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皱得紧紧的, “皇秭, 我知道。可是——可是, 他们实在欺人太甚了, 只有平南王能压得住他们——皇秭,你让平南王回来上朝吧——” 他的皇秭和司徒云昭谈判过,而司徒云昭也应了会庇护他,他知道他的皇秭不怕平南王, 甚至有和司徒云昭对抗的能力,他一定要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司徒清潇满心的烦躁, 扶着额角。 入夜,华贵非常的皇辇停在了平南王府门前。 玄黑色的大门,门头上的牌匾黑底金字,劲挺端正,恢弘庄重的府邸门前灯火通明,在漆黑如墨的夜里也能看清“平南王府”四个大字,先平南王去世五年,如今这里面住着全皇都,乃至全天下,最能呼风唤雨,权力滔天的人,而这个人,是一个年方二十二的女子,平南王司徒云昭。 最后还是禁不住,来到了这里。 平南王府壁垒森严,戒备严密,玄黑色厚重的大门前站着四个手持长戟严肃恭敬的高大男子,看到这边的车辇,也认出了这是皇家所用的车辇,但并没有挑起他们一丝波动。 一个侍卫走了过来,神情严肃,拦住了车辇。 众所周知,平南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唯司徒云昭马首是瞻,他们有她的作风,就像是经历了无数次的训练一般,面对其他人,严肃平静,没有波澜,就像司徒云昭一样,仿佛每个人都没有喜怒哀乐。 苏叶上前去,“我家主子听说平南王偶感风寒,特来探望,还望行个方便。” “阁下的家主是?” “温宁公主。” 侍卫神色镇定平静,像是提前得了什么命令一般,他看了一眼紧闭着锦帘的皇辇,“原来是温宁公主,失礼了。”又对面前的苏木道,“主上有令,今日谁都不接见,阁下请回吧。” “这?”苏木今夜出行办事,不在公主府上,苏叶性格大大咧咧些,不及苏木稳重,当即有些不悦,皱起了眉,提高了声音,“我家公主也是担忧平南王玉体,只是来探病的,平南王一定会见的,若平南王说不见,我们再走。还请足下进去通报一声再说。” “阁下不必费心了,主上吩咐过了,今日谁都不见,宫里来送奏折的大人都未能进去,就算是陛下来了也是如此,公主自然也不能破例。多有得罪,阁下请回。” “你还是去通报一声吧。平南王是千金玉体,我家公主也是千金之躯,受不得寒,若着了凉,拿你是问。” “那就请阁下护送公主回府,想必公主府应该暖和多了,主上说不见便是任何人都不见。” 侍卫看上去有礼有节,言语间和语气里却未见多少的恭敬之情。 纵使知道平南王府上下作风一向如此,不把皇室之人放在眼里,苏叶听了还是十分不快,“你——”苏叶还欲与他争辩,却被皇辇里传出的清冷女声打断了,“苏叶。” “本宫只是忧心平南王玉体,特来探望,请阁下通报一声,本宫并非为公事而来。” 司徒清潇清冷的声音传来,端庄大气,打着皇室的风范,又非命令。 苏叶收了声,侍卫这才皱起了眉,看向了门前,传递眼神,府邸前另一个小守卫进了府中,片刻小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点了点头,大步走进了府中,留下小守卫在这里。 小守卫虽然也是神色平静的样子,但看起来年轻好说话一些,语气也不那么生硬,他跟苏叶道,“我等已经请示过了总管,现下他就去通报主上,请温宁公主稍候。” 苏叶点点头,“多谢阁下。” 约莫片刻,很快,那个守卫便从府中出来了,他来到车辇前,对着皇辇拱拳行了一礼,“温宁公主,我等已经通报了主上,主上还是那句话,今日谁都不见,公主也不例外,公主请回。” 声音从皇辇里传来,听着比方才更冷然些,“既然平南王今日不想见,那便算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像染着清凉的月色,从花纹繁复 的锦帘里透出来,“那我们就稍等片刻,几个时辰之后,过了子时便是明日了,说不准那时候平南王就想见了。” 两个守卫见惯了大臣诸王在平南王府邸前软磨硬泡求见平南王的样子,倒是有些佩服温宁公主,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再劝,兀自退了下去。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没有几个星点,只有一轮残月挂在上面,还勉强能带来些许的光亮。 如果深秋的夜如水一样凉,那冬日的夜就像寒冰一样刺骨,不知不觉中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方才司徒清潇叫她上辇去,苏叶不愿坐在车里搅扰司徒清潇,便站在车下,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如此寒凉的夜里,纵是身体强健,多年习武的自己也有些寒冷。 何况是公主。虽然公主也自小习武,可她纤瘦,身体又因前几年寒气入侵,留下过病根儿,不知如何受得了。苏叶担忧地看了看车辇,微风吹起了车辇侧边的锦帘,掀起了一丝小小的缝隙,露出了她小巧白皙的下半张脸,挺翘的鼻尖,精致的下颚轮廓线条漂亮地收着,只是看不到她的眼睛。 司徒清潇在车辇里坐得端正挺秀,只是纤瘦得有些过于单薄了。 只是一瞬间,锦帘又归于平静,落了下来。 门前还是毫无动静,苏叶看了看面前的府邸,对着车辇里道,“公主,要不我们回吧,都一个时辰了,今日必定是见不到了。” 司徒清潇抿了抿朱唇,轻声道,“再等等吧。” 像是对苏叶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苏叶叹了口气,“那您拿好了炭炉,抱在怀里,会暖和些。”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苏叶跺了跺脚,实在太冷了,她看了看平南王府,庄重玄黑,像是无言地把人拒之门外,不由得有些怒气。 她悄悄打起锦帘,轻声道,“公主,要不我们回去吧,这夜里天实在太凉,您这身子受不起的。” 见没有回应,她轻手轻脚上了车辇,皇辇里宽大,平日里都会有两个侍女坐在门前的左右两侧侍候,今日只有司徒清潇,坐在里面的正中心,t旁边的烛光微微弱弱,有些冷清空荡。 司徒清潇一身紫色衣衫,她低着头,秀美精致的脸映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看不到表情,小巧的金制炭炉放在腿上,她双手捧着。 苏叶蹲在她面前,低下头,却不曾想看到了司徒清潇白皙纤长的手放在金黄色的炭炉上,在微微发着抖。 她眼尖地看到炭炉里的炭火已经熄灭了,“公主。炭火已经灭了,您怎么还抱着,这样会更凉的。” 她伸手接过来,果然,熄灭了炭火的金炭炉只剩下了冰凉。 司徒清潇毫无觉察,像是才反应过来,她放开了手炉,“是么?本宫忘记了。” 她白皙的手指,微红的指尖,指甲上都泛起了紫色,是长时间的寒冷所造成的。 苏叶心疼不已,捧住司徒清潇的双手,帮她取暖,在触到的时候,从她的手上传递来了刺骨的冰凉。 今日之事又勾起了那日她被平南王府的人绑着扔在了树林雪地里的回忆,苏叶咬着牙,心里早不知把司徒云昭骂了几千几万遍了,“公主,不如待平南王康复,我们去宫里堵她,就算是为了太子,您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这几日太子在朝中屡屡受挫,又受逼迫,像被架在火上烤,其中一定少不了平南王推波助澜,从中作梗。今日太子跑来公主府诉苦,公主一向疼爱他,一定又心软了。 司徒清潇手已经麻木到没有痛觉,闻言,扯出了一抹苍白的苦笑。 除却苏木,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更何况司徒云昭呢? 她每一次都在逼她让步,几乎每次都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可是她呢? 不知为何,她真的很想见她,从那天之后的每一刻。 她一定要见到她,今夜,现在。 或许是因为被她抓到了一丝希望,一丝可有可无,但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的期待。 如果是真的,她后知后觉地想,这些日子来往的博弈中,自己是不是真的伤到她了? 她的嘴唇已经失了血色。 司徒清潇的手冰冷,无论怎么暖都暖不过来。苏叶有些着急,看着她模糊的表情,又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压下声音,愣愣地,“公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方才小守卫的声音,“温宁公主,主上请您进去。” 司徒清潇抬起头,心里像得了赦免,涌进了一股暖流,流向了四肢百骸。 守卫打开了厚重的玄色大门,里面来了一个女侍卫提着灯笼,带路引领者她们往里走。 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司徒清潇不禁回忆起第一次来时的场景,只顾着解救人,忘了去深究她的反应。 司徒云昭是善于隐藏的人,她也从来不敢去多想,这些日子,她掰开揉碎,一遍遍地回想她们每一次的见面,每一句话,可那稍显炙热的感情,还是在她一遍遍仔细的回忆中露出了头角。 现在重新想来,那日虎符争夺,一个小小的都尉怎能耐她何,她反常的态度,越发符合她心里隐隐的猜测。
第37章 难堪 按理说, 公主,太子,陛下都在平南王的对立面, 加上那日竹林雪地的“奇遇”, 于是苏叶自从进了平南王府, 就有一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时刻警惕着。她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在司徒清潇身后, 这平南王府,没有丫鬟仆人,只有侍卫, 四处都是黑衣佩剑的侍卫, 有男有女,有的守在门前, 有的四处巡逻。 在府里, 一行人迎头遇上了一个红衣罗裙的女子, 便驻足下来。 女子认出了她, 对她行礼, “温宁公主安好。” 女子形容貌美, 眉梢眼角皆是媚意, 一身朱红的裙装, 在墨黑的夜里如火一般。 司徒清潇并不认识她,于是轻轻点头致意。 女子走后,苏叶看了看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有些不悦,心中疑惑不及深想便问了出来, “这姑娘是谁?平南王今日不是不见客吗?” 头前里打着灯笼的女侍卫答,“月小姐不一样,她每回来府上,不需通报,主上就会见的。” 司徒清潇闻言,心像落入了无边深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司徒云昭的书房门口。苏叶感觉出了来,因为这里的侍卫最多,门前门后,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这里。茯苓和半夏一左一右就站在门口行了一礼,请司徒清潇进去。 司徒清潇语气平淡,“平南王好些了吗?怎么不在卧房休息?” 茯苓回,“主上好多了,多谢公主关心。主上除却亲近的人,从来不在卧房见客。” 司徒清潇心落了落。 茯苓拦住了苏叶,“主上只见温宁公主。” 虽然知道如此,苏叶不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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