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的三个弟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邬雯的成就不如前面两位师兄,但她也是经常在媒体上露面的人物,而且前两年还和自己的老公做客过一档综艺节目,两人在节目里表现出的那种互为知己的夫妻模式惹得网友羡慕不已,圈粉无数。 白穆看过这档综艺,因为当时荀蕤被公司打包进这个综艺,在里面给公司前辈镶边。 白穆认识邬雯,但邬雯不认识白穆,不过出现在老师家里的生面孔让她很快明白了白穆的身份。 她上下打量白穆:“你就是老师新收的弟子?” 白穆点头,唤她:“师姐。” 邬雯表现得有些冷淡,不如大师兄二师兄和气,她的脸色不太好,不过不是针对白穆,而是因为她新收的那个徒弟,她本来要带江予南赴宴,但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愿来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但邬雯不喜做弟子的忤逆自己,所以这会儿面对白穆,多少有点迁怒的意思。 她对白穆不怎么亲和,对跟在身边的江予兮倒是不错,主动跟她打招呼,反而是江予兮对她的反应一般,一股子不加遮掩的疏离。 邬雯习惯了江家大小姐的这性子一样,一点不意外。 陈东明在院子里看见了她们,朝她们喊:“老三,小四,予兮,你们杵门口开会呢?进来啊!” 三人听到喊声,进去了。 一进院子,欢声笑语迎面扑来。 院子里搭了个炉子,炉子上煮着茶,孟老在跟大弟子康秉下棋,康秉的夫人陪着孟夫人聊天,她八岁的女儿正追着陈东明打闹。从窗户来看,厨房里也有人,有两个阿姨在帮忙准备饭菜。 白穆一进去就被孟夫人叫过去了,跟她介绍康夫人。 江予兮也被叫走了,被孟老,要她去替换康秉陪他下棋,因为他这个大弟子老是给他放水。 “我这棋力用得着放水吗?臭小子,我在公园里大杀四方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呢,你给我放水,飘天上去了吧?”孟老念叨上了他的大弟子。 康秉被骂了也不生气,让出位置,走到邬雯身边,问她在国外的生活。 两人本来是一边在聊天一边观棋,孟老嫌他们在旁边吵得慌,影响他发挥,把他们赶到一边去了。曾经的小弟子回国了,他却一句话都跟她说。 没提老三,小四提的倒不少。 “白穆那丫头拜师送了我一块竹节纹的和田玉镇纸,那玉温润细腻,雕工也是极好,拜师递杯茶就好,送什么东西呢,浪费钱。” 老人嘴里说着年轻人不要乱花钱,但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有炫耀之嫌,江予兮怀疑他赶走康秉,其实是想换个人炫耀。 江予兮听着这些话,目光不由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她也有白穆送的东西。 借着去提放在孟老面前的那壶茶,她将戴手链的手在孟老面前晃了晃。 但孟老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条漂亮的手链。 江予兮抿了抿嘴唇。
第24章 听话 “还没问过你跟小四怎么认识的。”孟老执棋观察棋面, 说道,“我看你们总是同进同出。” “我在聘请她扮演我的妹妹。”江予兮回答。 孟老手中的棋子滑落,落到棋盘上, 滚了几圈,不动了。 江予兮看了看局势,断定:“您输了。” 孟老:“……” 棋子早就掉了, 但他还维持着拿棋子的姿势, 僵掉了。 好一会儿,他才瞪着眼道:“这是你的战术?” 故意让他失误,好拿下这局棋! 江予兮道:“是天意。” 孟老骂骂咧咧。骂完,皱起眉头:“你说真的?” 江予兮说“嗯”:“还请保密。” 孟老嘴唇蠕动几下, 一句话没说出来。 江予兮就两个妹妹,一个好好地在她妈妈那里待着, 所以能扮演的就一个:走丢的那个。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孟老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江予兮把棋子收了, 把白棋黑棋分装,说:“因为老太太想念孙女, 我没找着,想让她高兴。” “就因为这?”没找着, 就找了个假的,会不会太草率? 江予兮抬眸,一双黑眸清凌,理智而冷漠。 孟松青忽然意识到,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未必不知道自己的这行为有点草率, 她只是在做一件她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考虑的是自己, 而不是江家的老太太,老太太怎么想, 并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想到了一些事情,孟松青在心里面叹了口气,指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唉,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事来吧。 日子选得好,今天是个阴天,难得的不燥热,还有些凉爽。男人们把饭桌搬到了院子里,在院子吃饭。孟老家里不讲究,被请来做饭的两个阿姨也被邀请上了桌。院子里的这伙人都是忙人,大家伙齐整地聚在一块儿的机会少之又少,且越来越少,大家都很珍惜这个机会,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孟老在饭桌上公开了一事,他把白穆是狐狸这件事说开了。以后就是一个师门了,开诚布公很重要。 他这一介绍,别的人只是惊讶,邬雯却猛然朝白穆看去,眼中生出审视的成分。 她先前对白穆只是不亲近,现在却在听到对方有了狐狸这个身份之后,眼底深处猛然多了几分讥诮和敌对。 “原来是‘狐狸’。”邬雯晃着高脚红酒杯,“真是年轻有为。” 确实算得上年轻有为,大家没听出这句话的问题,大师兄康秉就着这话题以长兄的身份对白穆说了几句,述诸画者的品德和追求,二师兄陈东明说不出那些条条框框的大道理,只跟白穆说以后多交流交流,轮到三师姐邬雯了,她喝一口红酒,笑着说:“上过《华夏美术》吗?我跟《华夏美术》的夏主编有几分交情,我去跟他说一声,让你上去露个面?” 话落,桌上有一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华夏美术》是国内顶级艺术书刊,能被其刊登报导的都是实力出众的艺术从业者,白穆没有上过,她虽然是新生代里最能卖的,但她的作品主要靠华红毓的关系在富人小姐圈子里流行,特别是她的那幅《鹿》,卖出了意想不到的高价,这直接导致抬高了她的身价,但要放眼到整个收藏界,也只能算小打小闹。 现在想来《鹿》之所以能卖出高价,可能还跟江予兮有关,送礼的人大概觉得要送的画要是太便宜了不好出手,所以才故意拿出高价。 而且,她还太年轻了,只能说是新生代的佼佼者。 大师兄刚刚才给了画者的训诫,话还热乎着呢,邬雯作为三师姐发言,这就提了走后门走关系,这行为让人很难评。 而且她这话仿佛在说,不走关系,白穆根本没机会上《华夏美术》。 在无人说笑的寂静中,孟老放下筷子,沉声喊了一声:“老三。” 这是有些生气了。 邬雯收起笑容,看看自己的老师,又看看同样沉着脸的大师兄二师兄,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直接离桌了。 这下子,氛围更奇怪了。 二师兄陈东明扬起笑脸笑呵呵:“我也去趟洗手间。” 说着,跟着邬雯去了。 白穆正在看桌上哪道菜适口,坐在她一侧的孟夫人忽然从桌下捉住了她的左手。她看过去,对上孟夫人满是和蔼的双眼。 “别在意你师姐的话。”孟夫人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两只手的手心,“不要小瞧我们老头子的眼光,被他看上的人,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正直地登上所有顶级刊报。” 孟夫人何等温柔,怕白穆被中伤,鼓励开解。 白穆心中一动,她其实根本没把邬雯的话放在心上,但孟夫人的温柔让她十分触动。 孟夫人又去拉孟老:“别垮着脸,吃你的饭,难得聚在一起,高兴点。” 孟老哼一声,说到这份上,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面上这事算过去了。 气氛重回热闹。 大家都重新动起筷子来,把刚刚暂停在嘴边的玩笑话重新续起来。 邬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和陈东明一起回来的,她大概是被陈东明敲打过,回来之后不再对白穆显露敌意,至少表面上没有。 她曾经是师门的小师妹,年纪又比大师兄二师兄小上许多,因此颇受宠爱,大家都纵着她,以至于养成了任性的性格。 她似乎是勉强答应了陈东明什么,心里面的气儿仍然不那么顺,所以回来之后不理老师和师兄,生着他们的气。 她只对江予兮敞开心扉。 她给江予兮倒了一杯酒,扬着笑脸对她道:“早知道予兮你在,我就拉着我家老何一起来了。” 江予兮伸手要去碰酒杯,这时旁边传来一道视线,白穆看了她一眼,江予兮一顿,又把手挪开了,没碰。 邬雯顾自热情:“老何最近在忙东城的开发项目,如果他知道你在这里,肯定要来跟你聊几句。” 江予兮不接话,东城的开发项目是个香饽饽,好几股势力搅合其中,继承了家族食品企业的何思源想拿这个项目开拓新疆域,奈何实力不足,拿不下,所以想找她合伙。 何思源不止一次托邬雯的关系找她谈合作,江予兮都拒绝了,那个项目水深,她不会沾手。 邬雯把那个项目夸出花来,可江予兮就是不为所动,慢慢就不再说了。 饭后,两个阿姨把饭菜撤了,在桌上摆了水果盘。大伙儿没有散场,坐在院子里聊天吃水果。 白穆吃撑了,绕着墙根转圈消食,没多一会儿,身旁多了个江予兮。 “你也吃撑了?” “……嗯。” 两个吃撑了的人慢悠悠地转着圈,邬雯远远看见了,哼了一声:“我们的小师妹倒是好手段,和江家那位关系不错。” 陈东明有些无奈:“不是说好不要针对小四吗?” 说到这个就来气,邬雯想不通:“不是,你们就这么接纳她了?” 陈东明笑呵呵,他是一副老好人的长相,笑起来憨憨的,没什么攻击性:“当初老师收你入门的时候,我和大师兄也没刁难你啊。” 邬雯闻言呼吸一滞,二师兄这是在警告她了,他这话的弦外之音是,他和大师兄当初没有刁难她,她也不要刁难新来的小师妹。 老好人一旦生起气,更让人害怕,邬雯暗暗握了握拳。 白穆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她的三师姐跟二师兄的话题里了,她在院子里溜着圈,慢慢地,溜圈人数又增加了一个,加入的是大师兄家的娃娃小珺。 八岁大的孩子,精力十足,走起来连蹦带跳的,话也多得厉害。 白穆见她手臂下面夹着一本绘本,露出的封面是一只红狐狸,多看了几眼。等白穆不看了,江予兮也因为白穆的关注而多看了那本绘本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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