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雕刻着栩栩如生似要飞天的青龙白月,宿梓月皱了皱眉,这影壁不合适留着,邢穹父亲作为异姓王,本就需要低调做人。 说起来邢穹会被留在京中本就有些人质的意味在,太高调并不好。 只是不知道当今圣上是为何突然赐下这般大的宅子,瞧着顾磊那一行人激动地往前走了,司棋也在四处张望,宿梓月瞧瞧扯了扯一旁邢穹的袖子。 “邢世子,你可知圣上为何会赐下这么大一座宅子?” “今上赐封我为冀州抚军将军,听说我在京里没有府邸,就选了这一处赐予了我,具体为何选的这一处,我也不知。” 宿梓月有些担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般大的宅子可不就是个硕大的靶子么。 “世子,我有一建议,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你也可按着自己心意——”宿梓月的话说道一半就被邢穹给打断了。 “听你的。” 宿梓月:“恩?” 邢穹:“我相信你的判断。” 宿梓月张了张嘴,虽说意见被采纳,会有种被信任感,但是她这意见还没说呢,就被人采用了,这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宿梓月斟酌着把她的想法说了:“我以为世子既然只一人,万是不用如此大的宅子,我瞧着不若咱们只装修一处,剩余的地方锁起来,既可以省些银子,又可以避些锋芒。” 邢穹颔首:“好,听你的。” 宿梓月同邢穹四处参观了宅子,最后选择了东边的听雨堂,这是一个单独的三进院子,邢穹一人住是绰绰有余了,还可以从东边单独开一扇门,不用从王府正门进出。 宿梓月越瞧越满意,听雨轩里头甚至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塘,夏日里可以赏荷,冬日里又能喂鱼,一旁还有棵郁郁葱葱的枫树,到了冬季枫叶变红又是另一番景致。 同顾磊他们说了这个想法,一旁的陈管事立刻出声反对。 “这怎么行,此处宅子瞧着就是根据风水来排布的院落,何况一个府邸怎能只装修一处,这瞧着实在过于小气寒酸。” 宿梓月想到了邢穹说自己没钱的样子,心微微一紧,觉着陈管事这话有些刺耳,她反驳道:“我觉着这就很好,当今圣上讲究勤俭,赐予这王府,想也是念着王府空置浪费,邢世子一人并不需要这般大的宅子,日后添丁进口可慢慢修整,何必浪费银钱。” 陈管事坚持己见:“这银子可省不得,若是装这一半,这景致可就破坏了不少。” 宿梓月不欲与他争辩,直说了预算有限,堵得陈管事无话可说。 顾磊在后头冲着邢穹挤挤眼,小声说道:“这小娘子竟然以为你没钱呢,你没告诉他景园是你的产业么,我都是在给你打工。” 邢穹嘴角含笑,瞧着不远处的宿梓月在同陈管事讨论,怎么样的材料做门,能大气又不费银子。 “怎么,喜欢?”顾磊一脸看破的样子,笑的很是灿烂,倒是没想到平日里素得跟樽佛一样的邢穹,也有这般在意一个姑娘的时候。 不过这事仿佛有些麻烦,顾磊敛了些笑容:“我怎么听说永宁侯府的表小姐就要同他家世子定下婚约了呢,你这——” “不定了。” “什么?” 邢穹回头看向他,认真说道:“莫要听些流言蜚语。” 顾磊诧异,这怎么成流言蜚语了,这不是京城里默认的一对么,好吧,现在不是了。 “瞧你的样子,对宿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喜欢呐~” 邢穹深深瞧着远处的倩影,并不搭话。 “那你抓紧,宿小姐这般资质,若是不同永宁侯世子定亲,怕是媒婆很快就会上门了。” “不合适。” 顾磊顿住了,邢穹没说不喜欢,说的是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看哪个丑八怪敢说你们不合适!” 邢穹听着‘男未婚女未嫁’,眼神暗淡了三分,头上多了块乌云,整个人多了份阴影。 顾磊瞧着沉默的邢穹,操心地劝道:“邢穹我说你这习惯要改改,姑娘家都喜欢能言善辩的男子,你这闷嘴葫芦,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的样子,实在是很容易招女孩子厌烦。” “你看永宁侯世子,那就是个会哄人的,那嘴多甜,京城里多少姑娘称赞他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邢穹听到这名字冷了脸。 “啊——救命——” 听雨堂里忽然传来了陈管事的呼喊,顾磊还没反应过来,身侧的邢穹已经冲了进去。 等顾磊赶到时,看到听雨轩池塘上的观景桥已经从中间断裂了,站在上头的陈管事即刻就要掉落。 邢穹却是朝着另一侧而去,宿梓月瞧着桥要塌了,正在快步往岸上走。 感觉到奔跑的速度赶不上身下桥的塌陷速度,宿梓月的心都提了起来,要坠落的瞬间,宿梓月闭上了眼。 闭眼的瞬间,她似乎瞧见了邢穹的侧脸。 邢穹把人带到了岸边,仔细瞧了瞧,没瞧着有哪儿伤着,绷着的脸这才松了几分。 宿梓月缓缓睁开了眼,瞧着一脸紧张的邢穹,她刚刚在瞧见邢穹的瞬间,就放下了心。 她想到了在悬崖下的时候,邢穹跟她说别怕,她刚刚真的不怕,在看到邢穹的瞬间,她就知道她安全了。 另一边,‘噗通’一声落水声传来。 顾磊:“陈管事,没事吧,你等着,我找个竹竿你抓住。” 水里的陈管事也不会游泳在努力扑腾,顾磊四处找也找不着可以拉拽陈管事的杆子,急的一脑门子汗。 宿梓月拍了怕邢穹的手臂:“邢世子,你可会游泳?” 邢穹看了眼踩在他鞋上的宿梓月,刚刚她的鞋子也掉在了池塘里。 宿梓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意识到自己丢了鞋,这个时候鞋不重要了。 “先救人。” 宿梓月说着就要往地上踩,却被邢穹一把捞了起来。 邢穹冲着岸边的顾磊喊道:“水不深,站起来就行。” 还在水里普通的陈管事也听到了这话,呆愣地停止了扑腾,迟疑地站起了身,还真是,水只到他的腰部。 宿梓月眨了眨瞪大的眼睛,瞧着这滑稽的一幕,最后实在忍不住,扑进邢穹怀里,笑出了声。
第10章 厌恶 熹微的阳光洒落在梨香院院中的梨树上,光秃秃的枝丫投下了稀稀落落的影子。 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群小麻雀,在沐浴着阳光的树枝上落爪停歇。 一阵脚步声传来,鸟雀们脑袋一点,成群结伴扑簌而去。 司棋端着热水推开了门,宿梓月一如既往地已经起了身,坐在床边低垂着头,听见开门声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地笑脸。 司棋脸上也挂着笑意:“小姐今日瞧着精神不错,心情也大好。” 从昨日回府,宿梓月就是这副摸样,嘴角噙着笑容,眼里闪着光,瞧着都不像是个久病之人。 司棋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床边,蹲身拿起脚踏上的鞋,瞧了一眼,抬头笑着问宿梓月:“小姐,今日可是还要穿这双鞋?” 宿梓月低头看着司棋手里头的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昨日她的鞋掉水里了,也不知道邢穹是从哪儿变出来的鞋,原本她还想着经过成衣铺的时候,让司棋去买一双。 没想到邢穹抱着她上了马车,车上就已经准备好了。 “小姐,这鞋的绣工真不错,样式也是京中少有的,瞧着倒像是江南如今时兴的苏绣。”司棋拿着鞋左右看看,惊叹这鞋远远瞧着不甚出彩,近看一针一线都看得出工夫。 鞋头更是镶嵌了米粒大小的珍珠,日光下更显得莹润光彩。 “恩~却是京中少见。” 宿梓月眉眼弯弯,想到了她询问邢穹为何会有女式绣鞋,邢穹那窘迫的样子。 幸好她知晓邢穹的‘身份’,不然怕是要误会她金屋藏娇,身侧早已有了佳人,这才替人备着鞋袜~ “就穿这双吧~动作快些,今日已经有些晚了~”宿梓月昨晚上睡得很好,今日醒的也晚,充足的睡眠让她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去请安的路上,经过侯府的水榭,主仆两人又笑出了声。 “昨日陈管事真是太好笑了~”司棋掩着唇,防止笑声溢出口,“事后我倒是想明白了,不怪陈管事,当时我也以为那池塘水很深。” “都怨邢世子那紧张的样子,她救下小姐你时,我也以为那池塘水很深,所以她才那般紧张。” 宿梓月想到了昨日陈管事尴尬起身的样子,倒也忍不住勾了唇角,至于司棋说的,邢穹紧张她的事......想来是担心她在她的府邸出事吧...... 请完安,宿梓月回了梨香院,瞧着昨日收拾好了的,那些裴珏素日里送的东西,让司棋跑一趟,全部拿去还给裴珏。 司棋走后,宿梓月从床柜最里处掏出一个金漆木雕花鸟纹八宝小匣,抱着盒子走到了书桌旁。 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细黑牡丹纹漆盒,从里头挑拣出一把钥匙,用钥匙打开了桌子上的八宝小匣。 里头放着的是这些年裴珏写与她的书信。 宿梓月瞧见最上面那封,拿起信笺拆了开来,打开瞧了眼,这信是去岁她回江南处理父亲丧事,裴珏写来的信。 里头劝慰她莫要伤心,仔细身子,更是催着她早日回京,说以后侯府就是她的家了。 一声极浅的叹息消散在唇侧,宿梓月将匣子里的信笺都取了出来,抱着走到了屋子中间的暖炉旁,解开了盖子,拿一旁的铁签拨弄了一番里头的炭火。 瞧着里头猩红闪动,宿梓月将手里的信笺,一封一封地塞了进去。 猩红的火星遇着泛黄的信纸,轻易地就燃起了火苗。 暗黄的火苗逐渐吞噬了信笺,烧掉了信笺上的字字句句,也烧掉了宿梓月从前的期盼。 宿梓月释然地瞧着晃动的火苗,好半天,她的眼睫才会随着火苗扇动一下。 火光燃尽,宿梓月听到了外头的响动。 白芷涵不请自来了。 “好大一股烟,月姐姐你在做什么?” 宿梓月将暖炉的盖子复又盖了回去:“无事,屋里有些冷,拨了拨炭火,你找我有何事?” 白芷涵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这么大的烟,怎会只是拨了炭火,宿梓月屋里用的可是上好的银碳,是不起烟的。 她瞧了眼屋中的暖炉,倒也瞧不出什么,略略丢开了心思。 “我是来给月姐姐道歉的~”白芷涵说着摁了摁眼角,“月姐姐,你别生我气了~” 宿梓月退开一步避开了白芷涵要行礼的动作,兀自坐了窗边的罗汉椅上,又指了指一边的绣凳,让白芷涵坐。 白芷涵坐下后就开始解释:“月姐姐,那天珏哥哥真是认错了,把我认成了你,你别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不理珏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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