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骄傲浮上脸,摸了摸身下的赤马,“那当然。我可是自小学习马术,赛起马来啊,家里的兄长们都比不过我呢。” 司徒云暻心中暗自发笑,元灵可是元家的掌上明珠,人人都捧着宠着,就算有人能赢过她恐怕也不敢赢吧。 她看了看司徒云暻,笑得眉眼弯弯,“不过,你也不错啦。只是稍逊我一筹,比我哥哥们强多了。” 司徒云暻被她的笑颜感染,也笑了起来,清了清喉咙,故意道,“咳咳,多谢元副将赏识,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赶上你呢?” 元灵古灵精怪,摆起了师父的架子,“有的有的,你只要跟着我好好学习马术,总有一天能赶上我。” 司徒云暻很给面子,“是是,元师父。” 元灵笑得更开心了,“哎,小徒弟,好说好说!” 司徒云暻问,“你的马术,是谁教的呢?” “是我小的时候,致远将军教的,他和老头子是好友,我的很多武功也是他教的。”元灵随口答着,又问他,“那你的武功呢,是你长秭教的么?” 司徒云暻摇摇头,“不是,很小的时候,是我父王教的,后来长大了,就是镇南将军他们教的。阿秭日理万机,没有什么时间,不过很多时候,她也会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陪我们。” 元灵轻声道,“平南王和先平南王,都是很值得崇敬的人呢。” “嗯。” 司徒云暻心中有些莫名的感动升腾,他拉着缰绳望着前方,慢慢走着马,有些低气压,元灵很容易地感受到了,故意玩笑道,“怪不得呢,我猜也不是,你马术这么差,怎么会是平南王教的。” 司徒云暻被从低沉的情绪中拉了回来,笑着说,“元副将,你可别得意,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现在的马术师父,我马术若是差了,日后可要算在你身上了。” “糟糕,差点忘记了!”元灵快马催了两步,跑到了前面去,笑着对后面说,“那就从现在开始吧,快跟上我!” 司徒云暻快马跟上,“让你见识一下,我马术也没有那么差劲。” 校场里热热闹闹,清澈的少年和俏皮的少女笑着闹着,策马飞奔,中间的擂台上还有在切磋武功的年轻将军,老将军们给他们加油鼓劲,看着他们,笑容挂在脸上,也许元灵和司徒云暻的选择没有错,这里的人,可以一同流血牺牲,也可以一同策马奔腾,至少这里,比勾心斗角的朝堂要纯粹上许多。 温宁公主和陆子淮的婚约解除了,陆子淮仍旧在府上闭门思过,外界不知道皇帝的指婚,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但终于在七日后,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42章 死亡 御书房。 皇帝下了朝, 还未换下朝服袍冠,身着龙袍,头戴平天冠, 冕琉挡在眼前, 他闭目端坐在御案前, 不知在思索什么。 “陛下。” 一道声音传来,待他睁开眼睛,对方已经站在了御案对面, 避之不及。 司徒云昭身上的朝服整整齐齐,一丝不茍,墨发束起, 头上的金冠闪闪发光。她双手负在身后, 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 皇帝坐得挺直,对于上次的事情, 仍旧心有余悸, 皱眉不悦道, “你来做什么?” 司徒云昭目光直视他, 勾起了唇角, “臣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陛下不是知道么?” 的确如此。从前只来过两次, 两次都使皇帝气急发病。 皇帝不屑道, “什么事?” 司徒云昭把垂在两侧的手缓缓负到后面,仍旧挂着笑意,“陛下节哀,方才赵王殿下被狱卒发现, 在牢里自缢身亡了。” 御书房里只有司徒云昭,皇帝和路公公三人, 路公公大惊,连忙跪地,拉住皇帝的龙袍衣角痛哭。 皇帝闻言如遭五雷轰顶,手脚都在发麻,他愣愣地,“什么?你说什么?” “他的尸首还在外面,陛下要不要看一看?” “怎么会,朕已经决定要放他出来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皇帝摇着头,“不会的,源儿还年轻,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司徒云昭依旧勾着唇角,“来人。” 两个大牢守卫抬着担架进来,上面盖着一层白布,也能清楚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只是被白布遮盖着,全然看不到脸和衣服。 皇帝捂住头,表情痛苦,“不是朕的源儿,朕不要看,不要看!” 司徒云昭眯了眯眼睛,没有一丝温度,“掀开。” 两个守卫仿佛只听得见司徒云昭的命令,按照指示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露出了司徒清源的脸来。 司徒清源脸色发青,脖子上有一道乌青的勒痕,格外显眼,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整个人了无生气,很显然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他的衣服破烂,头发也四下散着,凌乱不堪,甚至里面还混着杂稻杆,脸上有些泥和土,头上还有大大小小磕碰的伤痕,司徒清源到底是司徒皇室的皇长子,平日里也是风度翩翩,他的样子狼狈,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样t子。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守卫回道,“陛下,今日一早奴才等例行去给赵王殿下送饭,一进牢房,就看到赵王殿下用绳子在牢房里自缢身亡了。” 皇帝面色如灰,两个守卫退下去了,留着司徒清源的尸首在原地。 皇帝扶着桌子起身向前,颤抖着手,“源儿……源儿……” “朕的源儿……” 皇帝陡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在枯黄瘦弱的脸上显得十分骇人,他盯着司徒云昭,“你!是不是你!是你杀了源儿,是你?” 司徒云昭轻言,“人,不是本王杀的。” “只不过,本王告诉他,他的父皇永远都不会放他出去,他要在这阴暗潮湿的牢里呆一辈子,以后,还要在牢里对着他最看不起的太子山呼万岁。”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帝摇头,“不,不对,源儿他虽然鲁莽了一些,但他一定能发现你这是反间计,怎么会就此冲动自杀呢!” 司徒云昭笑,“自然不是本王亲口说的。” “是你逼迫源儿自杀的?是不是?!” 皇帝紧盯着她,“朕这里,是不是有你的人?你说,是谁!” “是谁!究竟是谁!”皇帝发疯一般揪起在地上痛哭的路公公,“是你!一定是你!你说!是不是你?!你害死了朕的源儿!!!” 路公公大惊,连连摆手,“陛下!不是奴才啊!!奴才服侍了您几十年,您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儿,奴才也不敢背叛您啊陛下!!” 吵闹地令人头痛,司徒云昭凉凉地出声打断,“不是他。” 司徒云昭撩了撩袍子,坐到了皇帝御案前的龙椅上,看着皇帝,“本王根本没有在你身边安插亲信。” “不可能!”皇帝松开了抓着路公公的手,路公公又惊又怕,连忙向后退去,无人搀扶,皇帝便摔倒在了地上,就倒在了司徒云昭坐着的龙椅旁边。 “是不是成康?”半晌,他思索一下,自顾自,“一定是成康!当日,是成康调查出这一切,他说源儿陷害太子唆使太医换了朕的药,是不是,”他抬起头来,去看司徒云昭,“你说,成康是不是被你收买了?是你指使成康捏造是非,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你的局?对不对?是你陷害了源儿!” 司徒云昭连头都不屑于低下去,她看着前方,“本王可没你那么蠢。” “你在骗我!一定是你!”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司徒云昭笑了笑,眼中戏谑,自怀中拿出一本奏折,扔到了皇帝面前,“这是你的好儿子,临死前招供出来的。” 皇帝喘着粗气,慌忙去拿,他展开细看,脸色越发灰暗不善,最后手都发了抖,展开着的奏折落到了地上。 里面有赵王的口供,他临死前绝望万分,亲口招供了自己是如何买通御医,谋害皇帝,嫁祸太子的,还有在赵王府找到的赵王买通御医,散布不利于太子的谣言的证据。 最后那个朱红的手印彻底刺痛了他,皇帝又愤怒又绝望,“真的是这个逆子……” 司徒云昭目光飘远,“为了一个皇位,值得么?” 皇帝红着眼睛,“你又高尚到哪里去?你现在对朕这样难道不是为了皇位么?” “没错,但也不全是。” “呵,你的狼子野心朕看得一清二楚,你这么虚伪做什么?” “虚伪?”司徒云昭轻笑,依旧看着前方的门外朝阳,一字一句淡然开口,“本王并不是不会虚伪,而是不需要对你虚伪。陛下,任何虚伪,在绝对权力面前都毫无用处。本王既有了权力,何需虚伪?” “陛下,你想知道赵王死前说了什么吗?” 皇帝紧绷着脸,“什么?” 司徒云昭笑起来,明艳非常,“他说,他宁愿对着平南王山呼万岁,也不愿对着你们父子二人俯首称臣。” 皇帝咬牙切齿,“都是你在挑拨离间,你——你好恶毒!” 司徒云昭如水的眼眸转瞬结冰,散发着寒意,“当日父王去时,本王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你能站在本王面前质问本王,想来本王还是不够恶毒。” “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源儿?!为什么!朕已经要放他出来了!” 司徒云昭目光平静,“可你没有,不是吗?你在怀疑,犹豫,不是吗?不是本王害死了他,是你的怀疑和犹豫杀了他。” “他在大牢里生不如死,本王反而送了他一个解脱。” 字字诛心。 皇帝目光涣散,手复又抖了起来,“是朕?是朕害死了源儿?” 司徒云昭平静地望着他,慢慢开口,“你看他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样子,他头上的伤,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你亲自把他送进大牢,你不相信他,他还有命可活么?” 声声入耳,皇帝跌坐在地上,面色灰白,平天冠歪在一边,龙袍也散乱了,很是狼狈。 司徒云昭手指点了点龙椅的金扶手,“江霖。” 几个身穿御前侍卫服的高大男子从门外进来,他们是平日里在皇帝的永阳宫门口奉司徒云昭之命“保护”皇帝的人,为首的江霖目光直接略过皇帝,几个人一同行礼,“参见平南王。” 她抬眼看了看他,“起来吧。” 江霖问道,“平南王有何吩咐?” 司徒云昭还未及开口,皇帝自地上跃起,转身就要扑过去去抓司徒云昭的衣服,他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眼睛泛着猩红,死死地瞪着,形容狼狈,表情狰狞。 但连司徒云昭的一丝衣角都不曾碰到,就被江霖迅速挡开。 江霖甚至不需要使用武功,只是飞身过来就轻松挡开了他,江霖死死抓住了皇帝的双手,才使皇帝不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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