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坐了下来,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瞧着举步未艰的少女,若在前世,果断的小秦皇后必然会审时度势地退了林家的亲。 林家富贵,官居侯爵,可比起自己这位新贵,差之千里。且她二人已拜堂,退了林家亲事是最好的选择。 为权势,普通人都这么选择。 秦湘彷徨,那是因为她心里不谙世事,心中尚有几分良知。 念此,云浅眼中的光微微变幻。 “秦公子,你想好了吗?” 秦湘皱眉,“秦林两家自幼定亲,若退亲,岂不是脚踩诚信,难以立足。” “那我呢?”云浅故意露出沮丧的神色。 秦湘眉头皱得更深了,“我……” “你是要辜负我吗?”云浅低问,黛眉之下,眸色失落,难掩失望。 “不不不……”秦湘更难了,“我、我不会……” 她太难了。 云浅望着女孩急躁不安的神色,不知怎地,心中忽而痛快起来,前世小皇后举止从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谁能想到会有这般不知所措、小脸急得通红之色。 屋内寂静无声,云浅尾指轻敲桌面,哒、哒、哒……三五声之后,她说道:“不如,我二人同嫁你,花开并蒂。” “啊……”秦湘震惊,瞳孔微缩,“不可、不可、不可,怎么误了你二人。” 秦默不配! 云浅哀叹一声,手却不安分地抚上秦湘通红的小脸,尾指在空中轻滑过半月的弧度,落在她的唇角上,清风扫过绿叶的力道。 秦湘心口一颤,浑身鲜血都被催热了,她惊恐却又不舍,怔忪地看着云浅。 尾指在少女嫣红的唇角上抚摸,轻轻的,力道轻和。 “这样不答应、那样又不答应,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娇软的声音与云浅往日的气质不和,但落在秦湘的耳中,却有几分委屈,她的心一寸寸地软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犯了天大的错,可我不知云姑娘看到婚书为何还要成亲?” 秦湘有错不假,可不是大错,但凡长个脑袋的人看到婚书上的名字不对,也会将人赶出去。 偏偏眼前这位,不走寻常路。 云浅听着这句话云姑娘,又想起她之前‘阿窈、阿窈’喊得那般亲厚,心中不大舒服,她再度回避问题:“我唤云浅,你可以唤我阿浅。” “不合适。”秦湘要哭了,眼眶红了。 云浅认真说道:“合适。我不喜欢云姑娘这个称呼。” 秦湘乖巧听话,改口道:“阿姐。” 云浅:“……”打死你个不长脑袋的小东西。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出去见一见母亲。秦公子,我与母亲关系并不亲厚,府邸内只有我一人。你不必听她的,她说的话,你只当作耳旁风即可,若你听了,吃亏了……”云浅顿了顿,眉目略高扬,换作一副不讲理的语气:“吃亏了,我替你出气。” 秦湘再度惊愕,可云浅接下来的话让她更觉得匪夷所思。 云浅说:“我出身不好,惯爱不讲理,谁与我讲理,我歪理也有许多的。所以,我脾气不好,爱护短。” 言罢,她出去了。 秦湘干坐在桌旁,眼神呆滞,袖口中的双手紧握,突然反应过来,她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明知自己要娶的是林窈,她为何送上门呢? 贪图什么呢? 自己非秦氏之女,自小被秦家收养的,不知父母名讳、不知家在何处,她一贫如洗,半两文银也是秦家的。 图她什么?图她孤苦无依,图她满嘴谎言,还是图她不长脑子? 秦湘想了许久都不明白,云浅已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云母被婆子们押在坐在厅内,云浅闲庭漫步般走到她的身前,云母目光阴狠,死死地盯着她。 云浅并不畏惧,抬手拿了母亲口中塞着的布帛,淡淡一笑,“我已成亲了,镇江秦家的儿郎,母亲该死心了。” “你愚蠢,他不过十六七岁,你多大了,等你老了,他依旧风流,到时你哭都没有地方哭。阿浅,他不是你的良配。”云母已没了怒骂的力气,然而浑身戾气让人不敢轻沾。 说完,她又说道:“我是你的母亲,你怎敢忤逆我。” 自古孝道重如泰山,如一片深渊,无法越过去。 云浅前一世就尝到了母亲无休止纠缠的滋味了,面对孝道,她束手无策。 可又不愿敷衍了事般嫁人,唯有忍着。 这辈子,她可以阻绝与母亲之间的纠葛,孝道算什么呢。 她轻轻一笑,“我动不了母亲,可还有三位弟弟呢,您怕吗?” 云母神色骤然变了,气得倏而站起身,两侧的婆子压着她的肩膀,立即将她压坐下去了。 “云浅,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母亲,忤逆不孝,我要去太后面前告你,让你名声扫地,看你还有何脸面立足。”云母啐了一声,恨不得上前撕扯云浅,“不孝女、不孝女、不孝女,当初生下你就该直接掐死,免得你祸害人。” 云浅不恼,“我若是外祖母,知晓您此刻所为,恨不得在你还未出世时一碗堕胎药让你连世都不露。” “你……”云母气恨得不行,嘴巴张了张,浑身瘫软,竟吐不出一句话了。 云浅无心与她继续纠缠,吩咐管事送母亲家去。 云母叫嚷不休,深更半夜,恐扰着左右邻居,婆子们又堵住她的嘴巴,直接塞进马车里。 相府这才安静下来。 云浅踱步过半,思虑一番后,看着新房方向,红灯喜悦,看似喜庆,唯有身在当中的人知晓,这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如何将戏演成真呢? 回到新房,秦湘姿态未动,定性很足。三日以来,她不出门,行事沉稳,从心性来看,她不失为一个定性足的人。 云浅进去,说道:“该去沐浴了,你放心,不会洞房的。” 秦湘忙起身,看都不敢看一眼,匆匆出门去找浴室了。 云浅失笑,多慌张啊,世人犯错,便会慌张。 秦湘也不例外。 新房内点燃了喜烛,灯火高燃,她从容地上榻,躺进了喜被内。 须臾后,秦湘匆匆而来,得见床上的人后,惊得停下脚步,“云姑娘、不、阿姐,你睡这里。” “我们是夫妻,自然该睡在一起的,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云浅朝她弯弯眉眼,黛眉长而美丽。 秦湘扶额,悔恨不已,自己招惹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呀。 熬不住。 “我睡地上。”秦湘左右去找被子。 云浅‘哦’了一声,看着红色寝衣上镀上一层暗金的人,好心有爱地告诉她:“屋内就一床被子。” 秦湘麻木了,不过自己是个女孩子,与她同睡一榻,也不算越矩的事。 睡吧,又不会少块肉。 脑子一片混乱的秦湘认命般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躺平。 云浅也闭上眼睛,说上一句:“我明日还要上朝呢。” “上朝?”秦湘脑子嗡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事,云浅是百官之首…… 造孽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秦家要完了。她立即爬了起来,别说躺了,坐都不敢坐,咚地一声跪下来。 “我、我、我……”秦湘口干舌燥,“云姑娘、我、我不是秦默。” 云浅侧身望了过去,小小的一团,跪在面前,似乎更小了。 骨气呢? 没有。 傲气呢? 没有。 就剩下一身娇软了。 云浅愈发好奇前世的秦小皇后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般坚韧果断、甚至杀人不眨眼。 云浅挪过去,趴在了床沿上,盯着秦湘的小脸:“别跪呀,我这么喜欢你,自然不舍得你跪。” 秦湘捂着脸颊,那句话似羽毛般钻进耳朵里,一路挠一路痒,她生无可恋道:“我是女孩子。” “是吗?我不信。”云浅故意不信,还特意睁大了眼睛,“哪里就像女孩了。” 秦湘无语,放下双手,直视云浅:“我真是女孩子。” “你怎么证明你是女孩子?” “证明?”秦湘犯难了,在自己耳朵上摸了摸,“你看,有耳洞呢。” “男孩子八字不好,也会穿耳洞避邪呢。”云浅为难般摇头。 秦湘也知晓这个习俗,隔壁小郎也是穿了耳朵,因一道士说他八字与他父亲八字相冲,会有祸事,穿一耳洞避一避。 她犯难了,悄悄看向床上的女子,“你说怎么证明呢?” 云浅等了半晌就等这句话,义正辞严道:“简单,你脱了衣裳,一辩分明。” 作者有话说: 套路六:我就不信你是女孩子,有本事脱衣服证明呀。 感谢在2023-05-21 17:55:27~2023-05-26 17:5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豫见 3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豫见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里橘气、无可救药、初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w 50瓶;迷 40瓶;_DYKHILY_ 15瓶;许佳琪的老婆 14瓶;豫见 13瓶;初心、形蝶祈 11瓶;有丶小帅、商子曰、久违、茶色 10瓶;35971176、Alangoei 6瓶;叱咤风云的猫咪、灵蜂 5瓶;爱死更万字的大大了、过客 3瓶;摩托车维修艺术 2瓶;侠一、我爱陈粒、不知道叫什么名字、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套路七 最好的证明,就是脱了衣裳,一览无余,胜过再多的言辞。 秦湘羞红了脸颊,云浅豁然坐了起来,将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她,不愿错过一丝神色。 “你、你……”秦湘想说,你的主意太馊了。 她直言道:“我不想脱,我真的是女孩子。” 新房明亮而静谧,榻前小几上点着灯,将秦湘小小的身影映得清晰,衬得小脸漾着澄澄水光。 她跪坐在自己的脚踝上,双手无助般搭在自己的腿上,红色的寝衣是新做的,料子柔软不说,穿在身上,冰冰冷冷。 她揪着寝衣袖口,纤蔓的身姿偏于一种女孩子的美。 云浅不答,低眉看着她。 灯火下,两人一坐一立,榻上人气定神闲,静美不可方物,踏板上跪坐的人同样美丽,却无她周身淡淡气势。 秦湘似个闷葫芦,说了一声后再不肯开口了。 云浅懒得与她比较,挑起眼线:“你有自证的方法吗?” 秦湘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没有。” 云浅点点头:“你不脱衣裳还等什么呢。” “有其他办法吗?”秦湘哭丧着脸,虽说都是女子,可她们不熟啊,如何脱得。 云浅也学着她的语气挤出两个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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