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不是普通朋友。”饶听南说得极慢,仿佛这些话极难说出口。 “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左止元,眼睛里闪动着不知名的浓烈情绪,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讽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输得一塌糊涂却还在用可悲自尊粉饰自己的还债人?是你们左氏的降将,亦或者是家臣?” 左止元一怔,刚要开口,饶听南却疲倦地摆摆手,“算了,不用回答。” 她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轻声道,“左总,抱歉,是我一直没摆正位置。” 她早就不该还残存着那些骄傲的。 怒火慢慢消退的左止元意识到了不对劲,想了想自己方才说的话,突然麻了爪。 该死,你这张嘴,生气起来也不过脑子,突突突什么都往外冒,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饶听南的逆鳞并不多,唐倾一定算一个。自己方才,伤人伤狠了。 她抿抿唇,轻吐出口气,迈着小步子磨磨蹭蹭挪到了饶听南身旁,小心翼翼揪住了她的衣角,声音轻若蚊蝇,“饶听南,我不是那个意思。” 饶听南没理她,依旧看着窗外。 左止元张张嘴,可是比道歉话语先涌上来的是鼻尖的酸意,一股无法言说的委屈让她声音里都带着点哭腔,“可是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病而已。” “所以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病呢?”她哽咽着,手松开了,头扭到另一边。 饶听南的心慢慢抽动了下,女人的抽泣仿佛一柄钝刀,在胸口慢慢的搅动。 她缓缓转身,看着仰头望天疯狂眨眼憋泪的左止元,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我只想离你远些,你我终究会站在对立面,终究会分道扬镳各走各路。我不想再承你的恩,也免得以后辜负你的好。 为什么要关心我呢?我不需要人关心的。 只是年轻女人轻微的吸气声音终究让她无法无动于衷,她叹口气,缓缓伸手,按在了左止元肩膀上。 “你说得对,其实就是我作了。”她低着头,听着骤然响了几分的抽泣,艰难开口,“谢谢你的关心,我……” 左止元骤然回身,用力抱住了她。 饶听南吃痛,愣愣看着将头埋在自己肩上的女人。 她的双臂很用力,似乎要将自己融入她的骨血。 “左总?”她全身绷紧,小心翼翼问询着。 “非工作时间。”左止元的声音闷闷的,从她肩上传来。 饶听南叹口气,“左止元。” “嗯。” “现在是为了探温度吗?” 左止元用力摇摇头,“不是。” “那你……” 左止元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颤抖,“你不是普通朋友,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失败者、家臣。” 她将脑袋埋得紧了点,“你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饶听南没说话,任由左止元将胳膊收紧。 “饶听南,”左止元轻声喟叹,“你真的瘦了好多。” 饶听南闭上眼睛,不断在心中筑牢某道岌岌可危的防线,声音也带着点颤抖,“很好很好的朋友才不会说这种话。” 年轻女人声音执拗,“很好很好的朋友当然可以说这种话。” 饶听南左手慢慢抬起,僵在半空。 心中的防线不断崩塌又不断重铸。 过了许久,终于,慢慢落在了左止元背上。 “谢谢。” “那左总,把我养胖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饶猫心中天平的倾斜是有过程的,但她现在纠结得让我想揍猫……
第24章 “就是风吹的,感冒又引起了发烧,不是很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和饶听南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医生从家中常备的药箱里找了点药出来递给左止元,“呐,退烧药和消炎药。” 饶听南坐在床上,看着认认真真记录着用药量的左止元,无奈地看着笑眯眯的中年医生,“常医生,我明天退烧了还是能上班的吧。” “理论上……” “不行,”坐在床边的左止元头也没抬,“常叔,不要听这个工作狂的,让她好好休息几天。” 常医生耸了耸肩,“理论上可以,但现在是流感高发季节,你还伤了右手,本来就该好好休息。工作的事还是放一放吧,左氏又不是缺了你就不转了。” “左氏缺了我也照样转。”左止元顺着吐槽一句。 可是我还得策划那些小动作啊…… 饶听南看着床旁板着脸记录着用药量的左止元,突然有些心虚,可是她还想挣扎一下。 “常医生,我以前感冒发烧也没影响工作嘛,吃点药就好了,不用休息这么久吧,我身体素质还行的。”饶听南偷眼看左止元。 常医生轻笑一声,“可能你以前身体素质还行,但现在不一样了。” 左止元闻言抬起了头。 “你的事,我知道一点,”常医生沉吟一会儿,委婉地说,“心理因素,作息时间,还有连续高强度工作都会对免疫力有影响。在我看来,你现在的身体比正常人还要差些。” “行了,”左止元皱皱眉,看着床上的饶听南,“休息两天,听我的。” 她看着常医生,轻声说,“常叔,真是麻烦您这么晚还跑来一趟了。” “这是我的工作嘛,”常医生笑着摆摆手,“我走了啊,你监督她好好吃药。” 门一关,左止元回身,看着躲在被子里装鹌鹑的饶听南,叹口气,递过杯热水,声音温和了些,“吃药吧,吃完会犯困,好好睡一觉。” 饶听南五味杂陈地吃下退烧药,在左止元的眼神逼视下喝完热水,老老实实盖好被子,眨巴着眼睛,一副“看我多乖”的模样。 左止元神色缓和了些许,坐在她床边,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饶听南抿抿唇,轻咳一声,“左总,你……还有事要忙吗?” “赶我走?”左止元轻笑一声,摇摇头,“我看你睡着。” 饶听南瞪大眼睛,有些慌乱。 盯着自己睡着? 太诡异太尴尬了啊! “等会我一走你怕是又会起来看文件。”左止元低声抱怨着,“以前你又不是没干出过这种事。” 饶听南默默从被子里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一定好好睡觉!”随即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左止元,“您能离开了吗?” 左止元微笑,将她的手指塞回了被子里,摇摇头,“不能。” “可是……” 左大小姐不耐烦了,“有你叨叨这两句的功夫赶紧闭眼,说不定已经睡着了。” 饶听南怂得往被子里缩了点,看着虎着张脸的左止元,默默闭上眼。 惹不起惹不起。 大概是药物带来的困意,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她慢慢沉溺于梦境。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身旁一句近乎是呓语的低叹。 “怎么现在和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风吹就病。” 那人又帮自己掖了掖被角,随后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去。 翌日,饶听南缓缓睁开眼,懵懂地望着窗外明媚灿烂的阳光,反应了好几秒,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救命,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她掀被子的动作一顿,记忆慢慢回笼。 僵在床上的饶听南沉思一会,慢慢躺了回去。 “好好休息。”她的手盖在脸上,呢喃着这四个字,唇角泛起苦涩的笑意。 真是奢侈的体验。 她慢吞吞起床洗漱,在厨房里发现了左止元留下来的便条和煲好的粥,心情复杂地填饱肚子后,她无所事事地在空旷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书房。 桌上的两朵玫瑰还盛放着,她坐在桌子后,愣愣地看着它们,心中突然闪过一个诡异的想法。 前天,莫名其妙拿了饭店老板娘送给她们的一支,昨天,被风吹坏了脑子,接了左止元买的一支。 今天……不会还有吧? ----- “饶听南?”左止元进屋,在客厅没看到人,找了一圈,最终还是慢慢推开书房门。 女人穿着鲨鱼睡衣,躺在靠窗的躺椅上,脸上盖着本书。 左止元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轻轻拿开了饶听南脸上的那本书。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身上,给那张向来冷清淡漠的脸平添了几分温柔恬静,像一只晒着暖和太阳睡着了的猫。 大概是因为突然被晒着了,她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似乎随时会醒。 她蹲在旁边看了一会,直到看着饶听南的耳根慢慢泛起红。 “别装睡了,”左总早就看透了一切,叹口气,“你装睡又装不像。” 饶听南心虚地睁开眼睛,瞟了眼左止元手中,确认没什么奇奇怪怪的花被带回来,才松口气,与左止元对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不才中午吗?” “回来做饭,说好了要把你喂胖点的。”左止元站起身,看着心虚的饶听南,微微挑眉,“怎么,又偷偷看文件了?” “没有。”饶听南这回倒是理直气壮地回应,站起身,“那些文件我碰都没碰。” 她转了个圈挪到左止元身前,轻咳一声,“左总,你看我表现得挺好的,恢复的也挺好的,是不是,能去上班了?” 她刚与褚凡君通了电话,褚凡君礼貌的问候了她的病情并祝她早日康复,她也问了褚凡君计划实施得怎样,得到了一个“一切正常”的答复。 唔,这通电话也是她面对左止元心虚的原因之一。 可是,想想褚凡君昨天做的愚蠢小动作,饶听南总觉得不放心,想亲自去公司看看。 “你说话还带鼻音呢,这就恢复了?这么急干嘛,又不扣工资,”左止元没好气地反问,撸起袖子走进厨房,“这两天好好休息,两天之后听我安排。” 饶听南心中泛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什么安排?” 左止元得意地摆摆手,“现在不能说哦。” 当天晚上,饶助理再次向左总提出回去上班,被左总无情驳回,并再次被左总灌了一肚子热开水。 “多喝热水,总没错的。”左总如是说。 第二天早上,饶助理锲而不舍地向左总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并支棱着病体在左总面前表演了一段八段锦。 左总一只手把她摁回了床上,温声道,“身体好了,可是脑子晕晕沉沉,也不适合上班啊。” 饶助理拼命扑腾,据理力争,“左总,我脑子很清醒。” “脑子很清醒的人不会想到打一段八段锦证明自己身体好的。” 于是第二天中午,左总看着在自己面前做完一整套数独证明自己思路清晰脑子清醒的饶助理,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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