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了, 全对上了。 姜南说得没错。 姜家的压力一撤,她可不是轻松了许多吗?否则盛泽宇那头,会一点儿水花都翻不出? 至少也会让她膈应。 可现在,大势已去, 一片死寂。 盛初棠眼前迷蒙得厉害, 唇瓣颤抖, 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以为把姜茗推回姜家, 是为了她好。 殊不知, 竟亲手把姜茗推向了火坑。 眼前不断浮现昨晚姜茗的模样儿,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欲言又止。 退去云山雾罩,此刻都现出清晰的模样儿。 呼吸如刀割。 紧攥的手指忍不住发颤,盛初棠甚至不敢去看姜南。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 姜茗该有多失望?才会一声不吭地悄悄走掉? 又是有多失望,才会问出那句话? 她根本就没有想要答案,即便当时她告诉姜茗, 她并不喜欢姜依月,只是无奈的说法儿。 姜茗大抵也不会在意。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为了自己的那点自尊心、羞耻感, 不舍得跟她说一句, 她并不喜欢姜依月。 又或者,姜茗也早就料到,她不会解释。 盛初棠紧紧咬着牙。 指尖深陷进手心。 姜南脸色也不好看,从老爷子开始接触姜茗, 姜茗就给她下了个套儿, 她还不知道,傻傻地钻了进去。 这事儿不提便罢, 一提起来就觉得憋屈。 打鸟的让鸟啄了眼。 偏生这鸟她还动不得,更生气了。 股份变动,集团正是最要紧的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好家伙,直接免了她的职。 姜南冷着脸,看姜茗这个相好的也觉得讨人厌,“盛初棠,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可以让开了吧?” 盛初棠抬眸,眼神深沉疏淡。 “她去了哪儿?” 姜南气结,“你当我是谁?什么都知道?” 她神情不似作伪,可万一她记恨姜茗,故意耍她呢?再说如果让她这么走了,她又还能去问谁? 心口沉闷得发紧,似乎疼得麻木,盛初棠勉强压着,“你真不知道?” 姜南冷哼了声,“我要什么都知道,能到这个地步?” 是了。 能被停职是挺不容易。 不知道姜茗拱了什么火。 姜茗怎么这么聪明呢? 盛初棠忍不住勾了勾唇。 姜南瞪着她。 盛初棠阖了阖眼,偏头望向冯露,使了个眼色,冯露点头让开了位置。 盛初棠转回头,“今天的事,多谢告知,这个故事讲得很好。” 姜南眯眼,轻哼一声,牵着沈冬转身。 想了想顿住脚步。 扭回头,“说都说了,不妨再告诉你一个事实,那位祖母的地址,爷爷都未必知晓,哪怕他知道一星半点儿,你猜他这个爱面子的老头儿,会不会告诉你?” 盛初棠脸色一度变得十分难看。 心倏地沉到底。 她自然知道姜南说得不错,否则方才姜老爷子就会说起姜茗,不会只字不提。 姜南定定看着她,看她不高兴她忽然就高兴了点儿,自觉这趟来得挺好,能膈应一个是一个。 唇角弯上去,越说越上头,“还有一个,姜茗如果回来,你也不见得能和她在一起,老爷子绝对不会允许,家族里出现这种感情。虽然姜茗跟那位祖母走了,但可是切切实实进了族谱的,老爷子也公认了她的身份。” 盛初棠眉头轻拧。 大概猜到之前姜老爷子为什么是那么个态度。这种利益至上的老资本家,二十年都不曾找过姜茗,忽然要找回姜茗,转眼又能跟她示好。 哪里是计较二十年前的仇怨? 无非是担心认回姜茗,姜茗身上的感情关系,牵扯到姜氏的名声。 看她脸色掩饰不住的难看,姜南才轻轻笑了声,牵着沈冬往外走。大不了都别好过。 盛初棠的声音见鬼似的如影随形。 “所以他也不会允许,你和沈冬来往,”盛初棠顿了顿,“拿我做掩护,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 姜南脸色一变,狠狠转回头。 “你也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江湖道义? 她就是太讲道义,才会把自己和姜茗逼进这条路吧? 她早就该不讲道义了。 盛初棠没笑,依旧疏淡地望着姜南,“薛磊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来跟我说江湖道义?你是为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这事儿姜南确实理亏,没有争辩的余地,才叫姜茗埋伏了一手。 想起就冒火。 “那你还想怎样?” 盛初棠默了默,“你一点儿都不知道那位祖母的去向?” 姜南眯着眼,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盛初棠没觉得半分不好意思,显而易见的,姜南知道的比她多,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姜南很想放狠话,诸如——知道也不告诉你一类。 可惜,她是真不知道。 “据我推测,”姜南想了想,“她早上八点出的门,大概是九点左右的飞机吧,你可以自己去查查。别的我是不知道了。” 海城只有一个机场,那个点飞海外的飞机不少,但也不多。 毕竟在海城,盛初棠不敢查得太明目张胆。 下午五点一刻,她终于查到姜茗走的那一趟航班。和姜南猜测的,相去无几。 九点半飞纽约的飞机。 这个点儿早都到了。 盛初棠站在海城机场大厅,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她站在其中,身上一阵一阵泛寒,只觉得前无去路,后无归途。 她不想承认,姜南最后那句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姜茗昨晚来过,昨晚也走了。 她甚至没有等到今天早上。 盛初棠不知道,昨晚姜茗等她睡着,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整理了她所有的东西,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留下了那几个字。 盛初棠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可当她试着去想,竟然一点儿都想不通,姜茗到底在想什么。 只有一点,不需要猜,明明白白的。姜茗确实如她所想,终于心如死灰,心甘情愿地离开了她。 那股寒意,肆无忌惮地遍袭全身。 就算知道姜茗飞纽约了又能怎样?美国那么大,纽约那么宽,她要去哪儿找她? 心口又沉又空,一时竟连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行人来去,盛初棠立在中间,真真切切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那些强行压下去的恐惧慌乱,在这一刻,终于全部爆发。她护来护去的宝贝,被她自己弄丢在这个纷杂的世界。 “冯露。” 冯露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棠姐,” 心口沉沉地漫出痛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心脏仿佛被谁用手紧紧攥着,呼吸一寸一寸弱下去,是痛,或也不是,只是呼吸之间,沉闷不已。 盛初棠抬手,摁着心口,尽量稳着嗓音,“去买两张飞纽约的票,现在就去。” 冯露睁了睁眼,“现在?”陷驻赋 说实话,大庭广众之下,她们也没带几个保镖,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机场,万一被人拍到倒罢了,出点岔子可怎么得了? 冯露提心吊胆,恨不得四个面都长出眼睛来观察周围,生怕被人发现。 盛初棠捂着心口,脸上带着口罩墨镜,看不清楚神情。 声音格外清晰,“嗯。” 冯露咽了下口水,明明没对上盛初棠的眼睛,后背还是凉了一下,“可是就算现在去纽约,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不是吗?这么草率地过去,也没有用啊。” 是啊。 没有用了。 她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把姜茗留在身边,可是每一个,她都没把握住。她亲手把姜茗推开,现在好了,她满意了。 “棠姐?” 盛初棠说不出话,心口痛得连站直都是奢望。她强撑着,“让你买就买,哪儿那么多废话?” 可是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如果姜茗有心躲着她,她是真的,会永远地,找不到姜茗;永远地,失去姜茗。 盛初棠深深吸气。 “不要说了,买票就是。” 她现在就有一种永远找不到姜茗的感觉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意已决,冯露也不敢再劝,老老实实买机票,最近一趟飞纽约的飞机是晚上十点半。 冯露火速买了票,跟着盛初棠进了VIP候机室。 盛初棠今年有心减少荧幕工作,是以《救赎》的拍摄周期拉得比较长,中间也没穿插其他业务,国内外都是一样,许多邀约周宁都替她婉拒了。曝光率可以说直线降低。 但她毕竟一直活跃在公众眼前,每年都会产出不少的作品。电影、电视剧,各种题材,都有涉猎,知名度实在高得离谱,粉丝遍布各个层面,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所以哪怕她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是会有认出她的人。 周宁大概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忽然被助理告知,盛初棠又上了热搜,她那颗刚沉寂下来不久的心,倏然一颤。 最近盛初棠和姜茗的事儿,闹成那副样子,圈内不少人都来旁敲侧击,到底怎么回事。这才勉强刚处理清楚,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周宁拿出平板,立即点开热搜。 #盛初棠现身海城国际机场,高马尾穿搭尽显青春靓丽# 周宁:“???” 啥玩意儿?海城?机场?她去那干啥? 热搜还没看完,周宁立即给盛初棠拨了个电话。 边拨边看。 最先发博的是个素人,配了张不算清晰的抓拍照。 “在海城赶飞机,好像看到盛初棠了,大家看看是不是啊?急着赶飞机没注意看,走过头才反应过来,老远拍了一张,是不是啊?” 这条微博的发出时间是六点,博主一开始还在回复,后来约莫上了飞机,便没有再回复。 但她带了盛初棠的大名,闻味儿而来的营销号,转眼就把这张图送上了热搜。 周宁助理看见的时候,盛初棠的大名已经挂在了热搜榜第一。 周宁扶了下额角。 底下的评论除了舔颜的,还有很多,依然在挑起和姜茗的事儿。 “盛初棠去海城干嘛?有什么新活动吗?有没有粉丝后援会的说一下?” “看这样子,是要出境?” “默默问一句,上次她和那个谁的绯闻,澄清了吗?” “可别提那个谁,不知道后台多硬呢,你提,把盛初棠一块儿提没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可不敢提。” “这是第一次连盛初棠都没有澄清的绯闻吧?内娱单身机器都栽了,咱可不敢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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