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我看看啊,两万八。” 顾景阳说着把簿子递到阿翎面前,指着一排数字,像是证明她没有谎报价格,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阿翎当然是信她的,顾景阳又不是个财迷,她只是个心善唱歌不着调的话痨。 这地理位置在城东边缘,虽然偏了些,但这格局通透,屋子也新,这个价格已经是很合理公道不过的了。 阿翎笑着推回了簿子,正要说就这间了,顾景阳笑着开了口:“看你也是诚心想要的,这样吧,我给你抹个零头。” 阿翎这回是直接笑出了声,顾景阳说这话的模样到真像个牙行里的庄宅牙人,就是不够精明,那有买家还没还价就自己先降价的。 知道她是好意,阿翎正要开口谢谢,就听顾景阳一副思考了后的模样说道:“这样吧,去掉零头,就收你两万灵石吧。” 阿翎嘴角抽了抽,眼里的笑意很是明显:“你的零头是这么个抹法的?” 顾景阳神色认真,状似鄙夷地扫了眼阿翎:“大户人家就是这样的。”言外之意你这个穷鬼不会懂的。 阿翎这回是真的笑得牙花子全露:“好,那我就谢谢你这大户人家了。” 她知道这是顾景阳的好意,她也不会白占顾家的便宜,正好她手上还有几个消息,到时候她一并打包送给顾鸿决。 确定买这房子了,阿翎四处瞧了瞧,每间屋子也进去看了看,缺什么好买,一圈看完后阿翎看顾景阳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你们大户人家卖屋子,还带家具的?” 不光有家具,连其他的,比如书桌,上头就有文房四宝一应读书写字需要的东西,再比如那上好的梨花木拔步床不说,上头还有全新的枕头被子,再比如厨房,不光厨具齐全,甚至都还有一应吃食。 东西齐全的她今夜就能舒服地住下了。 “是啊,大户人家就这样,有买有送,赶紧的,把这文书签了。”顾景阳理直气壮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掏出了所有的文书文契。 阿翎不知道这是顾景阳特意为她布置的,还是之前就是这样正好要卖,不管怎么样这都叫她心里一阵感动。 她顺着顾景阳说的签了字摁了手印,给了两万灵石,过了文契后顾景阳松了口气,也不耽搁,立马告辞回家了。 顾景阳一到家,果然就瞧见顾鸿决瘫在了罗汉床上等着她,她赶紧放下了所有东西,上去给顾鸿决按摩手臂。 顾鸿决累的眼皮子都懒得抬,刚才听着动静就知道是他这个专会给爹找事干的女儿来了。 “房子给出去了?” 顾景阳给顾鸿决按肩膀的手一顿,用力拍了一下:“纠正一下,是卖,卖出去了。”说着她就把阿翎给的两万灵石给顾鸿决瞧了一眼。 顾鸿决只一眼,这额角就忍不住的抽抽,猛地从罗汉床上坐起了身。 “咱俩这大晚上的,又是打扫又是布置,来来回回地把隔壁天香阁都搬空了,你爹我这晚上耗费的真气都不止这点灵石吧?” 顾鸿决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这个外门豪强修仙世家,御剑来回带着一乾坤袋的家具是去给人搞卫生的。 时间紧迫,还不能喊下人去,整个顾家还就只有他有这能力在一盏茶的时间里收拾出一套房子。 顾景阳觉得今日这事十分的有意思,晚点她要去同娘亲好好说说,至于她爹,她知道他只是发发牢骚,明早给他做个他爱吃的翡翠核桃羹就能哄好了。 她拍拍顾鸿决的肩膀笑着说道:“爹,大户人家就别计较这些了,注意身份。” ***** 宁阴药庐的密室内,阳夏药师用力擦去额角上的汗水,刚刚好些汗珠顺着眉峰渗进眼里她也顾不得擦。 看着冰魄白玉床上几近透明的师清浅,阳夏药师狠狠骂了句:“当我开善堂的大户人家啊,这才多少日子,又来一次,我有多少宝贝都赶不上这速度糟蹋。” 阳夏药师说着话,愤愤地把从师清浅体内取出的十多根[洛神淩波破体钉]扔进透明琉璃罐里,里头同样的钉子已经铺满了半个罐子。 这东西她总共就得了这么一罐,照师清浅这个糟蹋法,怕是很快就要告罄了。 到那时候,她就是有一身医术,也压不住师清浅身上特殊的魔气了。 这一次也不知道又是因着什么搞成这样,阳夏药师看着在冰魄白玉床上奄奄一息的师清浅,蹙紧了眉心,这回可比上一回还严重! 一个时辰前她正好好的在炼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结界波动,有人想进来,这深更半夜的大多没好事。 阳夏原不想放人进来,但却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稍一分辨,就能闻得出来是师清浅身上那特有的气息。 当时她就知道不好了。 清浅要进她的结界轻而易举,又怎么会需要她来打开结界。 果然,她刚开了结界,天上就掉下一个人。 清浅是凭空掉出来的,这出场方式太意外,她一个愣神没来得及接住,她就把她刚炼好的丹药全给压碎了。 阳夏药师心痛不已,正要数落一番,却发现师清浅的情况很不对劲。 她虽然瞧着没有任何外伤,整个人却一阵一阵的透着幽光,像月色下流动的湖面。 不多会儿那光亮褪去,清浅整个人都跟被抽了血液一般,几近透明。 阳夏药师心道坏了,赶紧将人挪到了密室里头。 一番救治终于是压住了师清浅身上乱窜的魔气,但这一次同前一次很是不一样,除了清浅体内自有的魔气,阳夏药师还发现了一种不属于清浅的魔气。 他们魔和魔也是不一样的,乍一看都是黑色的魔气,但每个魔的魔气都有各自的气息,就如同世间的花有各种不同的味道。 只是寻常人闻不到,只有同类能感知。 也不知道清浅遇到了什么事,一般来说,一个魔体内有了另一个魔的魔气,除了魔同魔的双修外,就只有一个魔去抢夺另一个魔的魔力才会有这种情况。 清浅同人双修? 阳夏药师只起了一个念头就否决了,她这清冷的性子看得上谁。 那就是抢夺其他魔的魔力? 这个念头一起,阳夏药师否定的更快,清浅的魔气是最为特殊精纯的,她要是去抢夺别人魔气,那就跟人去和猪抢猪食了一样。 阳夏药师想了想清浅抢猪食的画面,觉得那可能还是同人双修合理些了。 那么,对方是谁呢? 阳夏药师刚才替师清浅封存魔气的时候,还发现了清浅体内的另一种魔气也极为特殊。 她看见清浅的魔气竟然无法驱使那股特殊的魔气,她也无法将那股魔气取出,如今还封在清浅体内。 清浅驱使不了,她压不住的魔气,阳夏只能想到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死了。 如今放眼整个魔域,还有谁能有这么厉害的魔气。 该不会在他们远离魔域这几百年里,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还正好叫清浅碰上了。 阳夏药师从贴身携带的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匣子,将她珍藏多年的七星聚气丹化了水喂给了清浅。 这种聚气极品灵丹,是吃一颗少一颗,阳夏还想着等清浅去了内门给她带上的,到危机时刻再服用,倒是没想到如今只是在外门,清浅竟然能给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她这心里头的疑问是越积越多,她要守着清浅,等她一醒就得问个明白。 要是这世间真的又有了绝顶厉害的大魔,他们也得早做准备。 阳夏药师拎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师清浅身边,这才注意到了师清浅手里好像捏着一个白色物体。 她掰开了清浅的手,把东西取了出来,是一个小纸团,被清浅捏得死死的,皱成了一团。 阳夏药师小心地把纸张铺平,密室里只有冰魄白玉床四周镶嵌的夜明珠在照亮,室内不算太亮,这纸张上的字也不算大,看着有些费力。 阳夏药师眯着眼快速扫了眼,这种规整的字体,一看就是译音鸟给转换出来的文字。 看上头一句一行的格式,瞧着似是两人之间的对话。 阳夏药师瞬间来了精神,她觉着她刚刚的猜测虽然离奇,但搞不好是真的。 用译音鸟把对话记录下来,这除了热恋中的小情侣想把一些甜言蜜语记录下来日后回味,旁的人可不会这么闲得慌。 阳夏药师心虚地看了眼床上的师清浅,发现人还没醒,松了口气。 她这也不是故意要偷看,这不是清浅自己握在手里的,她担心清浅的安危才想着查看的。 阳夏药师一手握着信纸,一手手心燃起一簇金色术火,用术火的光照亮信纸上的字。 [上回说的清浅小时候不会说话的事,我问了我爹里头具体情况,霍家做的实在泯灭人性。 详细说说。 原是霍家请了批命师,测出清浅命格刑克双亲会影响霍家运势,霍家夫妇就将清浅锁在了绣楼里,清浅小时候除了那照看她的仆妇就没见过其他人,那仆妇也只是不饿着她,其他一概不管,所以清浅到了五岁还不会说话。 继续。 后来就是清浅五岁的时候从绣楼跳下来叫我瞧见了,我爹去阴阳了几句,又因着刑家那刑宴敕遇煞需解煞,发现清浅的八字相合,刑家同霍家口头约定了亲事,霍家夫妇才将清浅放了出来,命人照看教养。 这也太那个了吧。 好在清浅十岁的时候测出了修仙体,曾老给收进了鸿渐学府,这事才算没成,现在想想,当时清浅的命格其实是阿翎你的啊,若不是清浅,被关绣楼不见天日,甚至可能要被霍家嫁给刑家那浪荡子的人,就是阿翎你了。 你说的对。] 阳夏药师反复瞧了好几遍,又仔细检查了信纸背面还有没有其他内容,这瞧着也不是清浅同谁的对话。 看这内容,明显是有另外两人在议论清浅,聊得还是清浅幼时的经历,这信纸怎么到清浅手上的? 清浅这回魔气外泄难道是因着这张纸? 不应该啊,清浅又不是不记得幼时的经历,相反的,清浅这特殊的体质能记得所有她想记得的事。 难道是同这信上说话的两人有关? 阳夏药师仔细分辨了下,这说事的应是个知道些内情的人,这回话的人应该就是霍家那真千金霍家阿翎。 她对霍家阿翎不熟,但单看她的这些回复,回的话都很简短且敷衍。 从前就听说了她同清浅很是不对付,可既然她知道了清浅从前的事,这态度会不会太冷漠了些,当然了,她也知道这些事也不是霍家阿翎造成的。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唉,都是金丝柳那蠢货干的蠢事。 她就光瞧这几行字都心疼得不行,那么小的孩子,就给关着了高高的绣楼上,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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