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不解,追问道:“祖母可是有什么法子,我想同阿月尽快定亲。” 老祖宗本不想提前说出她的打算,但是瞧见裴珏这番紧张难受的模样,心里到底是不忍,遂给了定心丸。 “我已遣人去江南,请了宿氏一族族长,阿月父亲不在了,娘亲这边就是咱们侯府,只要宿氏族长同意,由我出面做主,这亲事就可定下来。” 裴珏反握住了老祖宗满是皱纹的手,只感觉手心的温度在攀升,顺着胳膊到了心里,一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老祖宗,您对我真好,待我娶了阿月,我一定会对她好的,等成亲后,我和阿月也会一起好好孝敬您的。” 老祖宗心里头刚刚的那一点点愧疚随着裴珏的话语消散在了夜色里,是啊,等阿月进了门,只要他们对她好,如今使些手段又有什么关系。 ****** 宿梓月原本以为这事还会有些纠缠,翌日就派人去通知了刑穹要小心,不成想几日下来都风平浪静的,倒是叫她有些疑惑。 老祖宗像是揭过了这事,舅母对着她也一脸和气,裴珏闭门养伤,这事好像就这般过去了。 几日下来,宿梓月终于放下了心,最后一日陪着刑穹换完了手上的药,瞧着刑穹的伤口恢复如初,她的心情也晴朗了许多。 这几日,两人都在揽月楼用的午膳,今日照例从后门往楼里走,行至二楼就听到了一敞着门的雅室内,传来了刑穹的名讳。 宿梓月顿住了往上走的步子,担忧地看了眼身侧的刑穹,那群人的话语声越来越响,清晰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刑穹那厮,长得妖里妖气的,看起来就不是个正派的人,住在人家侯府里,就敢勾搭人家府里的小姐,礼义廉耻是全然不顾。” “就是,早就听说她在战场上那些手段下作的令人恶心,活埋分尸都是小的,她还在城门前烧死了战俘当火流弹!” “真叫人瘆得慌,我也听说了,这刑穹在人府里直接威胁人家表小姐同她欢好,全然不顾人家那病弱身子撑不撑得住。” 宿梓月回头看去,透过开着门正好瞧见了说话的人,穿着素青色长袍头戴东坡巾,瞧着一副书生模样。 虽是一副义愤填膺呵斥刑穹的壮烈模样,说的却又是些令人遐想的下流话,那眼里的猥琐,让整个人看起来就知道是个不正派的人。 宿梓月觉着奇怪,她并不认识这几个人,瞧着同侯府素日里也是攀扯不上的,怎会像是知道许多的样子,在这里侃侃而谈。 “那刑穹客居永宁侯府里,是一点不客气,那裴世子同他家表姑娘都要定亲了,她来这么横插一脚,前几日还在这揽月楼里打伤了裴世子,那日我正好在,看的真切,那当真是个粗鲁野蛮之人!” 宿梓月听到这更是疑惑了,要说瞧见了刑穹打人这还说得过去,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同裴珏要定亲了,这虽说不是个秘密,却也不是这群人能知晓的。 “瞧那娘们样,怕是不行,才非要个病秧子,好逞威风。” “说不定啊,人是在战场上伤了根本了,才形成了这阴鸷性子。” 。。。 屋里的人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言辞越来越激烈,说的话也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脏。 听着她们用那般下流的言辞侮辱,宿梓月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就往那雅室走去。 刑穹本就只关注这宿梓月,看见人的动作,立刻出手拦下了人。 “我来收拾,你先上去。” 刑穹瞧了眼楼里的人,上下并不少,宿梓月这番出头,必是会招来更多话语,刚才她听着那些话,要是宿梓月不在,她即可就能将人收拾了。 宿梓月挥开了她的手,径直朝那伙人走去,脚步烈烈生风,裙摆荡漾得如同暴雨里的海面,一层叠过一层。 “我观诸位也像是读书识字明理之人,不想一群读书人凑一起不想着怎么精进学问,竟学的无耻小人在人背后非议!” “诸位议论的邢世子,在尔等还在玩泥巴的年岁,就已经为了朝堂为了江山社稷披挂上阵!战场凶险,九死一生,豁出性命保的是大业朝的子民,为的是这太平盛世,诸位不说心存感激,反而在这背后编排,污言秽语、空口造谣,读书人的颜面真是叫诸位丢尽了。” “要真这般吃饱了没事干,不若找根绳子寻个角落,一头吊死了好,也省的寒了边疆战士的心,叫他们知晓了,拼死护着的子民是诸位这种污秽之人,谁见着不得说声晦气。” 宿梓月一口气利索地说完,涨红着一张脸,潋滟凤眸明亮逼人。 刑穹瞧见她的面纱,因着她的急促呼吸,一会儿迎风鼓起,一会儿风去落下,就像战场上那高傲的战旗。 宿梓月的声音也不复以往的柔软,反而像穿上了盔甲,沉稳有力带着棱角,直把对方说的丢盔弃甲,满面羞惭。 刚刚那说的最欢的人,瞧着一女子这般教训他,梗着脖子涨红着脸,瞧着像是恼羞成怒,撸起袖子,骂骂咧咧朝着宿梓月冲了过来。 跨过门槛,一眼就瞧见了宿梓月身后的刑穹。 觉着很是眼熟,更是被刑穹身上四散开的杀气惊得一个趔趄,还来不及细想,整个身子就腾空了。 等身上传来钻心之痛,他瞧着踹到心窝上的笔直有力的腿时,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刑穹又是谁。 瞳孔瞬间剧烈放大止不住的颤抖,他想出声求饶,身子却在空中快速后退,等那失重感传来,他尖叫出声,来不及了,求饶也来不及了。 他竟是被一脚踹飞出了窗户,重重坠落在人来车往的街道上。 剩下的一屋子人,瞧见了刑穹那冷的像是去岁冬末那场大雪一般的脸,一个个的软了膝盖,跪地的跪地,磕头的磕头,颤抖的像是被扔进雪地里的小鸡崽子。 被刑穹身上四散开来的杀气,吓得想四散逃跑都迈不动腿,只想把头扎进地板里,好叫刑穹瞧不见。 刑穹听见楼下像是有不少声音听着楼上的动静,赶着来瞧热闹,她一声令下,揽月楼里隐藏的暗卫立刻上前扣下了那雅间里的所有人。 她带着宿梓月快步从后门出了揽月楼。 一路带着人回了景园,刑穹这才放了心,她的名声无所谓,只是不能拖累了宿梓月。 她正要开口,宿梓月倒是抢了先。 “对不住,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揽月楼那边,会有麻烦吗?” 宿梓月有些懊恼自己冲动了,刑穹刚刚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了手,事情还发生在了揽月楼,不知道会不会给刑穹惹上麻烦。 刑穹听了这话,震楞的瞧着蹙着眉心的宿梓月,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将那不该出现在宿梓月脸上的褶皱给抚平了。 他们倒是有些想到一块儿去了,她原也是要开口道歉。 要是知道宿梓月会这般气,她开始就应该收拾了那群人,她只是担心揽月楼人多眼杂的,对宿梓月不好。 “你刚刚为何这般生气?”刑穹迟缓地问道。 宿梓月斜睨了她一眼,不假思索:“他们这般说你,你不气吗?” 刑穹还真不生气,她都习惯了。 而且现在她更不气了,她甚至有些开心。 不对,不是有些,是很多,很多的开心,很开心的开心。 “阿月,你好像有点喜欢我了。”
第31章 学些功夫 宿梓月有些慌乱,后退了半步,没有明白为什么刑穹要突然这般说。 她望向刑穹,看到了她眼底慢慢渗透出来的笑意,眼神越来越亮的样子,惊得她又退了半步。 刑穹抿了抿唇,瞧着宿梓月泛红的脸颊,轻轻咳了一声,换了话题。 “阿月,可想学些功夫?”刑穹笑着问道。 刚刚在揽月楼里,瞧见那书生朝着宿梓月冲过来的时候,刑穹就心慌的厉害,她在没事,若是她不在呢。 她总是会有看护不到的时候。 宿梓月的心思还在刚刚刑穹说的话上,她思索刑穹为何那般说,她是有多点喜欢刑穹了吗,只是刚刚,听见别人那般说她的时候,宿梓月真的很是气愤,完全忘了要与人为善,要有能力,她都恨不能亲自揍一顿。 如今又听到了刑穹这般问,她瞪大了眼睛,瞧着刑穹,心想,难道刑穹听到了她的心里话,还真想让她学了功夫,亲自去动手打人? 宿梓月犹豫半晌,还是出声问道:“为何?世子是想教我功夫?” 刑穹点点头:“嗯,想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日后若是遇到今日这般情境,也可有自保的能力。” 原来如此,宿梓月心想,原来是想着教她怎么自保,刑穹没有怪她冲动,倒是在担心她的安全。 “其实......”宿梓月想说,其实她素日里不会这般冲动的,又觉得这话说出口,更加坐实了刚才刑穹说的‘你好像有点喜欢我’。 宿梓月把话噎了回去,想了想,点点头:“那有劳世子了,只是阿月资质愚钝,我怕我学不会......” 刑穹闻言微微一笑:“不会,阿月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姑娘,定是能学会,走,去后院。” 刑穹先回了一趟屋,手里拿了个剔黑海棠纹漆盒出来,带着宿梓月去了后头的演武场,她命人去外头守着,带着宿梓月进了其中一间小一些的屋子。 “这个,你瞧瞧,合不合手。”刑穹递过手里的盒子。 刚刚瞧着他一路都拿着,宿梓月本就起了好奇心,听到刑穹说是给她的,她小心接过。 感觉瞧着盒子小小的,倒也是有些分量的,宿梓月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打开了盒子。 里头安静地躺着一把匕首,玄黑色刀鞘上有宝石镶嵌,刀身不长却透着寒意,瞧着很特别的一把匕首。 “这是?”宿梓月一手轻轻拂过匕首上那独特的海蓝宝石,她从未见过如此纯净透彻还带着奇异光泽的宝石。 刑穹替她拿出了盒子里的匕首,又拿过盒子,随意放置在一旁的高几上。 ‘唰’地一声,刑穹将匕首抽出了刀鞘,寒光一闪,肃杀之气顺势而出。 宿梓月心头一颤,这是......寒铁 寒铁之威,她曾经就听说过。 传说几百年前,西南处曾发生过塌天大事,那日满天火光,将天空染得赤红,一个个火球从天而降,瞬间移平了西祁山脉。 等那场火熄灭,已是数月后了,官府派人查探,发现山脉处多了许多似是石头又似铁的东西。 后来朝廷派人试着将它们锻造成兵器,发现用这种“石头”做的兵器,削铁如泥。 渐渐的,人们就把这种‘石头’称为寒铁,因着数量稀有,寒铁做成的兵器更是稀有,引得无数世家哄抢。 刑穹手上这短短一把匕首,那就价值一整个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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