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简含之一壶酒下肚, 意识已经有些恍惚起来, 她用力睁了睁眼,半晌才吐出一个“好”字。 天黑得看不清简含之的脸色, 她又是不爱说话的人,故而沈漪一时之间居然也没发现她已然有些微醺。 沈漪踏空而行, 几步就落在了高坝之上,面前的美景一并被收入眼中。 赞叹之词还未说出口,身边就站了个人,沈漪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树,树上结着粉红色的花朵,一簇簇瞧着分外喜人。 “好漂亮啊你看。” “嗯,漂亮。” “看着应该是人种的。” “对,别人种的。” “这里有鱼吗?我们抓一只烤好不好?” “好,烤鱼。” 身侧的人今日顺从到有些异常,便是沈漪都发现了不对劲,转头去看她。 借着月光,沈漪瞧清楚了她的脸,此时那张精致的脸面若桃花,绯意从衣领未曾遮住的脖子攀到脸上,耳朵尖更是红得惊人。 “你不会喝醉了吧?”沈漪问道。 “对,喝醉了。”简含之回道。 ……真喝醉了。 沈漪第一反应是快点将人扶到哪里休息,可手刚抬起来,坏心思也从心里冒出来了。 她往边上一站,一手指着水坝,诱哄道:“你能帮我捉只鱼吗?” 简含之眨了眨眼,“可以。” 说完她秀手一抬,佩剑应声而出,唰一下飞入水坝中,转眼就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不过一会儿,随着一道破水声响起,银剑带着猎物满载而归。 “给你。”简含之操纵着剑一抖,三四只肥美的鱼掉落在地上开始扑腾。 沈漪又得寸进尺道:“再帮我烤了呗” “好。” 沈漪就看着简含之开始处理活鱼,在附近找柴火然后点火开始烤鱼,烤鱼用的树枝还是从自己说好看的那排树上折下来的。 过了没多久,几只香喷喷的烤鱼就在简含之的手下诞生了,她也不知道从哪买来的调味料,一撒上那鱼的鲜甜便全被激发出来。 沈漪迫不及待接过烤鱼咬了一口,刚嚼第一下眼睛就亮了起来,忙不迭伸出大拇指夸赞。 “这味道也太好了吧!简含之你的手艺都能和村子里的孙姨比了!” 简含之笑笑,那双总是黑沉沉的眸子今日格外透亮,“你喜欢,我还可以再烤。” “不了不了,吃不下了。” 拒绝的话一出,简含之的情绪肉眼可见低了不少,本命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低沉的剑鸣。 沈漪:“额,那我……吃?” “好!” …… 最后沈漪吃了数不清几只鱼才将抓鱼抓上瘾的简含之劝走,临走前她看着那水坝发自心底觉得恐惧。 太可怕了……yue!这辈子都……yue!不想吃鱼了…… 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了,方才还神采奕奕捉鱼烤鱼的简含之此时惺忪着眼,看着快要睡着的样子。 在她第三次快撞上大树后,沈漪迫不得已将人扶着走路,一手护在腰间,一手抓住对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艰难带着人回城找客栈。 “你这……沉得跟死猪一样。”沈漪一路呼哧带喘,但一路上都没什么亮着灯的客栈。 妖族难不成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野外的吗!怎么一家客栈都没找到! 正当她焦头烂额之时,光影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沈漪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朝声音的来处望去。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蜷缩在角落,勉强能瞧出人形,在沈漪注意到那团身影后还看见那黑乎乎动了一下。 空气中血腥味的存在感增加,沈漪握着简含之手腕的手无意识紧了紧。 大概是把简含之捏痛了,一直垂着头的女人抬头嗅到熟悉的血腥气,迷糊的眼神在一瞬间清醒。 “有人。”简含之挣脱开沈漪的搀扶,将剑柄握在手里。 “你酒醒了?”沈漪注意力被她转移,发觉简含之歪歪扭扭地往前走了两步。 沈漪:……好家伙,只是条件反射吗? 不等她多腹诽几句,前面的简含之疾走几步后顺利单膝跪倒在黑乎乎前面,随后开始捂着嘴干呕。 “呕!yue……!” 沈漪:小趴菜能不能老实点…… 就算简含之闹出这么大动静,那团黑乎乎都没有更多的反应,联想到那股血腥气沈漪大概可以确定这人应当是没有什么危险性了。 她无奈地走过去将简含之扶到一边吐,帮着拍拍背后就把人靠在一边的墙上,随后视线落在那团黑乎乎上。 站在远处还没发现,走进了就发现倒在地上的人似乎年纪不大,瘦瘦小小的应该是个孩子,本就不是很合身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满脸糊的都是血迹。 等等……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沈漪犹豫片刻,随后蹲下身拨开小孩遮住了脸的头发,成功在她的额角处发现两个小鹿角。 只不过左边的鹿角断了一半,端口并不平滑,该是挨了一顿毒打被生生打断了。 心中答案确定了一半,沈漪又掏出帕子将小孩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这下算是完全确定了。 真是那小扒手! “被打成这样,别又是去哪偷东西被人抓住了。不过也是活该,做什么不好?要做小偷!” 沈漪想狠心离开,她起身走到边上将一旁的简含之扶起来,“走了。” 她刚转身就又回过头,放下简含之蹲到小扒手旁边,“我的令牌呢?” 沉默一会儿,虚弱的声音传来。 “被……抢了……” 她果然醒着,沈漪深深看了她一眼,“令牌的事我不多和你计较,不过今后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沈漪扶着简含之就走了,背影决绝又果断。 走了不过百米,怀里的简含之突然挣扎起来,喝醉的人又沉力气又大,怕伤到她的沈漪完全不敢用力,没几下就被她挣脱开了。 “你干嘛啊。”沈漪满脑袋汗,“以后再让你碰酒我就是狗!” “剑……我的剑……”简含之把自己上下摸了一通都没摸到剑,嘴一瘪满脸委屈看向沈漪。 “我的剑没了。” 满肚子脏话在看见简含之眼神的一瞬间消失,雾蒙蒙的双眸含着依赖和委屈,像是下一秒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真服了你了,回去找可以吧。”沈漪叹息一声,任劳任怨拉住简含之的手又往回走。 剑估计是丢在那小扒手旁边了,应该是方才简含之吐完了就顺手将剑丢在一边给忘了。 只是再回到小扒手身边时,沈漪刚消失的脏话又冒了出来。 那小扒手正将简含之的剑抱在怀里呢。 “喂,把剑还给我们了。”沈漪蹲下想推一推小扒手,可见她满身伤痕都无处下手,伸出的手指又蜷了蜷,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简含之靠在墙边又睡了过去,丝毫不管自己的剑在何方,沈漪蹲在小扒手边上等了片刻。 “不要装死啊小屁孩,我可不是什么好好女士喔,我很难搞喔。” 女孩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沈漪握住露出来的剑柄打算硬抢,可一用力便感受到一股力量在跟她对抗。 若是强行拔剑,按照此剑的锋利程度,皮开肉绽都是轻的了。 沈漪服气地往边上一坐,“行,我跟你耗,我看谁先没力气。” 不出所料,受了一身伤的女孩果然没多久就没了力气,佩剑从她怀中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沈漪毫不费力地捡起剑就打算走人,忽而听见一声含着哭腔的虚弱呢喃。 “……娘,女儿好想你……” 脚忽然沉重地抬不起一点,像是灌了水泥,沈漪背对着女孩,轻啧一声。 半晌她认命一般转过身,满目无奈,“我真是上辈子欠你。” 说罢她把剑丢给一旁的简含之,蹲下身将女孩背了起来,濡湿的手感让人心惊,沈漪知道那都是血液的触感,因此动作轻柔到仿佛对待婴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风一吹,简含之恢复了些许清醒,只是不多,勉强能听懂人话。 沈漪怕简含之走丢,让她抓着自己衣角,自己则背着女孩寻找医馆。 凉凉夜色中,一抹忧愁油然而生,沈漪怒骂。 “心软是病,我早晚得治!”
第25章 鸟叫声悦耳清脆, 可清晨在窗台上啼叫的鸟儿便显得尤为聒噪,扰人清梦。 刺眼的光线穿透眼皮,简含之拧了拧眉, 努力睁开睡得惺忪的眼。 空气里满是草药的清苦味道,可睁开眼却是满目的花花绿绿,绣着鸳鸯戏水的屏风竖在一旁, 床幔上都是些精致繁复的装饰。 简含之眨了眨眼,将头扭向另一边,视线的尽头是一幅大胆暧昧的壁画,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在薄薄的锦被之下交缠。 脑袋还晕乎乎的简含之被这幅画暴击, 脸瞬间爆红,慌张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 看见自己衣着完好, 她稍微松了口气。 门忽然被推开, 简含之应声望去便瞧见沈漪端着个盘子进来, 她第一次觉得看见沈漪会感觉到安全感。 “你醒了啊。” 盘子上有两块碗, 沈漪将其中一个递给简含之,“醒酒药, 拿去喝了。” “这是哪?” 沈漪一笑, 耸了耸肩,“你就当是我找的客栈。” 这是什么不正经的客栈, 简含之心道。 她接过汤碗, 又将目光看向另一块碗, “这是你的?” “不是啊,是那个小扒手的。”沈漪说着走向屏风另一边看了眼, 随后把药碗放在桌上道,“她还没醒, 先把药放着吧。” “小扒手?”简含之努力想回忆昨天的一切,却发现一点都想不起来,喝醉之后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酒量还行,只是没想到那酒喝起来不太醉人,后劲竟是如此之大。 “嗯,昨晚在路上又遇见她了,一身的伤看着可怜,我就把她带到这儿来看大夫了。” “这儿会有大夫?”简含之不太相信地又观察了一圈周围。 沈漪忽然暧昧地笑了下,挑了挑眉,“这儿什么都有。” 说话间门外又传来些动静,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推门而入,步子走得摇曳生姿,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流转间尽是蛊人的风情,叫人看着就不禁赞一句“妖而不媚”。 最特别的是女子发间探出的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和身后看着就蓬松柔软的大尾巴,纯白的毛色没有一根杂毛。 “姑娘,你朋友都醒了吗?”女子嗓音柔媚,听得人骨头一酥,脸颊一红。 连简含之都蓦然感觉心跳速度加快,有些不敢直视女子的眼睛,怪异的状态让大脑都有些转不动了。 忽然耳边一道如清泉般泠泠的嗓音将她拉回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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