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潇几乎愣了,自从母后去世后,这世界从未有一个人如此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爱。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一场病,连自己都早日忘记了当日纠缠病魔的感觉,她却在默然心疼。即便是母后,也不是只爱她,也不是最爱她,也并非是这样无条件地爱她。 只有司徒云昭,将她视为,只爱,最爱,唯一的爱。 从十四岁,司徒云昭的桃花眼一次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开始,她知道自己被这个人吸引,对这个人迷恋、倾心,渐渐的,一天又一天、司徒云昭用深情,将这样缥缈的爱变为了具象。 司徒清潇再也忍不住眼眶发热,发烫,用尽力气,吻上眼前人红润的朱唇。 司徒云昭抱着她,只一瞬,也闭上眼睛,回应着她的主动。 渐渐的,红烛t灯光昏黄,落下的影子斑驳陆离,司徒云昭打横抱起司徒清潇,司徒清潇紧紧搂住她的脖颈,两个人交叠间,一起陷入绵软的床榻里。 司徒清潇眼神越发迷离,司徒云昭将自己圈在她与玉榻之间,这里给了自己无上的安全感。 司徒清潇紧紧勾住她的脖颈,献上自己。司徒清潇的羞涩、情,动是最让司徒云昭心动的反应、司徒云昭偶尔睁眼间,眼尾像点了朱砂泛红的桃花眼,眼中是溺水般的深情,手下是蚀骨的温柔。潮水袭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桃花如愿落进了夏夜晚风的怀抱里。
第149章 夏宴 夏宴如期而至, 虽不是一年中最盛大的,和着夏夜的晚风,却也是难得的轻松时刻。司徒清淙的水痘好了去, 在宫中也未扩散, 司徒家的诸王公主们也为此松了一口气, 连日来心气浮躁,恰好借此机会扫去一些阴霾。又加二公主司徒清漪自出嫁后多年来第一次回来省亲,二公主未出阁时人缘便好, 又讨长辈欢心,以往常年在府上休养,不参朝政的老王爷郡主们也来了不少, 今日皇亲国戚倒是来的比往日更多些。 天色渐浓, 待皇亲国戚,文武重臣齐聚, 司徒云昭的玉辇才驾临重华殿, 轿辇上玉石琅琅, 金丝帏帘, 宫中无人不识。 文武群臣等在门口恭迎王驾, 轿辇渐行渐近, 司徒云昭坐在玉辇里, 朱红玄黑的王服, 上面绣着团章金蟒,青丝在脑后盘起发髻,头上插着几支金步摇,人常说玉靠人养, 司徒云昭的肤色就如同她腰间常年戴着的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一样瓷白,眉骨高挺, 朱唇如火,如芝兰玉树,美艳绝伦。比历来年轻的皇后更美丽,比帝王更威严尊贵。 司徒家的诸王,无论亲缘远近,多年不参政事,看到司徒云昭如此在宫中大行其道,大有鸠占鹊巢之势,竟还要文武大臣,诸王公主恭迎王驾,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发泄出分毫来,只能私下里念叨几句,在旁敲侧击地寻朝臣打听几句司徒清洛的真实下落,企图来日掌握证据,凭着氏族王位联手寻司徒云昭讨要个说法,他们人多势众,又是王族,司徒云昭再如何权势滔天也要忌惮几分。 反倒秦王一支的老郡王们,早年被司徒文泰打压,司徒益去世后,这一支更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涣散,后得蒙司徒云昭庇护,生活安稳,不少儿女皆得司徒云昭提拔,其势力早已超过了司徒家的旁系,不过到底司徒家如今还是天下之主,表面上还是君臣有别,他们见了司徒家的诸王,少不得要卑躬屈膝地问安,司徒家的诸王也拿捏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他们内心厌恶,于是对于司徒云昭所为,甚至于改朝换代,他们心中倒是乐见其成。 心中无论是愿还是不愿,终究要下跪行礼,“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跪伏一地。司徒云昭眉目凌厉,眉眼威压,“平身。” 众人的焦点皆在司徒云昭的王驾上,却没注意到王驾后同样跟着一辆尊贵的皇辇,是直到司徒云昭下了玉辇,亲自走到后面皇辇旁,竟伸出手来,想要搀扶司徒清潇下车,人们才惊奇地发现。 司徒清潇的微凉的玉指轻轻捏住司徒云昭手心,并对她展颜一笑的时候,司徒云昭的眉眼突然像多情的春水泛起了涟漪。 人们虽然惊奇眼前的一幕,但在大部分人看来,见今日之势,司徒云昭与司徒清潇的关系并非水火不容,相反还十分融洽,既然如此,司徒清洛又怎会是被司徒云昭所软禁?必定是真的卧病于榻了。 司徒清潇身着朱色宫裙,袅娜纤腰,冰肌玉骨,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与司徒云昭竟是相得益彰地般配。两人携手来到重华殿前,司徒清潇一眼便看到了等在殿前的司徒清漪,眼眸亮了亮,连握着司徒云昭的手都忍不住使了使力。 司徒云昭墨黑的眸子冷淡,瞥见司徒清潇太过开心的架势,心中微微不悦。 司徒清漪年近三十,已是外命妇,身着回宫省亲的诰命夫人宫装,很是端庄,两年未见,细看去,眼角竟有了两条细纹,不过司徒清漪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看得出过得很好。 司徒清潇一见她,眼中的点点笑意突然化作酸楚,下一秒便感受到了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身边人满心满眼都是她。 “二皇姊……” “潇儿,好久不见了,怎么,见到姐姐不开心吗?”司徒清漪心中也是感触万分,她是兄弟姐妹中最是了解司徒清潇的,也是真心疼爱她,怎会看不出司徒清潇的鼻尖泛了红,连忙逗她。 “辛苦二公主一路舟车劳顿。”司徒云昭听司徒清潇嗓音都泛着沙哑,于是接过话头来。 “不辛苦,不辛苦。”司徒清漪的表情耐人寻味,看着司徒云昭,“两年不见,平南王果然成了大气候。” 几年前,北国好战的先可汗在世时,自从司徒益身亡后便不断试探骚扰大齐边界,两年前,又向大齐修书请求和亲,请求将大齐皇帝的嫡出公主嫁与自己,彼时北国先可汗已经年逾七十,名为求亲,实为绝顶的凌辱挑衅,即便如此,司徒文泰因为太过畏惧,害怕皇位被动摇,还是决意将二公主司徒清漪远嫁北国和亲,二公主自小人缘便好,多少人劝说,司徒文泰都没有改变主意。 司徒云昭那时还在军中,即便知晓此事,也是冷眼相待,仇人的儿女与她何干?除却司徒清潇,她倒乐得见司徒家每个人都下场凄惨。后来,就在这道圣旨颁布的前一日,司徒云昭突然拦截下了这道圣旨,下令集结精兵在大齐边境严阵以待,北国先可汗开始深觉面子挂不住,司徒益已故,司徒文泰懦弱无能,正想要借此机会攻打大齐,可是看对面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知颁布此军令的是司徒益的女儿,权衡再三下,还是放弃了攻打与和亲之事。 谁也不知道,两军交战之间,两国和亲与否之间,亲人别离之间,只是因为司徒清潇的一滴眼泪。 无论谁人劝说司徒文泰都不肯改变主意,司徒清潇因为即将别离司徒清漪而不舍,也因家国女子备受凌辱而绝望,靠在窗前流下的一滴清泪,恰巧滴在了司徒云昭的心上,令她灼热疼痛。 因此事,司徒清漪绝了对司徒文泰本就不多的父女之情,反之,心中也对那时解救了自己的司徒云昭倍加感谢,直到去年,司徒清漪与高恬两情相悦,司徒文泰非但对当年和亲之事没有半分愧疚,依旧对女儿不闻不问,甚至嫌弃高恬职位低下,司徒清漪这个女儿令他丢了面子。 司徒清漪那时开始,对司徒文泰心中便唯有恨意了,她那时觉得,离开都城,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司徒云昭日后必定大有作为,都城的以后或许不会再那么平静了,自己作为外嫁的女儿,或许会少受些波及。 自从外嫁之后,司徒清漪和司徒清潇常有书信往来,却从未给宫中寄过一封信笺,只有陵州官员来往时言明几句二公主的情况,一直到今年,司徒文泰驾崩,司徒清漪都未曾回宫奔丧,可见其心中早无半分情分。 司徒清漪是典型的外刚内刚之女子,直爽豁达,虽不及司徒清潇心思精巧剔透,却也是八面玲珑,自小便讨长辈喜爱,兄弟姐妹也备受她照顾,如今成亲两年,远嫁陵州,陪夫君镇守陵州,更见成熟。 “二公主哪里的话,二公主久不回都城,也许不知,陛下如今缠绵病榻,本王只是代为监国,臣子本分,可是半分不敢逾越。”司徒云昭眼眸冷淡,声音却听似真心。 这话说给在场所有人听,诸王公主,朝野上下,明日便会有人为平南王歌功颂德,街头巷尾传唱她赤胆忠心,为国呕心沥血。 当然,在有些人眼中,不过是以退为进,奸臣孤相的表演罢了。 而且司徒云昭慵懒,漫不经心,连表演都只演一半,让人看着三分似真,七分作假,却不能奈她如何。 重华殿宴起,司徒云昭坐在大殿上首的尊位,一旁是长公主司徒清潇,司徒云昭体谅她们姐妹许久未见,便将司徒清漪也安排坐来了上面。 司徒云昭提起青玉酒盏,照例讲了几句客套之言,令他们不要拘束,歌舞升平,音乐丝竹声不绝于耳之时,众人也就推杯换盏,放松了起来。 司徒云昭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腹间,慵懒地靠在龙椅里,看上去兴趣缺缺。 司徒清漪坐的近,看着司徒清潇,意味深长地笑,“潇儿如今可是得偿所愿了?” 司徒清潇脸颊泛起桃红,“皇姊……” 司徒清漪脸t上笑意更浓,打趣她,“旁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么。”司徒清漪为人豁达直爽,一直以来与这个妹妹是无话不谈的。即便司徒清潇的心事不言明,爱意也是无可伪装的东西,除却当局者迷,司徒清漪这个玲珑剔透的旁观者还是猜了个一二。她看了看司徒云昭,“看得出,她是真心待你,顾着我们姐妹许久未见,有话要谈,宁愿不合规矩,叫我这个外命妇坐到上首来,也要将你放在身边拘着。” 司徒清潇沉鱼落雁,也只有在姐姐面前才显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气神态来,“她是常离不得我,不过也是她一向不在乎什么规矩的。”司徒清漪也愣了愣,从未见过三妹这样的神态,竟像是新婚小妇人言语中抱怨丈夫,实则是娇羞开心的模样。 随即笑开了,欣慰道:“你的幸福一向是我最担心的,如今我也就放心了。”司徒清漪从前的担心有许多,自己出嫁之后,也就到了司徒清潇的出阁年纪了,她怕妹妹性子刚烈,不肯司徒文泰的指婚,更怕她牺牲自己的幸福,为了家国天下逆来顺受,抱憾终生,与司徒云昭对立,伤了自己……好在,如今一切都好。 司徒清漪顿了顿,语重心长,“潇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何不如同我一般,活的潇洒便是,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何必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伤了自己,伤了真心待你的人。” 司徒清漪看向下首的丈夫高恬,“潇儿,亲缘是天生注定,无可选择,他们未必真情,没有亲缘却爱你的人,才是在万千个选择里坚定选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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