不已的对象这会儿肯定是没法回答她的问题的。 绪以灼也顾不上思考几十年没见明月的修为怎就强悍如斯,她连休息都顾不上,登上飞舟就往西大陆的中部飞去。 绪以灼本来是打算回到正确的时间点后先回离生门一趟的,毕竟她之前把云阳玉鉴放原璋那里了,取鲲鹏鳞前还得先从师父那拿回来。 但是现在多出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挽情仙尊…… 绪以灼毫不犹豫地选择将祸水引到帝襄那里去。 西大陆被大致划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区域,除去占地面积最小的中部外,其他四片区域大小相差不大,原先北域算是最大的一块。但是因为赤地不断向南蔓延,又一边涂云洲一边天雪阁的,北域属于仙门的地界越来越小,哪怕是当前位于最北方的平乐府距离中部也没有多远。 飞舟很快就将绪以灼送到了中部,又由于她所乘坐的本就是禹先生送她的飞舟,上面打上了平洲阁的标记,绪以灼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云宫。 驻守云宫的人寥寥无几。 飞舟降落在通天阁前,绪以灼一眼就看到了通天阁敞开的大门前孑然立着的凌琅。 绪以灼跑上前问她:“帝襄呢?” 凌琅并不意外绪以灼有此一问。别说绪以灼会震惊于帝襄竟是回到了西大陆,她的同僚们同样如此。在帝襄的下属中,也唯有她知晓帝襄当年的计划。 灵力凝成的字迹出现在绪以灼眼前,凌琅无声道:【请随我来。】 绪以灼跟着凌琅踏入通天阁,只见通天阁底层那扇隐藏的门竟是打开了,极热与极寒的气息同时从内涌出,相接处空气都产生了诡异的扭曲。 这扇门,绪以灼曾经下去过。 这是通往离狱的门。 但是当时离狱上层的状况还算稳定,完全没有如现在这般,只要站在它的入口就能感觉到它内部的环境已然恶劣到了什么程度。 凌琅又用灵力写道:【陛下就在下面。】 “我能下去吗?”绪以灼问。 【您随意,不过要小心一些,陛下正在……】凌琅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写道,【与它交战。】 “它是谁?”绪以灼问道。 凌琅道:【离狱的妖魔。】 离狱有妖魔并不奇怪,这里本就是关押妖魔的囚笼。 绪以灼尚未发觉凌琅话中的蹊跷之处,得了允许,她直接从入口跳了下去。
第298章 封锁离狱的冰层早已消融无踪。离狱的最顶层原先镇压着融青蟒一族,后被绪以灼放出。怪石林立,锁链盘虬的地面早已消失无踪,终年燃烧的幽火也不知在何时熄灭。绪以灼轻飘飘落在一块悬浮于空中的石块上,往下可见离狱的每一层都已然被打通。 她不知原先离狱在不同的层数是什么模样,只知如今一面寒冰垒结,一面岩浆奔流。极寒与炽烈相对又共存,接触时蒸腾起的水汽充盈了整座离狱,使得人能见度极其有限。绪以灼无论是将灵力凝于双目,或者是放出神识,都无法看见离狱的全貌。 绪以灼依凭悬浮于空中的石块,一点一点往下探索。 走了没一会儿她就察觉到怪异之处——分明是传说中镇压万千妖魔的离狱,可是一路行来别说活的妖魔了,她就是连尸体都没有看见一具。 联想到融青蟒一族所说的,离狱更深处发生了它们这些上层妖族所不知的变故,底层的妖魔飞速减少,很难让人不去猜想帝襄是不是在拿这些离狱妖魔炼蛊。 炼蛊。 想到这个词,绪以灼只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一拍。 镇压在离狱下层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妖魔,而不是融青蟒一族这等犯了事的妖族。妖魔妖族一字之差,实际上却天差地别,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妖族与人族一样同类相食乃是禁忌,可妖魔才不计较这些,同族对它们来说甚至是大补之物,一旦把握住机会,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吞食对方。吞食得越多,妖魔自身就会愈加强大。 过往的重极塔为了避免这种状况,每只关进去的妖魔都会分到一间单人牢房,然而帝襄设置的离狱…… 恐怕一开始就是冲着养蛊设计的。 绪以灼心情无比复杂。 她想起了在莲城王宫里,自己的最后一个疑问,与帝襄的回答。 ——如果有修士不顾流入阳间的灵气减少,强行聚拢灵气修炼又该如何? 帝襄说,这就是尘埃落定之后,她需要做的事。 绪以灼很想问她,帝襄,你究竟要做什么? 向本尊问出这个问题的前提是找到帝襄在哪。 绪以灼目光凝视着地底最中心的一点。水雾遮掩,她看不清那里具体的模样,但足够感觉到那里就是离狱灵气最为紊乱之处。 帝襄绝对在那儿。 绪以灼踩着石块不住下落,早在顶层的时候她就不得不支起屏障,等她落到离狱的中层,环境已然恶劣到化神以下的修士一旦进入就要受到重创,只怕现今离狱的最低下只有大乘修士才可进入。 绪以灼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力去维系屏障,下落的速度慢了许多。 眼看着她就要看清水雾之下的景象时—— 她的头顶突然传来了呼喊声:“绪道友!” 听见熟悉的声音,绪以灼立时抬头看去。 只见禹先生无比仓促地追上了她,甚至顾不上裹挟着纷乱灵力的水雾渗透屏障在他身上留下的如腐蚀一般的创口。禹先生神情凝重无比,以至于还没有落到绪以灼跟前,就着急慌忙地大声道:“绪道友,玄玉仙宗那边出事了!” 绪以灼心里顿时一紧。 玄玉仙宗,如今乃是众道截杀君虞的战场。 绪以灼一时顾不上帝襄那边,匆忙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君虞如何?” 禹先生飞快说道:“君楼主落入了玄玉仙宗的护宗大阵,自此平洲阁的消息就断了,再也看不见内部情况的一分一毫,只能感觉到君楼主的气息逐渐微弱。绪道友,驻守云宫的人有限,我暂时只能通知到你。” 君虞是孤身一人去的玄玉仙宗。 她自然知晓仙门众道已然在玄玉仙宗布下天罗地网,但只要破妄镜还在玄玉仙宗,这就是一个她不得不踏入的局。 绪以灼:“……我明白了,劳烦先生指路。” 她才回到这个时间点,对眼下的情况一知半解。如今玄玉仙宗究竟是什么情况,除了这会儿就在玄玉仙宗的人,最清楚的莫过于作为平洲阁阁主的禹先生了。 连君虞都会被困住,以至于到了要禹先生来求援的情况,当下状况必然无比险峻。 只是…… 绪以灼一手按在破妄镜的镜背上,脑海一瞬清明。 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云宫不是无人了,君虞若是一人不敌,没必要逞强独自前往玄玉仙宗,她素来最是冷静理智。玄玉仙宗会有护宗大阵这事并不稀奇,没有才奇怪,完全是事先可以预料到的事,君虞怎么可能会在这种确定的事上中了招? 绪以灼忽地停下脚步。 禹先生立刻回过头来:“怎么了?” 绪以灼问道:“先生可否同我讲讲,困住了君虞的阵法有何特别之处?” 禹先生皱了皱眉:“时间紧迫,在去往玄玉仙宗的路上我再与你详讲。” 绪以灼屈指轻轻敲击挂在腰间的铜镜镜背,道:“先生只要告诉我那是什么阵法,什么结构,几个阵眼,如何分布就好。我在过去之前总要做一些准备,现下正在云宫,有什么需要的也方便取用。” 禹先生神色一僵。 绪以灼的神情也冷了下来。 她对阵法的了解至今十分浅薄,但用来问倒眼前这个“禹先生”却是足够了。 “到底是在离狱里关了不知多少年的妖魔。”绪以灼脚尖一点石面,后仰放任自己飞快往下坠去,“对阵法一窍不通却偏偏冒充了一个阵法大家,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它但凡冒充的凌琅,说不定绪以灼就立时相信这是凌祝算出来的了。 “禹先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面皮如同水波一般涌动,在某一刻随躯体一起炸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破妄镜在手,自身又已有提防,妖魔再也没有办法放出幻象,或是将绪以灼拖入幻境。她本来就没跟着那个假货走多远,这会儿离地面依旧很近,下坠没一会儿后绪以灼一个旋身,脚下开出一朵非方生莲镜所化,而是自己灵力凝成的莲花,将自己托了一下,顺利落在了地上。 一道劲风打出,稍稍驱散水雾,绪以灼看见盘膝坐在地底最中央的人影。 面容十五六岁,头戴莲花金饰,身披雪白羽衣,她仍是一身待在孤阙国时的装饰。 此人毫无疑问是帝襄,可又不仅是帝襄。 就如同被分割为冰火两重的离狱一般,此时的“帝襄”,一半是少女容颜,一半是森森白骨。 属于她本貌的那一半是虚幻的魂体,反而属于白骨的那一半是凝实的实体。 绪以灼一下就明白了帝襄这是在做什么。 ……她在吞噬这只由离狱万千妖魔炼化出来的最强的那一只,在借由妖魔的力量重塑躯体。 妖魔显然不敌帝襄,不然方才也不会放出幻象企图诱骗绪以灼,如果绪以灼继续跟着它走,那个假的禹先生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给帝襄增添障碍。 绪以灼在帝襄面前半蹲下。 她与帝襄之间,只隔着一朵微微摇曳的墨莲。 集万千妖魔之力,确实可以逆转生死。想来帝襄在预见自己死期的时候,就设置好离狱作为自己的后手。 只是……复生后的帝襄,也不会再是人类,而是有着人类魂魄的妖魔。 她所做之事,本就是站在天下修者的对立面上,哪怕是凡人只怕也有许多不会在乎若是放任明虚域崩坏,首先死的就是他们,毕竟明虚域崩坏的速度对一个凡人的一生而言,实在是太慢太慢了。总有些人不在乎自己百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只会在意自己活着的时候,再也不会有入道的可能。 绪以灼虽然还不清楚现在外界对君虞和帝襄这两个联手了的前后修真界第一人是什么评价,但能够猜到必然都是口诛笔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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