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指指那幅画,表情微妙:“你觉得那幅画如何?” 江予兮何等敏锐,听到这话,反应过来:“你的画?” 白穆:“啊。” “……” “……” 江予兮觉得那幅画如何? 当然是喜欢。 以她如今这地位,送到她手上的书画何其多,如果不喜欢,根本进不了她的书房。 江予兮现在知道为什么孟老那么稀罕白穆了,如果白穆就是狐狸的话,那以狐狸的天分,的确难得一见,孟老惜才。 白穆居然是圈内怪才狐狸…… 好年轻。 江予兮眸光闪闪,看白穆的目光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琴谱,谢了。”白穆把黏在那幅画上的目光收了回来,“我回去上课了。” 江予兮神色淡淡,不关心她的去留的样子。 白穆最后看了那幅画一眼,拿着琴谱离开。 回到琴室,将琴谱递交给钢琴老师,后者熟悉了一下就开始了弹奏。 熟悉又陌生的音乐在琴室里响起,把白穆的思绪带回到了久远的过去,她托着下巴走起神。 江予兮来到琴室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穿着改良汉服气质温婉的钢琴老师面带微笑地弹奏着钢琴,欢快音乐在她指间跳跃,在她对面,穿着长裤长T的女人趴在三角钢琴没有打开的琴盖上,她的目光注视着弹钢琴的人,手中把玩着一把绣有兰草的古风团扇,整个琴室构成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这时弹奏的钢琴曲错了一个音,江予兮皱了皱眉,因为弹错的音符,她的心情略略浮躁。 钢琴曲来到尾声,一个利落的收尾,琴音结束。 “我好久没弹这首曲子了,中间弹错了一点。”钢琴老师对趴在琴盖上的人说。 趴在琴盖上的人闻言抬了抬眼,长睫颤动,没有聚焦的双眼混混沌沌,接着,里面慢慢有了些微的光,微弱缥缈,想让人一探究竟。 “弹错了吗?我觉得挺好的。” 江予兮的眸光闪动,哪里好? 她觉得这首曲子的弹奏水平极差。 不知道素姨怎么找的钢琴老师。 她小学时就已经能够熟练弹奏李斯特的《钟》了。
第18章 甜蜜 钢琴课结束,白穆目送钢琴老师的车开出院子,她看似是在送人,实则在走神,灵魂含量不足10%。 江予兮下楼端咖啡时看到这一幕,喝完咖啡送杯子下来发现她还在那儿,身子随意地倚着别墅大门,跟化了石的望夫石似的。 真够师生情深的。 江予兮把用过的杯子放到厨房洗理台上,要走时回忆起昨天在这里和某人流水线作业的情景,顿了顿,动手把杯子清洗了。 洗完走出来,望夫石还杵在那里,化石时间增加了五分钟。 “这样依依不舍的话,我把钢琴课的上课时间改为每天一节?” 江予兮一边用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一边提议,虽然白穆是假表妹,但这点她还是不吝于满足的。 白穆正在构思自己的那块木料做出点什么才不至于浪费,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缓缓回神。 她顶着一脑门的问号:“你在说什么?” 江予兮将用掉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我问你是不是想给钢琴课加课。” 白穆迷茫:“我为什么要如此想不开?” 江予兮:“……” 原来不想加课。 这样也好。 一个专业人士,弹支耳熟能详的名曲都能弹错,这样的老师,她打心里不愿意给对方增添聘任内容。 白穆不知道江予兮的心里对自己的钢琴老师产生了一些意见,手里拿着老师送她的扇子,缓慢地扇着风。 江予兮的目光落在那把团扇上,停留两秒,又挪开。 “下午的书画课,我给你取消了。”江予兮道,“以后都不用上这一门了。” 白穆“哦”了一声,不惊讶,取消的原因两人心照不宣。 素姨从院子里走进来,看见了白穆手里的团扇,哎呀一声赞叹:“真漂亮。” 白穆摇晃手里的扇子:“是钢琴老师送的,她自己绣的。” “自己绣的?现在的年轻人还能沉下心做这种手工活呢,真是个好孩子。”素姨对钢琴老师的印象本来就好,现在觉得更好了,她笑着向白穆伸手,“借我看看……” 话还没说完,被江予兮叫住:“素姨。” 素姨停下伸向白穆的手,回头看她。 江予兮道:“麻烦素姨上楼帮我把书房收拾一下。” 听到工作安排,素姨把手收回:“现在吗?” “嗯。”江予兮道,“麻烦素姨了。” 素姨笑笑:“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遗憾地看了一眼白穆手里的团扇,上楼忙去了。 白穆没有介入这两人间的对话,只短短一会儿,脑子又不由自主地放空了。她机械地摇着手臂。 江予兮看她:“你要一直拿着这扇子?” 白穆偏头:“?” 江予兮道:“味道不喜欢。” 这扇子是用香薰熏过的,一扇,风中都带了淡雅香气。 白穆觉得还挺好闻,所以一直没舍得放手,不过有人就有人不喜欢,这很正常,所以…… 她拿着扇子就走,离这个不喜欢的人远远的,去工作室了。 江予兮:“……” 白穆在工作室待了一阵,没有灵感。 她又走了出来。 别墅里有琴音回荡,欢快热烈,和她萧索空荡的精神世界呈现两个景象。 琴音很熟悉,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钢琴曲李斯特的《钟》。 白穆走上楼,来到琴室。 虚掩着琴房房门之内,江予兮正在弹琴。 真是绝美景致。 江予兮这样的人似乎与华贵的三角钢琴天生契合。 白穆站在门口,安静地当起观众来。 琴室内的人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独奏演出吸引来了一名观众,抬起头,朝观众的方向看去,两人的视线无声交织,莫名其妙缠绵上了,最后是弹琴的人先撤走了,低下头,把视线交还给了黑白琴键。 一曲结束,白穆拍了两下手掌:“你也会弹这首?” 江予兮没有看她,顾自翻看着琴谱,低低应她:“嗯。” “你穿上礼服就能直接出现在大舞台上了。”白穆道。 江予兮的小指指甲划过琴谱,仿佛随意地问道:“比你那钢琴老师好?” 白穆其实是听不出谁好谁坏的,她就一门外汉,四节学费高昂的钢琴课上下来,并没有改变这一事实。 这种情况谁在面前就谁更好,于是她说:“嗯,你好。” 江予兮抬头看她一眼。 白穆走进琴室,坐到江予兮旁边,坐下时她的腿碰到了对方的,她碰到的那双腿立刻不自然地绷紧着。 白穆没注意到,她心血来潮,想学一下今天这首出场率很高的名曲:“你们都会这首,要不你也教教我……” 话说到一半,余光扫见地上有个东西。 她弯腰去捡。 刚俯下身,旁边的江予兮就伸了只手过来,扶着肩膀拦住了她,阻止她继续往下动作。 “做什么?”江予兮声线绷得平直。 白穆目光往上瞟,奇道:“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说着,将横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拉开。 不想这条手臂再莫名其妙地横过来阻止自己,她扣着对方的手腕,将其压在两人中间的琴凳上面。 她终于能捡起地上的东西了,是一条仿古玉佩。 这东西自带特色,是谁的不言而知。 江予兮:“……” “这是我那钢琴老师丢的吧,回头我还给她。”白穆说着将玉佩放到钢琴的一边去。处理好这件丢失物品的归处,白穆看见坐她旁边的江大小姐还在愣神,按了一下钢琴键。 琴音乍响,愣神的江大小姐却没有被惊动,她的目光垂落在仍然扣着自己手腕的白穆的手上。 白穆注意到了,松开。 她一松开,江予兮便站起身。 “我要去书房处理点事,不能教白小姐你弹《钟》。”江予兮说,一贯的冰冷。 白穆的目光追随了一会儿对方的背影,撇了一下嘴,自己拿着琴谱瞎学起来。 她突如其来的兴趣在瞎搞了一会儿就消失殆尽了,搬走了椅子,坐到琴室里的那株垂丝茉莉前面,和这老熟植友好交流起来。 她单方面的交流。 看起来像个疯子。 白穆和老朋友的交流结束于楼下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她往窗户外一看,看到了一辆张扬的保时捷超跑。 江予南的。 白穆晦气地走开。 白穆以为江予南是来找江予兮的,这两人再怎么说也是手足,姐弟俩趁着周末会一会再正常不过,但随着听到脚步声不是朝书房的方向去反而越来越近,白穆意识到,这位少爷是冲着她来的。 刚这么想,江少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琴室门口。 白穆担忧地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垂丝茉莉,担心门口的江少爷冲进来大闹,殃及她无辜的老熟植。 但今天的江少爷似乎不在狂躁症病发期。 还挺规矩。 “我……” 江少爷似乎有话对她说,但有些说不出口,一脸的扭曲挣扎。 白穆:“??” 想说什么呢? 怀春少女都没他纠结的。 白穆怪异地看着这位江家少爷,手指轻轻拨弄着垂丝茉莉的花穗。诚心地讲,她并不好奇这位要跟自己说什么。比起这个,她更想对方赶紧走,别在面前碍眼。 她这样子在江予南看来就是故作姿态。 江予南气得牙痒痒,道歉的话更难开口了。 是的,他是来道歉的。 酒精上头的时候他敢跟江予兮大喊大闹,但脑子清醒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忌惮江予兮。 江予南心一横,再次尝试开口。 “我……” 尝试失败。 白穆用一千万买来的耐心告罄。 她走向门口,走出琴室,站在江予南的身边朝这位少爷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 这是恭请自己进屋谈? 江予南的自尊心终于被抚慰到了一点点。 这样的话,道歉也容易开口一些了。 江予南难受得想要自戕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他瞄白穆一眼,踏进屋子。 然后他就听见没有跟着他一起进来而是选择留在琴室外的人对他说:“江少,你好像有一肚子的心事,我把琴室留给你,你在这里好好练习,练习好了,口条顺了,我再来倾听江少你的心声,可以吗?” 寝室外的人还说:“琴室隔音效果很好,你可以放心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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