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能怎么管,也不过口头教导几句,然后招呼着把人送去医院。 肋骨断了两根,鼻梁也被打歪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可能是鼓膜穿孔,当医生把她的伤势一桩桩讲出来,男人才终于有了点慌张。 “还能做事吧?我可不想在家里养个残废。” 他战战兢兢地道。 陈翠芯默然听着他的话,心底竟然十分平静,脑海里竟然还在回忆刚刚上课时学到的内容,她默默在心里念诵着,后来忽然高声大叫起来: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此恨绵绵无绝期!” “此恨绵绵无绝期!” 她死死地盯着丈夫,目光像淬毒的刀,像杀人的剑,周围的人都说她被打坏了脑子,疯了。 丈夫也害怕,将人匆匆丢到医院,转身逃跑。 但是第二天,陈翠芯就自己回了家,带着满身的淤青坐在廊檐上,手里拿着把生锈的菜刀。 丈夫虚张声势地问:“你干什么?” 陈翠芯说:“我受够了,你杀了我吧。” “放屁,你是我花五万块娶的媳妇,你死了,谁给我洗衣做饭,谁给我带儿子?” 陈翠芯站起来。 “你不杀我,我迟早也要杀了你。” “你敢!” 丈夫瞪大了眼,但陈翠芯朝他用力地跑过去,手上紧紧握着那把菜刀,一刀就对着脖子砍去,连鸡都没杀过的人,眼里的杀意却比他这个屠夫还要浓烈。 男人怕了,一把掐住女人的手腕,哆嗦着道:“有话好好说。” 陈翠芯瞪着他,哈哈大笑,问:“当初你们硬要我嫁过来的时候和我好好说过吗?” “我是人,不是畜生,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从屋里传来儿子哇哇大哭的声音,丈夫缓和了语气,承诺道:“我再也不会打你了,儿子饿了,你先去给他做饭吧。” 儿子饿了。 她是个母亲。 所以在伟大的母爱下理应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去。 陈翠芯沉默地松开手,看着菜刀掉在地上,转身往屋里走去,摘菜、生火,在呛人的烟灰里沉默了很久,然后在那天晚上,她拿了两百块钱,收拾了几件衣服,一路往东跑去。 照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 二十五岁时,她终于如愿在瑜城当上了一个小学老师,然后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没有结婚,但收养了一个孩子,别人都笑她,说她既然喜欢孩子为什么不趁着年轻自己生一个,她笑笑,只说自己没有生育能力。 但偶尔在看着那个活泼调皮的养子时,也会想想自己那个亲生儿子现在过得怎样。 她离开的时候,儿子才三岁,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也已经是个老人了吧。 视线开始模糊,两滴泪水还是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陈翠芯费力地睁着眼,想要仔细、再仔细地最后看一眼那个让她骄傲的小孙女。 “青乔……”她微弱地呼吸着,这一生的记忆最终都停格在这一瞬间。 “你以后……要……好好的……” 要勇敢,要一往无前,要为了自己拼命地活一场。 眼前一片白光,陈翠芯闭上了眼。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抛家弃子的少女头也不回地奔跑在茫茫夜色里,不再是谁家的女儿,不再是谁家的媳妇,不再是谁家的母亲。 她是陈翠芯。 精疲力竭地倒在泥地上,心里却满怀着新生的喜悦。 青乔啊,你看…… 天亮了。 太阳出来了。 奶奶,要走了。 ---- 总是觉得自己的水平还是支撑不起脑海里的那个故事,总是担心辜负笔下的角色们,希望每天都能多进步一点点吧。
第 85 章
凌晨时分的四方市依然灯火通明。 从自家酒吧出来,周祈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微微一笑,朝她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余舟说,声音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醇厚和磁性。 周祈对他这种大半夜还要穿西装打领带的作风不敢苟同,撇了撇嘴,伸手往他手掌上痞气地一拍,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你还真是老样子。” 无奈地收回手,余舟掖了掖袖口,身板站得笔直。 “楚潇潇说她已经订好包厢了,走吗?” “嗯。” 周祈懒懒地往停车坪走,正要开车,余舟拦住她。 “坐我的车吧。” “哦。”她没什么异议,转身上了另一辆黑色商务车。 窝在副驾,周祈单手托腮靠着车窗,目光落在前面小车的尾灯上,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道:“你是为订婚的事来的吗?” “嗯,”余舟也没什么好掩饰的,虽然有点尴尬,还是点头,“我爸给我放了两个月假,让我暂时不管公司,好好准备一下订婚宴。” “……哦。”周祈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步,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余舟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和以前聊起这件事时的不爽不一样,周祈现在的表情里带了一点烦躁,唇线下意识地绷紧,明显是一个反抗的姿态。 犹豫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问:“周七,你是怎么想的?” “我?”周祈觉得这话实在很多余,但还是沉吟了片刻。 “余舟,我跟你说老实话吧,其实我这两年一直在跟别人谈恋爱。” 之前一直瞒着他纯粹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说,而现在,眼看着马上就要订婚了,周祈觉得作为当事人的余舟应该有知情权,因为她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也是为了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余舟脸上却没有什么很惊讶的表情,倒不如说从去年起看到周祈的那些文绉绉的动态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毕竟周祈实在不像那种会在中秋佳节举着一杯可乐对月独酌,然后还配文说什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人。 所以她肯定谈恋爱了,对象还是个文艺青年,而且多半烟酒不沾,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架子,什么只为她一人绽放的高岭之花,现在的年轻女孩最吃这套了。 想着想着就有些无语,出于这么多年的交情,余舟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周祈小心别被套路,正要开口,周祈忽然转头看过来,皱眉迟疑了片刻,叹了口气。 “这个人你也认识,是魏青乔。”她说。 “谁?” 余舟下意识反问,怀疑自己要不然就是听岔了,要不然就是在他的记忆里还有一个叫做“wei qing qiao”的男生,然而不管他怎么往记忆里掘地三尺,也再找不出第二个“魏青乔”。 所以大脑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信息。 “靠。” 年轻有为的商业新贵人设立不住了,余舟爆了句粗口,脚下踩车猛地加重了点力道,车子便急刹了一下,被惯性带着,周祈差点磕到前面的平台上,稳下来后张口就骂了句:“你有病啊?” 好好的踩什么刹车,还好现在路上没什么车,不然非得出事故不可。 余舟反应过来,也有点后怕,连忙靠边将车停下,扭头就回敬了一句:“不是,周七,你有病啊?你招惹魏青乔干嘛?” 总不至于还为了高中的事记仇,想要玩弄了人家的感情后再狠狠抛弃吧? 但是魏青乔也不像那么容易受骗的人啊? 余舟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他质问的样子,周祈眼里忽然就多了两分警惕。 “余舟,朋友妻不可欺,这个你知道吧?你要是对魏青乔还有什么想法,那我可得跟你好好谈谈。” 说着,已经调整好表情,摆出一副郑重的架势。 余舟:…… 他心想周祈大概真的有病,朋友妻不可欺都出来了,不由有些无语,又有些嫌弃。 “你能不能别跟狗护食似的,逮着人就咬,我和魏青乔以前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哦,那也是,”想到以前的事,周祈放心了些,贱嗖嗖地点了点头,“毕竟她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操。”余舟咬牙,深吸一口气,按下想要继续骂人的冲动。 他冷静地看着周祈:“但是你和魏青乔怎么会搞在一起呢?你也就算了,魏青乔怎么会同意和你在一起呢?你不会是威胁她了吧?” 不可思议,那可是魏青乔诶,他的初恋白月光,最后居然喜欢了一个女人,这个女的还是那个她从前最看不上的周祈。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她要选择周祈,那当初为什么不选择他呢? 余舟有些忿忿不平。 看出他的不甘心,周祈得意地哼了一声。 “我们是两情相悦好不好,有些人啊心里脏看什么都脏。”她阴阳怪气。 但余舟没有被挑衅到,沉默了几秒,打开车窗,让外面微凉的晚风吹进来,他的表情认真了几分。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她打算拿他这个联姻对象怎么办? 余舟想知道周祈的答案,但问题在于,周祈自己也还没个头绪,脸上立刻出现了头疼的表情。 “我在想有没有办法再拖延一下。” 最好能拖到魏青乔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 她和那个创业小组做出来的游戏反响很好,有几家大厂都向他们提供了实习机会,希望他们毕业后可以留在那里。 不过魏青乔有别的打算,她想买下那个游戏的完整版权,对它进一步地优化和发展,做成一个玩法更丰富的游戏。 不知道是受什么启发,她突然想自己创业。 周祈自然是支持她的,在她向自己询问如何向银行贷款时,还想自己出钱帮她把版权买下来。 却被魏青乔非常严肃地拒绝了。 “阿七,我想靠我自己去做。” 她不希望周祈为了跟她在一起而不得不委屈自己降低生活品质,哪怕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周家那样的财富,魏青乔也想尽己所能地把最好的给她。 所以她要靠自己,靠自己去创造她们的未来。 于是周祈便也没有动用家里的任何关系,只是用兼职赚的所有钱买下版权,最后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了那个简陋的工作室, 版权的事解决后,魏青乔带领的技术团队很快就将游戏的应用程序做了出来,已经和一家平台谈好了,眼看着马上就要上线,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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