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亦顿时警铃大作,她并没有继承教习嬷嬷的记忆,不认识眼前的男人,生怕对方是原主的什么老相好之类的。 但是转身就走显然是不合理的,宋元亦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男人一点点靠近,汗流浃背。 青年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哑着嗓子开口:“长姐。” 哦,亲弟弟啊,那没事了。 宋元亦松了一口气,温声问道:“怎么了?这个时候来找我。” 男人抬起头,宋元亦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好端端的哭什么。” 宋元亦不说还好,一开口眼前的男人又绷不住了,抽噎着开始抹眼泪,连话都说不出来。宋元亦人都傻了,这哥们看着像是已经成家的年纪,怎么这么能哭?总不能这个年纪追求小姑娘被拒绝了吧? “长姐,母亲,母亲她不好了……” 原来是因为母亲。 纵然宋元亦没有教习嬷嬷原身的记忆,一听到对方这么说,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些,不过更细节的东西还得套套话。 “你别哭,你跟长姐说到底怎么了?” 二人坐在阶梯上,夜色下,便宜弟弟跟宋元亦说道:“长姐,你记不记得母亲去年冬天做工时摔了一跤?” “我记得。” “母亲为了给我们省几两银子,没去看郎中,找了村口的跛脚医生开了两剂膏药,说是没什么大碍。” “母亲也是为我们着想……怕不是那跛脚医生的膏药不好?” 男人闻言叹气道:“若只是效用不大便也罢了,那黑心的跛脚医生以次充好,母亲的病压根没好,反倒还加重了不少,身体留下病根,如今天气一暖和,所有的毛病都发了出来,不过几天,已经卧床不起了。” “这,这该怎么办?家里银钱还够吗?要不要再请个郎中看看?” 虽说自己不是真正的教习嬷嬷,但是对于宋元亦——这个从小就没见过母亲的人来说,无法对一个病重的母亲坐视不管。 “长姐,我想求你借我二十两银子,再加上我手里的积蓄,好歹……好歹能让母亲走的体面些。” 宋元亦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昭华宫——也许可以让秦之予帮忙呢? “这样,我想想法子,你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找我。” “好,好……” 男人离开了,宋元亦咬咬牙,转身又走向昭华宫的方向。 昭华宫内—— 秦之予在宫人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换上舒适的睡袍,一回到自己的寝殿发现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盒。 “这是什么?” 一个小丫鬟上前道:“回公主的话,这是黛拉公主吩咐奴婢们拿过来的,说是……送给您的见面礼……” 小丫鬟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头越低。她生怕面前的“福安公主”觉得黛拉公主是在挑衅自己——公主不喜欢还是小事情,要是把东西扔了砸了,最后还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收拾。 她想回去休息啊!她明天早上要值班! 不过好在公主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的说道:“放着吧,你们都下去,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是。” 小丫鬟像得了赦免一样,麻溜地就出去了,倒是喜鹊上前两步,她身份比寻常丫鬟高不少,有些话别人不能说,但是她可以。“公主,您是不是……心里难受啊?”喜鹊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咱们再去求求皇上……” “喜鹊。” 秦之予冷声开口打断她。 “若是求父皇有用的话,他在一开始就不会下和亲的旨意。”秦之予淡淡地说道:“父皇根本不在意我怎么想,在他的眼里,我是公主,受万民供养,自然应该为国家奉献出一切。” “公主的意思是……认命了?” 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有些许升高,秦之予勾唇一笑:“认命?我福安什么时候认过命?” 感受到空气中的温度降低,秦之予松了一口气——很好,自己没有触发禁忌。福安公主是天之骄女,心气高胆子大,再加上最后没有成功和亲的结局……她既然做了什么事情阻止了和亲,那必然不可能存在认命的情况。 “好了,若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秦之予这样说,喜鹊也没有别的办法,应了声“是”便打算退下。 此时门外却有个小丫鬟进来通报:“公主,方才的教习嬷嬷求见。” 喜鹊闻言有些不悦:“你个不长耳朵的,公主都要休息了,还来通报什么?让人回去。” 听到宋元亦来找自己,秦之予担心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开口道:“嬷嬷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怕是有什么要紧事。也许是父皇母后有了什么新的吩咐也说不定,我要是不见到也罢,就怕误了什么大事,还是请进来吧。” “是。” 喜鹊听到公主的话内心在默默流泪。 她的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宋元亦进寝殿的时候就看见喜鹊充满怨气的盯着自己。 宋元亦:?我干什么了我? 不过她并没有被喜鹊幽怨的目光洗礼太久,因为秦之予借着“恐有大事商议”的由头把喜鹊从寝殿请了出去。 “姐,你这里有没有银子或者什么珍贵药材能给我点?” 秦之予原以为宋元亦是有什么特殊的发现,没想到是问自己要东西来了。 “怎么了?你受伤了?还是需要银钱打点关系?” “那倒不是……” 宋元亦把自己方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秦之予讲了,秦之予沉吟片刻,宋元亦说道:“姐,我知道咱们在‘域’里咱们不能对这些人产生过多的感情,但到底是个年迈的母亲,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秦之予没说话,转身在涂山晓墨送来的那一堆礼物盒里边儿挑挑拣拣,最后找出了一个红色的锦盒,又从桌上的匣子里拿了一把金瓜子,一起递给宋元亦。 “哝,拿去吧。” “这是……人参?”宋元亦没想到她姐出手这么阔绰,“这看起来是百年的人参,就这么给我了?” “是啊,反正是你墨姐姐送来的,不用白不用。” 秦之予笑完,又正色道:“而且我觉得我如果不帮你的话可能会触发禁忌。” 宋元亦收起这些东西,听到秦之予的话,不解道:“为什么?” 秦之予解释道:“你这样想,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教习嬷嬷,但是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你很有可能死了。那你是为什么死的呢?应该跟我有关系,你很有可能帮我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被处死,而且这件事情多半是杀头的大罪。就算我是公主,你只是一个下人,你也可以阳奉阴违,或者把这件事情直接告诉皇上,但是你并没有告密,而是死心塌地的、豁出性命帮我完成了这件事。” “为什么你会死心塌地的帮我做这件事?如果你帮我做事的理由是我救了你的母亲,那一切都合理了。” ----
第25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6
第二日夜幕降临,广云殿里早早便点起了灯。待秦之予等人进宫殿时,殿内歌舞升平、锦绣连城,歌女舞姬在殿内正中央作舞,丝竹歌声余音不止。 南玄太子、公主和使团,以及大周的达官显贵纷纷出席宴会——当然,主角是坐在皇帝下首的皇太子和秦之予。 秦之予今天可谓是盛装出席,自然不是她愿意的,出门前被皇后派来的一群宫女摁在梳妆台前跟洋娃娃一样侍弄半天。皇后也是费心,压箱底的百鸟裙都拿出来给她套上——这裙子全国都拿不出第二件。 秦之予看了看对面的便宜哥哥,看了眼上面的便宜老爹,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想到一个词——相亲,就是媒婆红娘专业对口的那种活动。 实在是忍不住看了眼南玄的太子——太子长得可以说是骨骼清奇,秦之予感觉自己多看一眼都要吃不下饭。 只能说南玄的伙食确实不错,太子殿下横着看竖着看都是一个样。 算了算了,没必要为难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啊。 秦之予看了看南玄太子又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涂山晓墨。 按理来说,“域”中之人,原身的长相和他们这些外来者的长相会互相融合。涂山晓墨这个公主长得倾国倾城,原身长得也不会太差。 这太子和公主是同一个爹,怎么长相能差十万八千里? 宴会有些无聊,对面的男人也倒人胃口,但是吧好在眼前的饭菜长不错。秦之予在阴阳司干了这么久,还没吃过皇宫里的饭菜,可惜宋元亦没法来,吃不到了。 要不结束以后打包一点回去? 秦之予一边想着一边举起筷子。 尝一口乌梅小番茄。 好酸… 尝一口凉拌豆芽。 好咸…… 尝一口绿豆糕。 没味……… 难怪喜鹊出门前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秦之予记得自己拒绝时喜鹊为难的眼神,她当时还觉得宫宴上有饭吃,特意留了肚子,谁能想到宫宴上的饭菜不如不吃。 哎,忧伤啊,悲催啊。 当了公主还吃不好饭,这说出去谁信呐。 “福安。” 便宜老爹发话了,秦之予连忙起身行礼:“父皇。” “朕知道你速来善于歌舞,如今南玄贵客在此,你便为众人舞一曲吧。” 皇帝此话一出,南玄的人纷纷起哄,与之相对的,大周这边却是一片寂静,丝竹声也停了下来。秦之予在袖子下捏紧了拳头。 这是什么意思? 堂堂一国公主,却要在招待异国使臣的宴会上如同一个歌女舞姬一样唱歌跳舞,这是把她当做什么了? 秦之予的内心一阵悲凉,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居然是一国之君,这种话能从一个君王的嘴里说出来——羞辱自己的女儿,羞辱一个公主,来讨好别国的使臣。 “福安?” 上头的皇帝有些不悦,女儿不作回答,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他生气自己的女儿怎么如此不识大体,当众拂了自己的面子。 秦之予都想好了,要是这个老皇帝非要强迫自己跳舞,她就是炸了这个“域”,亲手撕了这个畜生都不会妥协。 秦之予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合理地撕了眼前的皇帝,两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还是太子看不下去出面说道:“父皇,皇妹前些日子感染风寒,这两日才好,现在让她跳舞怕是有些不妥。” 太子给两边都找了一个好台阶,但凡是个正常人,或者正常的皇帝,脑子能转过弯来,都会顺着这个话说下去。 秦之予也是这么想的,她都要打消手撕皇帝的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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