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发现,她一直以来从她的妹妹身上感受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她的妹妹只会选择有利于她的路去走,当父母离婚,她的第一选择是工作稳定的父亲,可当父亲开始酗酒打人,她又想转到母亲那边去,当她无功而返,便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姐妹身上。 她是想出人头地的,而她们现在的生活环境实在糟糕,未来有一天必定面对选择,而她早早料想到了这一点,便当起了保护者,并且在选择到来之前,把她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恋人。 比起姐妹,她想恋人应该更容易奉献自己。 白穆毫无察觉,就这么一脚踩进了对方搭建好的舞台中。 白穆说:“我的这个妹妹,她极度自我,这跟我的那个母亲一样,当年那个女人在福利院看中了她,难说没有同类相吸的可能。” 白穆道:“她擅长演戏,百分百投入,所以我能感觉得到,她其实是入戏了,有点真喜欢上了我。这也是我会被她欺骗的原因。但我在她的人生中绝非像是一个人格缺陷之人寻求的救赎,反而,我的存在是她最想排除的污点。她不需要爱情。” 这一切都只是欺骗,所谓的守护铸造在谎言之上,剖开来,只有赤|裸|裸的算计。 白穆很想知道,那年高二住旅馆的那天,她的妹妹的行为里面包含有一丝真心没有? 她想知道,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江予兮:“……” 她难以说出安慰的话,只能把怀里人搂得更紧更紧。 原来她的穆穆早就知道荀蕤的真面目了,至少有四年了,所以她对她的态度才那么奇怪。 原来如此。 但现在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既然穆穆知道了荀蕤的真面目,那么…… 她为什么还不远离她? 江予兮的疑惑一个接一个。 这天,白穆接到了西木画廊的电话,有人出高价购买她的画,让她去B市一趟。 涉及公事,白穆再嫌麻烦也没推脱,当天就收拾行李飞去了B市。 在她走后,江予兮在自己卧室的床头看到了一本绘本,上面贴着便签:【我把你的那本游记带走了,作为交换,我把我最喜欢的绘本借你看^_^】 江予兮看向那本绘本,绘本封面画着一只狐狸,火红的狐狸正在嗅一朵白色小花。 她一眼看岔了,以为这绘本是那天在孟老家聚会时小珺手上拿的那本,但不是,只是像而已。 《狐狸与花》——绘本的名字叫这个。
第69章 分享 【《狐狸与花》 狐狸离开了妈妈。 今天开始它要独自生活啦。 猎捕好难呀, 它又饥又渴。 下雨了,它钻进一个山洞里,雨哗啦哗啦地下, 它捂着肚子皱巴巴着脸睡着啦。 一夜过去,雨停啦,一朵漂亮的小花钻出泥土, 抖抖花瓣, 迎着太阳,展开裙摆。 狐狸一睁眼就看见了这朵小花。 它多漂亮呀! 狐狸忘记了自己还饿着肚子,凑近小花。 “不要吃我。” “不要吃我。” 小花发出害怕的声音。 但狐狸只是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小花。 小花是狐狸离开妈妈后遇到的第一抹美丽的颜色。 “我不吃你,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狐狸说。 小花愣住了。 “你没有朋友吗?” “我没有。” “我也是。” “那么我们做朋友吧!” 狐狸和小花成了朋友。狐狸不会捕猎, 小花鼓励它,它慢慢有了勇气, 学会了捕猎。 狐狸适应了森林, 小花不会移动,它就在外面打听好多好多的故事, 回来给小花讲。 它们那么快乐。 一天,狐狸跑了好远好远去打听新的故事, 它精疲力尽地回来,兴致勃勃地讲故事,讲着讲着睡着了。 “狐狸狐狸,我也有个故事跟你讲,我…………” 狐狸太累啦, 没有醒来。 天亮了, 狐狸睁开眼, 它第一时间跟它的朋友说早安,然而当它看过去, 却看见小花缩成一团,它枯萎了。 狐狸呆住。 它看看周围。 啊,春天结束了。 狐狸不再出去,它守着枯萎的小花。 捕猎只需要一点点勇气。 狐狸失去了勇气。 一个下雨天,很久没有出去捕猎的狐狸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狐狸狐狸,我要凋谢啦,你再等等,明年春天还有别的花绽开。”那个晚上小花这么对狐狸说,它想把它的朋友托付给其他的小花。 但狐狸不想要别的花。 它和它的花一起枯萎在了山洞里。】 在交易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白穆呼出一口气,结束了。 她有些困,连夜赶航班到B市,凌晨才入住进酒店,她本该好好睡一觉,但酒店的床好像怎么睡怎么不舒服,她拿着那本带来的游记看了个通宵。 好在交易异常顺利,对面的老先生看起来对这次的交易十分满意,看着她这个作者的目光透着对年轻人的欣赏。 老先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站着他的孙女,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漂亮女孩子。 这个漂亮女孩子偷看自己好几次了。 白穆本想装作没看见,但最终没忍住,在对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时候抬起了头,抓住对方。 女孩慌张一瞬,想躲开。 白穆不给她机会,直接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她这一问,接待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她们。 女孩躲无可躲:“那个,姐……白画家,你可能忘记我了,我是你妹妹荀蕤的同学,我们一起吃过饭的。” 白穆:“……” 好吧,原来是荀蕤的同学。 她以前去看荀蕤,有时候会请她的那帮同学吃饭,这位女孩应该就是被她请过的其中一个。 白穆不记得这位了,但既然知道了身份,就不觉得奇怪了,她朝她点头:“你好。” 那女孩笑起来:“姐姐原来是‘狐狸’,是这么出名的画家,真该让那些说风言风语的人看……”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最后甚至不说话了,像是说错了话,低头看着脚尖,半天不抬头。 风言风语? 白穆意外地知道这个女孩想说什么。 她其实知道,当年荀蕤的那些同学,有人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她和华红毓的关系,但半知半解,所以传得有些暧昧。 白穆有一次去荀蕤学校就听见有同学在说她被华红毓包养。 她这么随便一听就能听到这种话,可想而知,它的传播范围有多广。 白穆和荀蕤交往六年,但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在荀蕤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向她提出过要求,明明如果没有深入联系会让白穆怀疑,但就是没有。 为什么呢? 有一个答案——荀蕤也听信了那些谣言,她嫌她脏。 这些事其实并不会在白穆心里留下太多痕迹,她装作不懂,朝对面的女孩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女孩立刻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单纯为姐姐感到开心。” 白穆顺着她的话道谢。 女孩笑弯了眼,跟白穆要联系方式,还要跟她约饭,她爷爷看不下去,拉着她走了。 交易顺利完成,西木的经纪人问白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白穆讨厌应酬,婉拒了,经纪人没勉强,跟她说:“今天画廊开展了,是个青少年公益展,主题是梦想,白画家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逛逛,看看孩子们的画。” 西木画廊其实不止做商业展,也会定期开展公益画展,今天恰好就是在做公益。 白穆本想就这么离开了,听经纪人这么说,动了念头,反正画展就在隔壁。 她点头,说自己会去看看。 经纪人问她要不要陪同,他只是随口一问,知道白穆不需要,他们共事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有点摸清他的这位画家的性格了。 果然,白穆说不用。 经纪人笑了笑,给她指了指路。 白穆到展厅的时候发现里面人不少,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其中一个展位的人特别多,白穆原本还以为那里展示着多么出众多么有趣的画,仔细一看,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在毫无准备之下看到这张脸,白穆的心脏顿时一抽,某段她甩不掉的回忆翻涌而出。 漂亮的公主床,穿着草莓睡衣的小白穆躺在女人的怀里,听着女人给她讲绘本上的故事。 “……它和它的花一起枯萎在了山洞里。” 当女人念出结局,小白穆蓦地睁大了眼,她有些无措,半晌,泪水涌了上来。 “不要,我不要狐狸死掉。”她哭着说。 和她有着相似面孔的女人轻柔地给她擦去眼泪:“宝贝,这是一个幸福的故事哦,狐狸和小花自始至终只有彼此,它们是彼此的唯一。” “可是……”小白穆说,“好悲伤。” 女人温柔地说:“这个世界上也是存在这种类型的幸福的,你看,狐狸和小花,它们对彼此的爱难道不美好吗?” 小白穆小小的脑袋试图理解这种幸福,她试图理解,但眼泪还是忍不住掉,她好悲伤。 她抽泣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做狐狸,做故事里后离场的那个。” 女人低头看着她,用手摸着她的头。 思绪回到现实,记忆中讲故事的那个女人正在她三十米开外,被人群围在中间,和人群中认出她的人从容对答。 “对,这是我家宝贝画的。” “只是一般。” “就是个兴趣。” “我不勉强她跟着我走这一条路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尊重她的选择。” 白穆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宝贝”,以及熟悉的谈话内容。 白穆不由想,这些话,她小时候也听说过类似的,时隔几年,那个女人几乎一字不差地将这份温柔体谅复制给了她的另一个“宝贝”。 人群变动,白穆终于注意到女人的手上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哦,她记得这个孩子,是那个冲出班级冲到她面前想咬她一口的狂犬病小孩,似乎是叫……明玥。 难怪她当时觉得眼熟,除了眼睛明显遗传其父亲,这个小孩其他五官都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这是……荀京燕的新宝贝。 好晦气。 白穆顿时没了往展厅里走的兴致。 她转身就走,然而,怀着那么一点微妙的心思,她回头看了那边一眼。 荀京燕和她的小女儿没有注意到她,依然和人□□谈着,有那一瞬间,白穆看到她看向了展位上的画,眼里露出了一丝……安心。 那个女人看着她女儿的画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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