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宜骄傲地挺起胸膛:“历经千锤百炼,我的技艺已经炉火纯青了。” 表姐配合地鼓掌:“大国工匠——红薯精神!” “哈哈哈哈哈。”表弟笑话。 方星宜:“倒也没有、倒也没有。” 剥了一地的薯皮,周楚娴捡起来,然后转接给弟弟,打发他丢掉。她则擦了擦手,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 瞥到一旁的眼神,她笑:“你也想玩?给你开热点。”为了照顾妹妹,表姐决定豪气一掷。 “我没有手机。” 方星宜保持微笑。 周楚娴这才想起表妹被姨妈管得严,电视都很少能看,不免怜惜。于是潦草扫了眼朋友圈后,便放下手机,接着陪她聊天。 李意延丢完垃圾,又端了个装满瓜子果干的果盘回来:“不用客气,请你们吃。” 周楚娴果真不客气,直接端走,放到自己与表妹中间。 李意延另外搬了条板凳坐:“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聊了什么,我也要听。” “刚刚在说文理科。”方星宜道。 “诶,小延,你要选哪科来着?”周楚娴问。 “肯定是理科啊。我学不来地理。” “嘁,那我们没得聊了。”周楚娴与方星宜一样,都是文科生。 李意延做鬼脸:“略,还搞什么区别对待。那我开启新话题,读了四年大学,你感觉如何?” 周楚娴道:“就那样吧。” “什么叫就那样,给我们留点想象的空间。” “就是会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周楚娴挑眉:“反正,别抱太大期望。” 方星宜道:“何出此言?” “嗯……烦恼会变多,超级多。高中你只用专注一个目标——提高成绩。大学操心的事情就可多了,人际关系,评优评选,还有未来到底要走怎样的路,全都够你喝一壶的。父母老师总说考上大学就好了,其实大学才是一切的开始。所有东西都在强迫你变成一个大人。” 方星宜说:“‘一山放出一山拦’……吗?” “嗯。”周楚娴点头:“当然期待是要有的。我说再多都没用,你们亲自体验了才能懂。” 听完这番话,李意延皱脸:“你大学的人际关系,很不好吗?没被人欺负吧?” 周楚娴无语:“你想啥呢,怎么可能。但大学里有五湖四海的朋友,也有各式各样的傻叉。以后你们小心点,别被人骗了。” 如今方星宜对大学的盼望全是有关阮今欢,所以小表姐的话对她影响不大。她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以前的朋友还在联系么?” “很少很少。一两个?” “为什么?”问出口的一刹那方星宜就明白了,哪来的为什么,大家选择的路不同而已。自己和初中的朋友不也是这样。 “因为没有谁能一直陪伴谁。”周楚娴笑:“快乐的回忆是有的,但友谊淡了也是真的。很简单的道理,他们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相伴完一个阶段,到下一程时,就该说再见了。” 方星宜哑口无言。她立刻想到自己与阮今欢,这样的情况,会在她们之间发生吗? 方星宜在某方面过于理想主义,但同时也相当现实。她直觉二人不会如此,却仍然害怕这种可能。 初中的同学录上,黄依蕙不也写着要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结果没有在同一所高中,不常见面不常聊天,话题不再重合,关系变淡在一瞬间但事先早已悄无声息改变。 她们再见时依旧惊喜。可再也回不到从前。 李意延深以为然:“确实是这样。” 两姐弟就人际交往谈论了一大段。 附和地笑笑,方星宜望着眼前被烧得通红的木炭,默默的,不做声了。 屋外传来欣喜地呼喊:“你们快出来,外面下雪了!” 李意延:“什么!下雪了么!”他冲在第一线,跑了出去。 大表姐:“我还会骗你。不过是小雪,天气预报说之后会有大雪。真难得,咱们市下雪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对着小表姐,方星宜说:“姐,你要去看看吗?” 周楚娴:“不,外面好冷。” 方星宜便独自前往。 天幕黑沉,她抬头看,路灯下点点雪花纷纷扬扬。伸手接住一片,感受掌心的寒意,方星宜想:京市也在下雪吗? 附近的空地上,李意延大声道:“菡菡——你给我回来,敢偷袭我。诶不要跑那么远!小心路滑。” 方星宜听了,微笑。 呼出一口气,她把脸埋进围巾里,心道:今欢现在在做什么呢?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方星宜悄声许了个愿望,希望阮今欢能一直陪着她。 京市。 阮今欢刚在院子里捏完一个小雪人,给它点上眼睛和鼻子,插上树枝。 收工!完美! 雪人小巧玲珑,可可爱爱。她得意洋洋自己的技艺又长进不少。 然后掏出手机,连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方星宜。 没得到回复,估计自己去外婆家过年了。 “欢欢,饺子煮好了,快进来吃。”阮岑邺敲敲窗门,朝院子里的闺女唤道。 “好的爸爸,马上。” 打下一行除夕祝福,阮今欢点击发送。 她望了望同一片黑天,收回视线,如同前十几年一样,许下新年愿望,希望方星宜一生幸福。 ----
第38章 即使寒假不补课,但假期撑死了就大半个月,在家囫囵吞枣过了个年便马不停蹄开学。 新年新气象,当然要来场考试欢迎学生啦。 沿前一中向来不干人事。学生们恨得牙痒痒。 不过高三党已经适应了这种模式:考试,讲卷子。再考试,再讲卷子。循环往复,只为六月那场最重要的高考。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过得特别快。一晃眼,距离高考便仅剩两个半月。 气氛越来越凝重,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这是方星宜的直观感受。 文零无愧于一本班的名号,学习氛围毫不意外的浓厚。临到最后关头,连划水高手蒋明烨的浑水摸鱼都少了很多。 连续几次数学考试失利后,她抹了一次泪,把心一横,跟在智慧老师面前请教问题。 自上回那该死的35/7后,蒋明烨受到了章慧岚的重点关注。 哪怕后面她没再坐到讲台边,来到第三排放飞时,智慧对她的关注依然不减。每回蒋明烨走神总能被她精准捕捉到,小动作什么的更是一览无余。 一次小友临时去开会,和她换了课。加上本就有的一节数学课,章慧岚下午要在文零班连上三堂课。 讲了两节课的模拟卷,不只学生听累了,她讲得也口干舌燥。 智慧老师决定让他们放松一下,放集《航拍中国》。 大家欢欣鼓舞,做好了看大片的准备。 仅在电子白板上操作了一会,章慧岚再回头时一惊。 嗯? 后排的学生挤上前与前排的坐一块,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小零食,边吃边吵嚷嚷。 教室的灯早关了,窗帘被拉上,环境一片昏暗。 她无奈道:“你们倒真是把教室当成电影院了。” 难得的放松时刻。章慧岚没有多管,打趣了几句,视线定睛到第三排的蒋明烨身上。 蒋明烨正扒拉着郑浏手上的薯片。戴着眼镜,她的视野格外清晰,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智慧在看她。 一个猛低头,她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数学老师晒然一笑,慢条斯理道:“某位同学呢,我从来不知道她近视,平常上课从没见过她戴过眼镜。如今灯一关,影片一放,眼镜就带起来了。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心塞啊。” 迎上老师含笑的目光,蒋明烨艰难扯出一个假笑。 其他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郑浏心知肚明智慧指的是谁,捧腹乐个不停。 蒋明烨心里苦啊,喜爱智慧的同时又对其敬谢不敏,实在被她抓包怕了! 但想要数学提升的渴望超越了对老师的敬畏,蒋明烨跨出了勇敢的一步。 章慧岚心中慰藉,原本就很看好蒋明烨,在一次联考后又找了她谈话。 众所周知,数学老师属于单纯教学派,学生成绩浮动等问题多由小友这个班主任操心。 在文零的学生看来,这可是她头一次叫人谈心! 于是蒋明烨一回来便被相熟的同学围堵了。 众人七嘴八舌,统一提问:“智慧找你聊了啥?” “面对面和她聊天,太紧张,说完我就忘了。” “嘁。” “不行啊你这个狗记性,对得起智慧为你花的半个钟头吗?”郑浏道。 蒋明烨拍拍胸脯,自豪道:“当然对得起。本来学的十分迷茫的我,出了办公室后可是雄心勃勃,发誓要把数学提升到120分。” 陈宣玲催促:“我只好奇智慧是怎么和学生谈心的,像小友的传销洗脑风吗?快好好回想。” “怎么可能和小友一样,那样我会是虚弱地爬回来。” 蒋明烨记起几点:“开始闲聊了一下,智慧说她好奇非常为什么我会这般与众不同。” 讲到这,蒋明烨停下来自夸:“没办法,我有趣的灵魂把女神都吸引住了。” 大家:…… 方星宜刚和今欢过来听一嘴,一副“果然是蒋明烨那傻缺讲出来的话”的表情,提醒:“重点。我们要重点。” 蒋明烨一瞧学神也过来听,十分给面子,立刻道: “唔,就是激励啦。智慧说首先不要放弃,我可以伤心,但不能消沉。第二不能被动学习,说我这方面做得很好,不然她赶鸭子上架,小鸭子被打死了都学不会。” 郑浏:“典型的智慧语气。” “最后她让我努力去学,不只是数学,是知识,这将使我受益一生。” 今欢听着,微微一笑。 蒋明烨回忆完毕:“大概这些。其实她还说了些别的,比如叫我上课不要开小差、加减乘除别粗心,但这类的就不多说了。” “噗,加减乘除别粗心。”陈宣玲道:“老师真的很会拿捏每个人的痛点。” 描述完办公室一游,也快上课了,人群散开。蒋明烨却喊住了方星宜,求她和自己上厕所。郑浏背单词,不陪她。 方星宜笑:“哈哈哈走。” 在走廊上,蒋明烨同她说起了一件有关定向生报名的事。小友前些时候在班会课提过一嘴。 方星宜也听见了,但没放心上。文零的学生一般不会考虑那些。 初中有师范定向生,高中同样有,但与初中有些区别。这是县里的农业局或林业局与某个专科学校合办的项目,针对成绩刚够本科但又没什么底的学生。 好像只需读三年,方星宜没听那么细。因为毕业包分配,在某些家长看来不失为一条捷径,不管去不去读,先报个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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