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玩越有劲,方星宜正思索着等会该怎么调整挥球力度,预备铃响了。 阮今欢朝她跑过来:“走吧,去上课。” “我才刚有感觉。”牵住今欢的手,方星宜小步走下台阶。 “好不好玩?” 方星宜笑:“想说什么。” “以后我们把球拍随身带着,学习累了就打一次。” 方星宜点头:“嗯。锻炼身体,不错。” 已经看见高三的教学楼。对文零班来说,换教学楼的最大好处在不用爬楼,打了预备铃她们都可以慢悠悠走。 二人放缓了脚步。 阮今欢说:“明天星期六,下午上完课我们再来打,打个尽兴。” “什么尽兴?” 背后几步传来智慧打趣的声音。 方星宜和阮今欢对视一眼,同时扭头。 剪了一头利落短发的智慧老师手里拿着试卷,正在她们身后。 见其表情惊讶,章慧岚抬手抚了下短发,气定神闲:“怎么?只是剪了个头发,就不认识你们亲爱的老师了?” “没有。”二人否认,异口同声:“老师风采依旧。” 章慧岚心道:真默契啊。 不一会便到教室,三人先后进去。 章慧岚走上讲台。 面对剪了短发的数学老师,同学们的目光惊诧。 章慧岚淡定道:“好了,收一下奇怪的眼神。不要感到陌生,我还是原来的章老师,不是你们新来的代课老师。” 大家笑。 周日。 方星宜的小舅来了市区,带着表弟,正好在她家吃了个午饭。方星宜前头全是哥哥姐姐,后面只有一个任她搓扁捏圆的弟弟。 她与这个表弟年岁相近,不在一块长大但关系不错。至少比自己的亲哥要亲近很多。 刷完牙进房,方星宜便瞧见表弟仰面躺在另一张床上,看着一本书。 凑近几步才发现他的读是欧洲文学史。 方星宜不由惊奇,感概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然后听见表弟嘟哝:“看不懂,直接跳到大结局好了。” 方星宜默了,收回上述的话。 表弟转头,看到她的身影后兴奋喊:“姐,你吃完啦!” 方星宜:“嗯。请继续跳过你的书。” 表弟无所谓道:“已经读完了。” 他刚读高一,正对高中生活新鲜得紧,拉着方星宜聊天,有一箩筐话要讲。 方星宜开始还能对答如流,后面困意上来了,打了个哈切,听见他说:“奶奶今天做辣椒炒肉,说你的肉二十五块一斤,涨得好快。” 她没听清:“什么,什么东西?” 小表弟:“你的肉,涨价了。” 方星宜:“……啥?” 小表弟:“奶奶买你的肉,二十五一斤。” 方星宜:“???” 小表弟乐了:“猪肉啊。” 方星宜:…… 方星宜转头,眼神要杀人。 ----
第35章 下午打羽毛球时,方星宜将中午发生的事告诉了阮今欢,吐槽满满。 今欢握着拍,笑得几乎直不起身。 “表弟一直这样很会说话吗?” “是。”方星宜补刀:“从小到大。十几年来,我的心已经变得麻木冰冷了。” “你和他,关系很好吧。”明明是疑问的语气,但方星宜莫名觉得她很肯定。 “嗯。” 方星宜想了想,说:“我没什么异性缘。如果认真算,抛开表弟这个身份不谈,他其实是我仅有的男性朋友。小时候我被家里拘束的紧,他和另一个表姐,是我为数不多的玩伴,有过挺多的快乐时光。” 眼中盛满了笑,阮今欢心中释然。 “今欢。” “嗯?”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方星宜别扭地踢踢脚尖,疑虑涌上心头。 “啊?”阮今欢不经意地笑开:“因为我在为你高兴。上天为人关上一道门,就会为其开启一扇窗。在这里失去的终究会在别的地方得到补偿。这么想的话,好像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太差。” 方星宜眼中绽放光芒:“我一直这么想。”她笑了:“很多时候我陷入低落,就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就不会很难过了。至少能积攒力气,走出困境。” 阮今欢道:“你看,现在回想一下我评价你性格的话,什么感觉?” 你终会得到自我的救赎。 方星宜忍不住弯唇:“你看人好准,也真的很了解我,比我本人都要了解。我那些不成系统、甚至无意识的想法,你全都替我概括出来了。所以,你是另一个我自己——我也没说错。” 阮今欢声如温玉:“人生难遇知己,我们很幸运。” “知己吗?”方星宜轻声道:“可有时我会觉得,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精灵。今欢,你不会行驶完使命后就会消失吧。” 阮今欢煞有其事:“你怎么知道,完成任务我就要走了。” 虽然明白她是在开玩笑,但方星宜依然着急:“这可不行!” “哈哈。”阮今欢快活地笑:“骗你的。我不在这待个七八十年是不会走的。” 方星宜松口气。 背退了些距离,“但时间过得好快,是不是?”今欢准备发球,发自内心慨叹:“你看,我们离高考已经很近了。” 连续几天的训练,方星宜已经能做到和今欢来上几回合球不落了。 二人边打边聊。 “突然开打,你居心不良。” “兵不厌诈,彼此彼此。” “不过,的确很快。”方星宜道:“好像一晃眼,我们便高三了。刚高一那会,我老感觉日子过得好慢,一日一日苦熬似的。如今又觉得时间太快了,清晨睁眼后一会就到深夜闭眼。” 阮今欢:“好夸张。” “真的呀。” 方星宜挥臂扬拍,是个好球。她顿时有些得意,道:“还在文一那会,小朋,就以前的语文老师。跟我们唠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很深刻。他说,心境决定感观。” “好比我。不快乐的时刻,数着分秒度过,而且仿佛所有的事情皆染上阴影,做什么都特别丧气。可这一年多以来,我所有的情感体验都被快乐感染,持久并强烈,自然便认为时间飞快,甚至还有点不舍。因为物质的感观告诉我,世界很美好,要珍惜,要感恩。” 这次,阮今欢第一回没有接住球。 她用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方星宜,眼底情绪快慰复杂。 方星宜愣住,脑海中忽地想起苏轼那首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明明是描绘西湖景色的,可她奇异地认为,再没有比这能更好地形容此时的今欢。 一重又一重,光彩熠熠却朦胧。说句不切实际的话,方星宜感觉,今欢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或者…… 方星宜微侧头,躲过今欢的目光。半开玩笑半试探:“我临场发挥的鸡汤,说得有那么好吗?” “你能这么说,心中肯定早也这么认为了。”今欢低头,弯腰捡球:“很好的,星星。真的很好。” 她重复道:“快乐很美好。我特别高兴,你能这么想。我早说过你不一样,你在人群里熠熠发光。” “……” 方星宜被最后一句惹得心尖一颤,什么疑惑都没了。 小人在心房里踮起脚尖转圈圈,她略羞涩道:“哦。其实主要是你,今欢,你给了我很多欢乐,也教了我很多。” 今欢笑了,朝她那走过来,收起球拍:“不打了,我们去明义园那歇会吧,休息完就回家。” “好。” 正当周末,校园一派宁静祥和,笼罩在缱绻的阳光下。 明义园距离这有五分钟的路程。 阮今欢背着羽毛球拍,后方星宜几步距离,没有同她并排走。 方星宜今天的发型是阮今欢扎的蝎子辫。她习惯短发的披散,头发长长不愿去绑。 下午太阳正烈,热起来时,今欢心细,手腕上正套了根小皮筋留着给方星宜备用,便主动为她绑发。 望着前方少女随步伐微晃的辫子,阮今欢神色深远温存。 她道:真的与前世的我不同了——那巨大的生命意义。 方星宜回头:“怎么不跟上来?” “来了。” 三步并两步,阮今欢追上前,与方星宜挽手同行。 到达目的地,方星宜坐在石凳上,目光往下扫,瞥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冲今欢抬了抬下巴,示意其往那看。 阮今欢不明所以,视线向下。 前文说过,明义园位置很高,位于半山腰。它的下方有条路,连接西门和东门。有不少学生上学喜欢走这条路。 原因无他,这条路上栽种了许多花树,比如沿中最有名的桂花树,大部分就种在这附近。还有很多茉莉、山茶和栀子,除了冬天,这条路基本花香萦绕;又靠近湖边,环境绝佳。 而小路尽头的人可不正是萧亦好。而身旁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乐维。 二人并排行走,看样子是提前来校上晚修。 距离过远,方星宜听不见他们聊什么,但也没兴趣知道。 她在意的只有阮今欢。 今欢正好与她对视上,单纯地表达惊讶:“还挺巧。” 方星宜道:“说起来,我们很久没见过乐维了。他和萧亦好进展的怎么样了?” “不清楚。”阮今欢巧妙地回答,当然这也是她的真心话:“我仅仅在那晚和萧亦好聊了一些,后续他们如何发展就没关注了。” 至于聊了什么,这些阮今欢之前便告诉了方星宜。 语气平淡,方星宜道:“萧亦好喜欢乐维么?” “应该吧。但萧亦好的脑回路挺清奇。她想摆脱乐维的方法是找一个感兴趣的人,重新建立另一段联系。” 方星宜唔了声:“我觉得挺正常啊,奇特在哪?” “因为她找的人是我……” “???” 唇边的弧度被一点点抿直,方星宜神色惊愕:“什么叫想找的人是你?” 完犊子。 阮今欢才想起自己有意忽略了这件小事。当时她直觉说出来方星宜会炸毛,而且解释萧亦好那番奇奇怪怪的话也挺麻烦的,所以就没和方星宜提起过。 不知哪来的心虚劲,阮今欢头一次结巴:“就、就是做朋友啊。” 方星宜在这方面机敏极了。任谁听见“重新开展另一段关系”这样的话都会联想到爱情。她压根不信今欢的说辞,颤颤巍巍道:“萧亦好,萧亦好她不会对你表白了吧?” 阮今欢见状:“……好吧,是这样没错,但其实——” “什么,是真的?!”方星宜立即站起身。 不可思议,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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