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棠浅浅舒出口气,心下稍安。 她不说话,姜南也不在意,拿出手机自作主张去和前排的冯露搭话,“我要喝这家的咖啡,你跟司机说,咱们去这儿。” 冯露不敢应,回头去看盛初棠。 盛初棠闭眼,摁着眉心,“随她去。” 冯露点点头,拿起对讲,交代司机地址,乖乖坐着没敢多吱声。她懵得不行,怎么一个晚上,哪哪儿都找不到姜茗了?棠姐的姿态也很奇怪,好像就跟姜茗失踪了似的,不就一晚没见? 她又不敢问,肚子里全是疑问。 好不容易到了咖啡馆,一走进包厢,里面的人立即站起身,迎了出来。 盛初棠眼眸一凛,转向身侧的姜南,“这就是你想喝的云顶咖啡?” 姜南没管她,浅笑着走进去,揉了揉来人的脑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等久了吧?” “没有,” 她怀里的人抬起头,不是沈冬又是谁? 盛初棠眉眼沉下去,眼不见心为静。 “姜南姐姐,”沈冬往她身后瞅了眼,“你怎么跟盛姐姐在一起?” 姜南背对着盛初棠,偷偷冲沈冬眨了眨眼,也不转身,径直拉着沈冬往里走,“她找她老婆,你不用管她。” 沈冬睁大眼,连后面跟着的冯露都猛地咬住唇,瞪向姜南。 盛初棠脸色没变,始终不发一言,迎着沈冬看回来的眼睛跟了上去。 身正坦荡,看着很熟悉,但又有点儿陌生。 沈冬也跟盛初棠打过好几次交道,这次总感觉有点儿不一样,具体哪里,她说不上来。 总感觉盛初棠这样打扮看起来好年轻,往常沈冬总觉得她是长辈,毕竟大她十余岁,脸保养得再好,笑起来再好看,气势总高高在上的,看着发怵。 今天脸上一点儿笑也没有,疏离冷淡自是不必说,但这副样子莫名地减少了些距离感,看着就好像是邻家姐姐,大家一起出来喝个茶,聊聊天儿。 沈冬耐不住,借着端咖啡的动作再看了眼盛初棠。 盛初棠是很好看,但以前也长这样啊。 沈冬把眼神转回来,望了望姜南,想不出所以然。 算了。 反正姐姐就是好。 眼睛弯起来,沈冬默默挨着姜南坐着。 姜南心安理得靠着沈冬,丝毫没觉得哪儿不对地睨了眼盛初棠,“你喝什么?” 盛初棠没坐,站在对面,居高临下望着她。 怎么说呢? 好像上一次也有人是这样。 姜南眯了眯眼,恍然大悟啧了声。怪不得熟悉,上一次是姜茗。一个被窝里果然睡不出来两种人。 盛初棠的耐心耗得差不多了,尤其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感,隐隐约约刺激着她的神经。 如果不是姜南横生枝节,她和姜茗…她和姜茗…也不至于吵成这样。 当时的无可奈何,造就了现在的求而不得。 盛初棠心底还有一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的猜测,如果真是这个,就意味着,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大错特错。 盛初棠抿着唇,眼睛盖在鸭舌帽的阴影下,看不真切。 “还不准备说吗?” 姜南耸耸肩,吊儿郎当靠进沙发里,“你这个人只是看着好看,怎么那么无趣?姜茗喜欢你哪点儿?在你们那个圈子,好看的还少吗?她这是纯纯恋.母癖吧?” 前面的话盛初棠听着无波无澜,说到后面,她脸色倏忽变了变,眼里的寒光直直射向姜南。 “你的舌头很好看。”她嘴角挂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语调清浅,仿佛盛夏的树荫丛中,蛰伏着的毒蛇的嘶声。 姜南蓦地头皮发麻,心上一紧。 “如果你再乱说姜茗的坏话,”盛初棠死死盯着她,“我不介意把它拔下来做成标本,送给沈冬妹妹玩儿。” 手里的咖啡顿时失了味儿,姜南凛神,抬眸回望着盛初棠,盛初棠脸色平静,那双眼睛,晦暗不明。 姜南仔细回想了一下盛初棠的资料,估计是以偏概全了。所有人都说她性格温和极易相处,果然是扯淡。 “哦,”姜南勾唇,放下咖啡,“不说就不说。” 冯露:“……” 认怂认得太快了吧?她们棠姐只是放个狠话而已啊…… 盛初棠仍旧盯着她,忽然开口,“你不知道她在哪儿。” “你猜?” 盛初棠压着火气,“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姜南皱眉,一脸嫌弃,“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姓姜,她也姓姜,我还能对她做什么?” 盛初棠深吸气,“你做的那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哦,”姜南摸摸鼻子,有点儿难得的心虚。 盛初棠懒得指摘,“她在哪儿?” “走了。”姜南无所谓地靠进沙发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盛初棠没应声,算是默认。 心底瞬间翻起了滔天巨浪,走了?什么是走了?什么叫走了?走去哪儿了? 她一句话不说,自己偷偷地就走了?她能走去哪儿?天大地大,姜茗若是有心躲着她,她要去哪儿找? 盛初棠想起昨晚姜茗说的话。 顿觉天旋地转。 她到这一刻才恍然想起,那个“也”字后面,跟的不是情话,是——“我也不想懂了……” 盛初棠脸色煞白。 “你话里的真假,我一句也分辨不出,你哄我也好,骗我也罢,我都不懂,也不想懂了。” 不是姜家做了什么,是姜茗自己走了。 她……她…… 心口忽地一滞。 沉甸甸地直直往下坠。 她最不敢相信的,变成了真正的现实。 眼里的恐惧惊惶怎么也压不住。 姜南笑了笑,这出戏正上演好看的地方。 “从前有一只老虎,”姜南清了清嗓子,“娶了一只狮子做老婆,可是呢,他又不喜欢狮子的强势,于是他找上了前女友兔子小姐,很快,兔子小姐就生下了小兔子,过了几年,小兔子越长越大,兔子小姐呢,就想问老虎要一个名分。” 姜南顿了顿,没错过盛初棠的反应。 她不叫停,她便继续说,“狮子呢,大约刚刚生下一只小狮子,知道兔子小姐以后,立即要跟老虎离婚,老虎不答应,狮子一气之下就孤身离开了老虎窝,抛下了老虎和小狮子。” 盛初棠攥着手指,强迫自己冷静。 姜南说这些,绝不是无的放矢。不管怎样,她得找到姜茗。她从没有想过,姜茗会主动离开她。 即便…即便…她当初明明希望姜茗离开她。 姜南说的有点儿干巴,端起咖啡抿了口,“后来,兔子住进了老虎窝,理论上来讲,只有名没有份。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老虎和兔子渐渐老了,小狮子、小兔子和其他的小老虎也都长大。老虎窝最名正言顺的下一任还是小狮子,但小狮子出了意外。” 盛初棠眼神一凛。 姜南嘴角的笑收了收,托着咖啡杯,偏了偏头,直直望进盛初棠眼睛里,“她生下一只小小狮子,没过几年就死了。” “然后呢?” 盛初棠第一次接茬儿。 姜南语调沉了几分,垂眸放下杯子,“又过了好多年,狮子小姐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小狮子,回来找老虎要崽儿。老虎没辙,他的老虎窝说到底有一半儿还是狮子小姐的,只能把小小狮子找回来——” 姜南一顿,微眯着眼,思考着用词,最后吐出两个字,“抵债。” “抵债?”盛初棠呼吸微促,眼前微微发酸,生生憋了回去,“狮子现在在哪儿?” 姜南站起身,颇有兴致地笑了声,并没有回答盛初棠的问题,“说实话,姜茗那小兔崽子,同样摆了我一道,看到你吃瘪,哎哟我的那个心,才稍微舒服了点儿。” 盛初棠的脸色唰地沉下去,“姜南。” 姜南偏头,冲沈冬招了招手,沈冬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姜南顺势牵起沈冬的手。 “呐,”姜南转回眼,“你听完这个故事,还没发现问题吗?我跟狮子半点关系没有,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儿?” 说完,拉着沈冬就往外走。 盛初棠没动,轻轻喊了声,“冯露。” 冯露机警地拦在了那两人身前。 姜南转身,“盛初棠,你什么意思?” 盛初棠没转身,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现在是背对着门口,微卷的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 “姜茗答应了你们什么?”语调很浅很浅,“她的祖母现在在哪儿?回答我这两个问题。” 姜南咬了下后槽牙,“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听不懂吗?” 盛初棠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到姜南跟前,脸上的冷冽清晰可见,“不知道?” 她的眼神轻轻扫过姜南和沈冬脸上,两人都感到一阵凉意。 盛初棠却不急不缓,“姜老爷子的原配夫人,提了什么要求?她那一半的股份,要了还是没要?” 姜南咽了下口水。 盛初棠面对面站在她跟前,她才后知后觉,这气势有多压人。 “不要说不知道,”盛初棠凝视着她,“你是姜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你会不知道?” 姜南语塞。 盛初棠却没打算到此为止,吐出来的话又轻又扎心,“你在其中又自作主张搅和了什么?惹得姜老爷子不高兴?嗯?” 姜南往后退了一步,眯眼看着盛初棠。 盛初棠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一句话——没有姜家,你什么也不是。 脸色泛白,她忽地想起,她把矛头对准盛初棠时,盛初棠半分未退。直到她开始针对姜茗。 如今,姜茗也不在这儿,这个软肋也用不上。 “你觉得我该知道多少?” 盛初棠没答话,只是看着她。 姜南咬牙:“那位祖母什么都有,根本不需要别的,她只有一个要求,让姜茗跟她走。爷爷本来想把着姜茗在身边,即便股份在姜茗手上也没什么妨碍。” 盛初棠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却。 要姜茗跟她走? 姜茗是个物件儿吗?任他们争来抢去?怪不得她会打电话来,哭成那样儿。 心口的巨石,愈发沉重。 她曾经告诉姜茗,姜依月是对亲人失望,才不管不顾留在南城。可是如今,姜茗也走上了这条路。 对她的失望,对姜家人的失望。 她再没有留下来的勇气。 盛初棠咬唇,眉睫颤得厉害。 “至于那些放弃的股份,”姜南眸光黯淡,“我不知道她拿来做了什么交易,不过我猜,多半是跟你我有关。” “她一回来,我就被停职,你那边儿也松了一口气吧。” 盛初棠猛地抬眼,心狠狠一颤。
第133章 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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