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给饶听南那份要全糖是对的。 “走吧,过桥就快到家了,”她指指不远处的大桥,又扭头将饶听南的围巾塞紧点,嘱咐着,“桥上风大,你注意点,冷的话和我说。” 饶听南继续懵逼点头。 怎么两人的年龄好像倒转过来了呢? 两人迈步上桥,饶听南下意识往江面望去。 冷清的月光洒在广阔的江面上,风动,揽起一江碎银。远处是山影延绵,身后是车水马龙。天色暗沉,群云密卷,孤月高悬。 她忍不住趴在了栏杆上,吸一口奶茶,惬意地眯起眼睛。 身旁突然响起一声咔嚓。 饶听南讶异回头——开过那么多新品发布会,她太熟悉这种声音了。 左止元举着手机对准天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饶听南凑过脑袋一看,是在调各种参数。 “我喜欢看天,今天云很好看,”还没等她开口问,左止元率先解释着,“可惜没带相机出来,手机凑合凑合吧。” 饶听南点点头,看看屏幕中的画面,又看看实际的天空,还是觉得实际的天空比较好看,于是又开开心心趴回栏杆。 左止元松口气,将手机收回口袋,站在饶听南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发丝在风中交缠。 “你没来过庐城吧,第一次看桥上的风景?这里确实是个挺有名的旅游打卡处。”左止元望着远处的群山,轻声问道。 饶听南摇摇头,“我来过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 她看着左止元惊愕的面庞,轻笑着,“最长的一次待了三天,最短的一次待了4个小时不到。”她又扭头看着江面,声音低沉,“这座桥来来回回也过了快有百来回了,今天第一次站在上面看,挺新鲜的。” 左止元看着女人的侧脸。 她是笑着说的,但眼睛里的孤寂骗不了人。 饶听南嘴唇微动,轻声说了什么。 声音太轻了,几乎散在了风里。 左止元第一次庆幸自己的听觉敏锐,也无比感谢今天的风,将饶听南的喟叹送进自己耳中。 她说: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 “阿嚏。”方一进门,饶听南就打了个喷嚏。 左止元回头,迟疑地看着饶听南,“那个,你不会被风吹感冒了吧?” 饶听南一怔,摇摇头,“不至于……阿嚏。” 左止元一惊,赶紧将人推进浴室,“快冲个热水澡!” 要是饶听南因为陪她走路回来闹得感冒的话,她会内疚的。 “我应该没这么脆弱……”饶听南自己的话里都带着点迟疑不定,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任由左止元将自己伤着的右手腕缠好。 “别说了,快去快去!” 监督着饶听南进了浴室,又调高了些水温,她才回到客厅坐下,愣愣地看着桌上被风吹得有些萎靡的玫瑰,脑海中浮现出饶听南那落寞的眼神。 饶听南从没露出过那种眼神。在自己面前,她永远强大优雅,冷静自持,哪怕是在床上情到浓处时,她的眸子深处也是淡漠的。 倒是这几天,她见着了越来越情绪化的饶听南——会生气的,会开心的。震惊、柔弱、落寞、欣喜……这些她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在饶听南身上出现的东西,一一在自己面前展露。 那个与自己隔着一层厚障壁的女人,似乎在一点点靠近。 她无措地将脸埋进掌心。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良久,左止元轻轻吐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偷拍的饶听南的侧脸。 女人望着远处江面,无悲无喜。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左止元轻声念着,神色低落,“唐倾破产,你心里憋着多少东西啊。” 她抬眸,看着那朵萎靡的玫瑰,默默拿起,走进书房,将它放进桌上的花瓶中——与昨天拿回来的另一朵玫瑰一起。 两朵玫瑰,一朵被修剪掉了尖刺,还开得优雅旺盛;一朵花茎上仍有荆棘,却被风吹得萎靡不振。 她轻轻碰触着那朵被修剪好的玫瑰的娇嫩花瓣,轻声呢喃道:“老爹大概希望你成为这个样子。” “可是,我……”她看着那朵带着尖刺的玫瑰,“我倒宁愿你还带着锐气。” 她失神片刻,直到浴室一声巨响。 “饶听南!你怎么了?” ----- 饶听南任由温热的水流滑落躯体,快要被冻僵的脑子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呼。”她呼出口气,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和左止元一起都干了些什么傻事:一起走5公里回来,接了不该接的玫瑰花,蠢蠢地在桥上吹风,就着她的手喝奶茶…… 唔,奶茶倒是真的挺甜。 她骤然睁眼,眼神锋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远离左止元,你听不懂吗?”她神色淡漠,“你知道的,你和她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圈渐渐变红,却依然执着地重复着,“你不想伤害她,但你们终将站到对立面。你们不是一路人。” 能有那么一段时间的温存已经是她的荣幸,但她一路走来,皆是孤身一人,接下来的路,也是一样。 脑子依然昏沉,她抿着唇,慢慢苦笑一声,“恐怕真的感冒了。” 她叹口气,慢慢转身去拿毛巾。 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她脚下一滑,重重跌在地上。 吃痛轻呼时,比疼痛更先出现在感觉中的竟然是尴尬。 “刚才还对着镜子那么中二的发言结果转头就摔一个大跟头。”她吐槽着,将脸埋进顺手扯下来的毛巾中。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一惊,方要开口,门却先开了。 “饶听南你没事吧……” 毛巾无比准确地掷在了冒冒失失的左大小姐的脸上,伴以饶听南愤怒又羞恼的咆哮,“左止元!出去!” “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事,”左大小姐顶着脸上的毛巾手忙脚乱把门关上,红着脸闭着眼,脑中全是方才惊鸿一瞥的完美曲线。 伫立许久,她才将温热的毛巾拿下来,轻咳一声敲门,“那个……要我给你送进去吗?” 里面人没吭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顶上柜子有备用的,干净的,一次性的,你拿得到吗?” 里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十多分钟,饶听南面无表情穿戴整齐地出来了,向左止元伸出手。 左大小姐慌忙物归原主,看着饶听南通红的脸,一时判断不出是被水烫得还是……其他原因。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饶听南,你是不是发烧了!”左止元伸手探她额头,被饶听南扭头躲过。 “左止元,你不要得寸进尺……嘶!”饶听南皱眉低喝,却被左止元按着肩膀抵在墙上。 这家伙,劲怎么这么大! “还我得寸进尺,你对自己身体情况没个数吗?”左止元回瞪她,看着近在咫尺女人红润的面庞,耳根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她伸手,向饶听南额头探去。 饶听南宛若被钓上岸的一尾鲤鱼,拼命扑腾。 左大小姐彻底恼了,一手从肩后绕过卡住饶听南肩膀,一手固定住她的腰身,整个人欺身而上。 饶听南身子骤然僵硬,望着近在咫尺的年轻女人的面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出自《红楼梦》,为红楼十二曲最后一曲,全曲如下: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今天是除夕,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啦~过年待客和走亲戚太忙了,下一章可能是在初二,也可能是在初三,我尽力抽时间码字 本章留评有红包哟~
第23章 近在咫尺的红唇,刚沐浴完粉嫩得能掐出水的肌肤,带着淡淡水光的浅棕色眼眸,怀中躯体透着布料渗透出的热意,无一不在诱惑着左止元。 左止元呼吸急促了些,微微靠近。 饶听南猛地闭上了眼睛。 额头碰上了额头,彼此呼吸交织。 “真的发烧了,”左止元拉开了点距离,眼睛瞟向其他地方,耳根微红,声音哑了点,“你额头好烫。” 饶听南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带着点说不明白的情绪,“所以,你只是想探探温度?” 左大小姐诚实地点点头,目光从窗外风景移到了地面,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似的。 “那能松手了吗?”饶听南声音冷冰冰。 “咳咳,”左止元猛地撒开手,退后两步,一脸若无其事地模样,掏出手机,“我给常医生打电话,让他上门一趟。” “不用,”饶听南撑着墙壁,冷着脸拒绝了左止元的好意,“小问题,我睡一觉就好了。” “什么叫睡一觉就好了?生病就应该看医生,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你的身体的?你的脑子呢?烧没了?”左止元急了,气势汹汹地瞪着饶听南。 饶听南胸膛起伏,方才被左止元按在墙上的惊愕和恼火此时彻底爆发。她一个个字从牙关里蹦出来,“左止元,你平时对普通朋友也是这么搂搂抱抱没分寸感的吗?为什么要随便帮别人做决定?我看不看医生关你什么事?” 左止元丝毫不怵她,扬起脑袋,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如果你不躲,我手碰一下试了温度就完事,是你自己非要作。” 饶听南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作? “第二,你不是普通朋友,你是我的助理,你还欠着左氏巨额债务。你的身体健康关系到你能不能还完钱,和我利益相关。所以不是你不想看医生就能不看,这归我管!”小刺猬炸出了浑身的尖刺,望着倚在墙上的饶听南,冷静地吐词,话语却丝毫不冷静。 饶听南愣住了。 她凝视着左止元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心中的怒火突然无由来的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浓烈的悲伤和失落。 一个沉重的现实,一个她一直逃避的现实,此时硬生生地砸在了她面前。 她倚着墙,抿着唇,垂下头。 电话接通了,左止元转过身,语速急促,“常医生,麻烦您来一趟,嗯,我……”她看了眼饶听南,“我朋友感冒了,还有点低烧,您来看看。” 电话挂断,两人间的气氛再次掉落到冰点。 “左止元,”沉默良久后,饶听南率先开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倦,“我问你件事。” “你说。”左止元还在生气,冷冰冰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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