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疲惫地闭上眼,往抱着自己的人怀里靠了靠。 她被对方身上的冷香包围了。
第21章 景色 【昨天对不起。】 【我喝多了, 做了过分的事。】 【宝宝,你去哪里了?我们见一面?】 【对不起。】 【对不起。】 …… 【对不起。】 酒醒后看到手机被信息轰炸过,多了好多“对不起”, 可能几十个都有,白穆没有太多想法,看过就放一边去了。 脑子仍然钝钝的, 醉后后遗症明显。 衣服没有换过, 还是她喝醉前的那一身,阵阵酒气从她衣服上传来,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一刻也不能忍受,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感去浴室洗了个澡, 又把被单床单给通通换了。 呼——舒服多了。 江予兮不在别墅,上班去了, 素姨给做了醒酒套餐, 但白穆本就不旺盛的食欲在这个早晨降到了极点。她白着的一张脸,气色极差, 酒精像是燃烧掉了她身体里的所有生机,在绽放出一刹那的艳丽之后, 露出了枯萎之态。 素姨瞧着心惊,给她把今天要上的培训课全部推了。 白穆自身毫无这个自觉,在听到素姨说今天不用上课时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没能对接上素姨心里的想法。 但不上课总是好的。 没有特意去询问不上课的原因,不用上课的白穆的脑子里立刻就拟了个出门计划。 市医院, 住院部病房。 今天是孟松青出院的日子, 他的夫人上了年纪所以没来跑动这事, 来帮忙办理出院的是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大弟子康秉今年四十出头,在美术协会身兼要职, 二弟子陈东明年纪也四十了,是协会会员,其作品曾在国际拍卖会上售出过上亿的天价,两人都是大忙人,但老师出院,他们都推了工作双双现身。 只有三弟子邬雯没来,此时她人还在国外,只给老师打了一通问候电话。 孟松青心里头对这个老三有些不满,倒不是因为对方在自己受伤期间一次也没现身,而是因为老三选择了一条他不喜的道路,沉迷人际经营荒废了艺术钻研,也因此老三的成就远远不如她的大师兄二师兄。 挂了老三的国际来电,老人心里头憋了一口气,这口气让他不吐不快。 康秉正在房间里收拾,他性格稳重,为人处世少有出差错的时候,是孟老的得意门生,孟老没法把憋着的那口气吐在这大弟子身上,所以眼珠子一转,锁定了各位合适的人选。 “东明还没回来?”他叨叨。 陈东明半个小时前离开了病房,去医院门诊部租借个轮椅。孟老虽然被批准出院了,但身体还没好全,只是可以在家休养了。从住院部到停车场有段路程,医生建议坐轮椅过去。陈东明领了这个任务,但半个小时过去,他还没回来。 想到了什么,孟松青嘴角微抽:“他迷路了?” 收拾东西中的康秉身形微顿,用不确定的语气回道:“……应该不至于吧。” 他不确定是因为他的师弟脑子里没有装载导航系统,是个严重的路痴。 师徒俩无语对视。 “肯定是迷路了!”孟松青臭着一张脸,骂道,“不靠谱的小子,医院就这么点儿大,到处都是指路标识,这都能迷路!再不济还有医生护士,一路问一路走半个小时也能走回来了,不是?” 老二的路痴症状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此孟老不知道见识了多少,以前都没见他这么大意见,今天他这是……迁怒。 康秉摸摸鼻子,不敢为师弟辩解一句。 孟松青骂着骂着骂到了正主老三身上,骂她这么大人了还不让人省心,骂她不走正道。虽然是在骂,但怎么看都含着拳拳关爱,康秉默默听着,等老人家发泄完了,舒坦了,这才笑着接话:“老师的精力还是这么好,一点也没下降,还跟三四十年前一样。” 孟松青快七十了。 康秉笑说:“老三这么不争气,老师不然再收个乖巧的小弟子?外面不是有很多天赋出众的年轻人想拜师?不如从里面挑一个乖巧的放在膝下?” 康秉只是说笑,他的老师要是还会收徒早收了。 然而,老人听了这话突然间缓了脸色:“在看了。” 在看了? 相看小弟子? 康秉吃了一惊,还真准备收徒? 正要问问细节,老二推着轮椅终于回来了,孟松青立刻就将炮筒对准了老二,康秉再无插话的机会。 办理好出院,把老人推着往住院部后门的停车场走,康秉和陈东明两人嘴里聊着跟□□的联合活动,后门的停车场少见人影,冷清一片,门口有个穿长T的年轻女子抱着一束鲜花,似乎在等人,康秉的目光从那人身上扫过,没有停留,叫东明先先去把车子打开。 康秉不知道,他推着的老师一近停车场就跟门口的年轻女子视线交织上了,等康秉推着人路过女子身边时,女子开口了:“孟老——” 康秉一怔,低下头才发现轮椅上的老师一直看着那女子。 “怎么不去病房,在这种地方等着?”孟老道。 白穆将花束递给老人:“懒得上楼。” 孟老:“……” 他骂骂咧咧。 跟骂他的那些弟子一样。 康秉和没来得及走的陈东明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意外,这人是……? “孟老,我想好了。”白穆看着轮椅上的老人,“以后还请孟老多多指导。” 她是来接孟老出院的,顺便告诉他,她想拜师。 其实也没怎么思索,能拜师孟老是多么大的荣幸啊,谁会舍得放弃呢? 六年前,白穆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的脚下生出了两条路,一条通往梦想,一条通往爱,她选择了后者,虽然不后悔,但有时进出医院的时候,会忍不住羡慕那些穿白大褂的人,那也是她曾经的梦想。 所以,在六年后的今天,外人的爱恨不再是她最重要的评断标准,她选择成就自己。 白穆道:“孟老,以后您使唤我,可以不用发红包了。” 孟松青:“……” 他嘴角微抽,想骂两句,又怕把想通了愿意给他当弟子的人又给骂回去再重新想想了。 他木着一张脸,跟身后的康秉和陈东明道:“以后这丫头就是你们的小师妹了。” 这话一出陈东明当场睁大眼,他反复打量白穆,想看她到底有何神通,居然把多年不收徒的孟老给打动了。康秉还好,他刚刚把老师在病房里的那句“在看了”联系上了,恍然大悟。他惊讶的是,在这一场拜师里面,白穆才是拥有选择权的那个。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自己愿意。 嘴角扬了扬,作为大师兄的康秉率先朝新入门的小师妹露出一个接纳的笑容,朝她问:“叫什么名字呢?” “白穆。” “小穆。”康秉唤她,他年纪比白穆大许多,对按理说跟他同辈的小师妹不由自主就带了那么点长辈的包容,“老三也准备回国了,她也新收了个徒弟,到时候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陈东明还在打量白穆,被他的大师兄暗暗杵了一肘子,回过神来了,爽朗笑笑:“我是你二师兄陈东明。” 他是欢迎老师收个弟子的,他很需要一个小师妹来承担来自老师的爱的念叨。 孟松青挥挥手让老大老二走一边去,把白穆叫来给自己推轮椅,白穆推着轮椅往停车场里走,康秉和陈东明落后几步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人,陈东明啧啧声不断。 神奇,他们居然真的有个新师妹了。 江予兮一下班就开车去了孟老家,今天是孟老出院的日子,她想去医院的,但有个重要的项目需要她亲自到场,只能在下班后前往探望。 开了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一个中式小院前,这就是孟老家了。 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闯入她眼帘的是一片青翠,是孟夫人种的一片蔬菜,靠着院墙,就一小片土地,却种了好几种时令蔬菜,被孟夫人伺弄得很好。 有人在院子里头撅着个腚,埋头在那蔬菜地里,屁股一晃一晃的,不知道在做什么,那背影有些熟悉,江予兮不由多看了两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撅在蔬菜地里的人身形一顿,接着慢慢回过了头。 是……白穆。 意外又不意外,江予兮知道白穆去孟老的病房打卡了半个月,今天她如果去接孟老出院了,受到邀请来到孟老家里怎么看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白穆嘴里叼着一截黄瓜,嘴巴一鼓一鼓的,怀里还兜着三两根。 正如江予兮看见白穆不惊讶,白穆看见江予兮也同样如此,她加速解决掉嘴里的东西,朝江予兮道:“你想……” 话刚开了个头,余光瞥见自己的肩头有只蚂蚁在爬,大惊,立刻用手指弹飞。期间因为太慌乱,脚下大乱,差点踩到脚边的蔬菜苗,迅速几番调整身形,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像是初次尝试舞蹈的人跳了支蹩脚的舞。 惊魂未定地站稳了,再看江予兮,发现对方看着她,眼中有明显冰霜消融的迹象,在笑她。 白穆:“……请你悲伤一点。” 她可是差点被虫子吓飞了魂,怎么还笑话她? 江予兮:“我不想悲伤。” 她用的是“不想”开头的句式,不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接的白穆的那句“你想……”,在逗白穆。 但江予兮不应该是这种人,所以白穆很快打消心头的疑虑,面无表情地重新问江予兮:“想吃黄瓜吗?” 江予兮:“不吃。” “哦。” 不吃算了。 “小穆,黄瓜还没摘好吗?”孟夫人在屋里头喊了。 “来了!”白穆应了一声,踩着院子的青石砖进屋。 江予兮跟在她身后进去,白穆去了厨房,江予兮则被堂屋里的孟老抓住,要她陪他下棋。围棋早就拿出来了,孟老原先是想抓着老大老二陪他下,但无奈那两个人太忙,开车送完人就又匆匆离开了。 江予兮三次来孟老这里,两次都会被叫陪下棋,她没推辞,坐下,执黑棋,和孟老下得有来有往,期间孟老思考的时间长了一些,她没察觉到自己的视线飘向了厨房。 孟老落子:“她现在是我们家小四。” 江予兮怔了怔,才意识到孟老在说白穆,小四的意思是……孟老收白穆为徒了? 江予兮看出孟老喜欢白穆,但没想过两人会变成师徒关系,奇事。 孟老道:“以后对她好一点,你在我这里学习过两年,她现在我的弟子,所以你跟她也算是自家人了,自家人多照顾照顾自家人。” 江予兮:“……” 她落下一颗子,杀死了孟老的大片领地,孟老还在看厨房方向,一低头发现自己大势已去,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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