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耽搁一秒,她快步离开,走着走着甚至跑起来。 白穆刚从外面回到酒店,正打算一边休息一边看书,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谁? 她歪了歪头,走过去开门。 门拉开。 白穆看了看,又关上。 她还没睡呢,怎么就好像做起梦来了? 而且她的梦好奇怪,居然梦到江予兮脸色潮红地喘着气,头发都乱了。 这绝不是江予兮。 她眨巴眨巴眼,把门拉开一条缝,从缝隙里看着外面:“你是谁?” 回答她的是一个撑开门紧紧抱住她的拥抱。 白穆:“……” 她眨眼,再眨眼:“江予兮?” 江予兮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紧紧地。白穆从来没有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受过如此炙热的温度,仿佛要把她融化在她怀里才甘心。 “发生什么事了?”白穆拍打着对方的背问道,她现在不认为这是梦了,没有这么真实的梦。 江予兮不说话,只是用脸贴着她的脸,许久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能和你遇见……” “真是太好了。” 她说。 江予兮花了半个小时才彻底冷静下来,她没有将小时候的事告诉白穆,后者当时太小了,根本不会记得,让她知道只会让她心疼自己的遭遇。她记得就好,永远记得,藏在心底。 白穆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上,盘腿坐在沙发上,没打算就放任这事过去,她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予兮闭着嘴。 白穆:“……” 好吧,这是不打算配合的意思。 白穆泄气。 勉强就不好了,她只能换个话题:“你怎么来B市了?我以为你是在A市的机场接我。” 江予兮握着水杯说:“我想早一点见到你。” 白穆被这一句呛到水,憋了个大红脸。 她轻咳着撇开头,过了几秒又转过来,嘴角全是没能藏住的笑意。 突然间怪不好意思的,为了转移注意力,白穆起她刚刚准备看的书:“这本游记,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她不吝夸赞,“确实很有意思,等这本看完了,你可以再给我推荐一本,我相信你的品味。” 话题转到这里,江予兮的眸光闪了闪,眼中多了点什么,她想起了白穆的那本绘本。 “你留在我那里的绘本……我看了。”她说。 白穆抬头看她,表情有点怪:“哦,看了啊,感觉怎么样?” 江予兮不对绘本内容进行评价,她看完最在意的是:“穆穆,你用‘狐狸’做笔名,是因为那本绘本吗?” 白穆总是和狐狸挂钩,她雕的木雕也好,这本绘本也好,这让江予兮自然而然地去想,白穆叫狐狸其实是有原因的。 白穆没否认,她说“嗯”,然后喝了一口水,表情有些放空。 她拿手指扣着装水的一次性纸杯:“我曾经答应了别人做她的狐狸。” 江予兮:“……” “荀蕤?还是你妈妈?”她答应了谁? 沉默。 “都是。”白穆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晃荡晃荡,说,“不过有一个是我擅自决定的。” “哪个?” “我的那个母亲。” “……” “答应做对方的狐狸……是什么意思?”江予兮试图理解。 白穆看着她,眼神幽沉:“不离不弃,最后离场。” 她已经不缺钱了,但年年还是会去跟那个女人见面,原因在此。 她知道了荀蕤的真面目,但还是愿意跟她继续做姐妹,原因在此。 她要做后离场的那个。 所以…… 她的那个母亲和荀蕤到底什么时候死掉呢? 那样她就可以做一只悲伤的狐狸了。
第71章 公主 【腰腹的伤口又开始有反应了, 烧灼疼痛,白穆不敢闭眼,她怕自己一闭眼, 那个女人在草坪上擦拭血迹的噩梦场景就会跑到她脑子里来。 噔——噔—— 女人踩着高跟鞋离去的声音和上了她的心跳,仿佛她的心口已经被剜去一个空荡荡的大洞了,所以回音才那么响。 睡不着, 不敢睡。 恐惧在她眼中聚成吃人的旋涡, 她就要被吞没了。 游魂似的走出房门,她熟悉地停在走廊的尽头,微弱的月光下,那盆龙须树还是那么繁盛青绿。 她出神地看着这棵龙须树, 摸摸它柔韧的叶子。 人类是善变的,只有植物, 它一旦扎根, 就不会挪位。 好害怕,好害怕。 好想把自己种到花盆里。】 思绪拐了弯, 白穆想到了不快的过去。 不想暴露,不想让疯疯癫癫的那个曾经的自己展现到面前这个人面前, 几乎是有些僵硬地,白穆笑着推了推面前的恋人:“不说晦气的人,聊聊快乐的事吧。” 江予兮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僵硬扬起的嘴角。 “穆穆——” “怎么?” 江予兮坚定的目光看着她,不容她逃避。 “你一定要做你母亲和荀蕤的狐狸吗?” 她问道。 不是嫉妒, 只是她感受到, 她的恋人在靠着这狐狸与花的羁绊将自己绑定在人间的同时, 也在被这段羁绊吸收生气,本质上, 这是一种扭曲。 江予兮抚摸她眼下不散的阴影,心里抽疼:“不做不可以吗?” 白穆一顿,杯中的水洒了出去。 她看着她:“江予兮,你是想让我做你的狐狸?” 江予兮感受到了恋人的偏执。 但没有指责,没有把她当成是异类,她只是轻轻掰动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不,我不需要你做我的狐狸,我也不是你的花,我是江予兮,你是我的穆穆,只是这样。” 白穆呆愣。 江予兮注视着她,告诉她:“白穆,我爱你。” 她说,“我对你的爱,不需要借狐狸与花之名来保证。” “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会帮助我验证这一点。” 白穆一震,水杯直接打翻。 没有人去关注它,打翻它的人愣住了,而抱着她的人将额头抵着她,目光盯着她,那目光不像燃起的光一样热烈,而是沉静悠长,是一种坚定的凝视。 白穆张了张嘴,喃喃:“可是……” 可是人心是会改变的,吹向她的这缕风,未来也会吹向别人。 只有刻在故事中的羁绊才能给她安全感。 她甚至害怕自己改变,恐惧有一天也会像她的母亲那样变了。 她好害怕,那样还不如变成一棵草一棵树。 白穆恐惧着。 然而——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的母亲,像荀蕤那样,甚至是华红毓,她们不是变了,只是一开始就不够爱你。”江予兮这样告诉她,“而我,白穆,我喜欢你——我从未那样喜欢一个人。” 她想告诉她的恋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善变的人心,也有始终如一的,不要因为自己前面的那些遭遇就放弃了去相信。 她轻声说,“我爱你。” 很轻,但很坚定。 白穆猛地睁大眼,真正的……爱? 江予兮亲吻她的额头:“我不会改变,不会离开,我永远在这里。” 白穆愣神,永远? 江予兮唤醒她,让她看着自己。 “白穆。”她唤着恋人的名字,连这都给人传递出坚定的感觉,她说,“所以,请为我回到现实里来,好吗?” 咚!咚!咚! 异常响亮的心跳在胸间回荡,白穆睁大着眼,没有反应。 那一年,白穆被摧毁了,她一直所坚定的爱轻易就在她眼前改变,她恐惧极了,夜夜不能眠,她半夜游走在走廊,看着月下的龙须树,想把自己也种到花盆里,把自己变成一株不会改变的植物。 明月般的少女发现了她,悲伤地看着她。 她将她拥入怀中,哭泣着对她说:“姐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样好了,你来做我的狐狸好不好?我做你的花,你为了我好好的,好吗?” 少女用童话将她困在人间,让她有勇气继续在这个人间挣扎。 这样的六年之后,一个清风般的女子出现了,她告诉她,请为了她回到现实里来。 这个人不想用任何外物束缚她,只是告诉她,她爱她。 心跳狂乱,白穆抖动着身体,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好。” 她再一次相信。 她……最后一次相信。 相信爱也有不会质变的。 然后,回以对方以同等的坚定不移。 突然间缠缚她多年的东西碎了,她久违地感到了轻松。 那年荀蕤试图用童话给她勇气,但也彻底困住了她,童话毕竟是童话,是假的。 事实上连那时候看到的明月也是假的,只是水中幻月。 她回到了现实。 ** 江予兮放下手中游记,怀疑地看向浴室方向,一个多小时前,白穆去浴室洗澡了,江予兮让她好好泡泡,放松放松,结果这一洗就是一个多小时。 人体如果承受这么长时间的浸泡,皮肤大概率会发皱。 江予兮想让她的恋人单独待一阵,毕竟对方刚刚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伏,需要一个独自的空间消化。 但这个时间还是太久了。 江予兮盯着浴室的门,这不太礼貌,即便是交往中的关系,也不应该这么做。但……有点担心。 迟疑着迟疑着,她起身走了过去。 她还是得去看看情况。 抬手要敲门,下一秒门突然自发打开了,里面伸出的一双手猛地将她拉了进去,她被抵住门上,紧促亲吻。 “唔。” 江予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回应起她着急的恋人。 一个吻让自己干净的衣服变得皱巴潮湿。 “你再不来我就要等睡着了。”弄了自己一身水的人松开了嘴唇,含笑着说。 江予兮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白穆弯起眼睛:“不可以吗?” 江予兮看她嘴角站着不明水迹,用手指揩去:“你开心就好。” 白穆一下子笑起来,她起身让开,把浴室让给被她拉进来的人,说:“我洗好了,浴室给你用。” 说着,她好心情地晃了出去。 江予兮:“……” 浴室门轻轻碰上,江予兮倚着门看着空荡的浴室小小发起呆,忽然胸口感觉凉凉的,她低头一看,衬衣的扣子被解开了好几颗。 白穆四肢大敞地躺在床上,歪着头,像极了某种谋杀现场。 开门的声音唤醒了她,她身体不动只抬了抬——江予兮穿着她的衣服,倒是挺合身,就是休闲过了头,看起来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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