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直抓着手机,生怕错过,叶桑榆等了很久,等到心生绝望。 中午,群里吃饭打卡,她满心思等电话忘了这茬儿,林映棠拎着饭菜过来。 “我在等电话。”她扁扁嘴,嘟囔了句,“也不饿。” “少吃点。”林映棠没细问什么电话,看着她吃完饭,收拾垃圾往门口走,“有事要打电话,不要一个人撑着。” 叶桑榆点点头,懒趴趴地靠着沙发。 人等得犯了困,她迷迷糊糊打瞌睡,手机突然响了。 她吓了一跳,扬手一丢,手机啪嗒一声,掉在阳台边。 手机继续震动,她回过神连忙扑过去抓住手机,果然是阿树。 阿树这边准备好了,暂时可以先打电话,见面要等她解封。 “好好。”叶桑榆兴奋地手抖,“现在就可以打吗?往哪里打?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可以聊多久啊?什么都可以聊吗?” 阿树那头轻轻地笑了笑,等她急切切地问了一通,慢条斯理说:“我会给你一个号码,你打过去就行了,没什么特别注意的,就是不能聊太过火的话题哦。” 叶桑榆的脸腾地涨红,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第一次聊天,时间别太久,来日方长。”阿树意有所指地问,“关于通话和见面,我相信你大概能猜到背后的真相,如果你有好奇,也可以问我,但我觉得保持一种未知状态,也不错。” 叶桑榆岂会不懂?言外之意是告诉她,向非晚不是真实的。 “这是生活调剂的一部分,但不建议成为主要部分。”阿树明里暗里其实都是在告诉她,不要沉迷于此,毕竟向非晚是假的。 “那我见到的向非晚,也是假的是嘛?”她其实明知道的,却忍不住发问,阿树嗯了一声,“你就当做是科技的力量,最主要的是,是向总的心思,她为此的付出,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叶桑榆有心多问几句,阿树温柔提醒:“可以先打电话聊一聊,不急,我这里,肯定知无不言。” 很快,阿树发来一串号码,是专门留给她的,也只留给她。 号码涵盖了两个人的生日,看起来是精心挑选的,叶桑榆回复:谢谢,太谢谢了。 叶桑榆深吸口气,喉咙有点发紧。 她握着杯子的右手,微微发抖,一口水没喝明白,呛得直咳嗽。 人咳得脸红,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脸,瘦削,苍白,眼神毫无生机,真是陌生的一张脸。 她擦去眼角的泪,深吸口气,终于拨出电话。 “嘟”声乍响,那边接通,语气温柔轻快:“诶唷,这是谁啊,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这么久了,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完全就是向非晚的声音,挑不出任何瑕疵,这是什么技术可以模拟出来的?每个字都含着情感在里头,仿佛那头是鲜活的向非晚。 太久违了,她的眼泪刷地流下来,根本不受控制。 向非晚似乎知道,在那头轻轻叹口气:“哎,我的乖小孩,辛苦你了,我知道你很累,我很想抱抱你,但是我们离得太远,抱不到,那就琴你一下。” “啾”的一下,一下又一下,向非晚琴她的样子,在深埋的记忆箱底被翻出来,她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叶,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有好好照顾自己吧?”向非晚语气熟稔,似乎真是久别重逢叙家常,“看小叶有乖乖给我打电话,说明确实有在认真生活,我很欣慰,小叶长大了,我多少可以放心了。” 她有千言万语,却因为痛哭而无法开口。 “我在这边都挺好的,你不要以为我们异地,我就不知道你的动态了。”向非晚哼哼两声,故作严肃,“我可是无时无刻不看着你呢,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灵魂,都只专注于你,所以你要乖乖的。” 向非晚又主动说起“分别”之后的话,她不知她们最终会以怎样的形式分开,但她想告诉叶桑榆:“这次分别,不是你造成的,我一直隐瞒了我的病情,会让你以为我们分别是外因促成,其实更多原因在我。” 手术之后,向非晚的头疼其实并没有缓解太多。 她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尤其是不让叶桑榆担心,她装作无事。 老教授最先发现这件事,她跟向非晚核实,向非晚试图撒谎但被识破。 眼下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老教授心疼也没办法,听闻南美有一味野生药引,要是能找到可以根治她的头疼,老教授带着人去了南美。 叶桑榆恍然,难怪她很长时间没见到老教授了。 “这味药引,只在传说中存在过,我完全不信,让教授别费心思,她非要去,她说至少努力过后才能放弃,否则心里不安。”向非晚信命之后,坦然很多,唯一不舍的是叶桑榆。 “其实很早之前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不适合结婚,也不适合谈恋爱,因为性子太独,心思太重,一旦喜欢一个人,就会死心眼,哪怕对方不爱我,我也无法接受。”向非晚怅然地笑,“所以啊,我该庆幸,你喜欢我,你也应该庆幸你喜欢我,要不然我这辈子想着念着,也得把你追到手,我就是占有欲这么强,看你和别人多说话,我都会吃醋。” 叶桑榆头一次听向非晚剖析内心,那些在纸上的文字,被鲜活的口吻,发自内心地说出口,冲击力更强,她鼻音厚重地接了一句:“我也是。” 那边明显顿了下,向非晚啊了一声,笑道:“你也是?你也是什么?” “我说,我也和你一样,我对你实际的占有欲如果有10分,我表现出来的,都不到3分。”叶桑榆抹着眼泪闷声说。 “为什么呢?”向非晚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可以表现出来?” 还能为什么?因为叶桑榆那时只是个小屁孩,因为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她拿什么吃醋?拿什么维持自己的占有欲? 别看她年纪小,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导,凡是想要的,都要靠自己争取,没有能力,没有钱,没有权力,意味着你没有任何资格。 “所以我认识你之后,才那么拼,我就想早点长大,早点强大,那样我才可以,完全地占有你,让你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心。”她说得恨恨的。 向非晚笑出声来,夸赞道:“我的小叶,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越来越可爱,越来越迷人了,到底怎么做到的?” 她们像是在日常的煲电话粥,叶桑榆几乎忘记向非晚是“假的”,直到那边向非晚主动结束:“亲爱的宝贝,我知道你很不舍,我也很不舍,但是我们今天的通话就要到此为止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在当下,活在你的世界里,当然我也会好好生活的,我们为了彼此,都好好的,可以吗?” 叶桑榆刚止住的泪又落下来,她揉着眼睛,不肯说话。 “乖宝贝,我琴琴,你来挂断,好不好?”向非晚琴了她一下,让她也琴自己一口,她不琴,呜咽道:“你果然是假的。” “呵,”向非晚轻柔地笑,“哪里是假的?” “向非晚不会让我挂电话,她更不会催我。”叶桑榆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向非晚,我好恨你,你都走了,我还要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刚才的甜蜜,被即将挂断的电话而打乱,叶桑榆因怕生怒,似乎只有愤怒才能掩盖住内心的脆弱,于是骂向非晚是大乌龟,是王八蛋,不是个好东西。 向非晚没打断她,她歇斯底里骂过之后大哭。 那边传来一贯温柔的话:“小叶,时间会带走一切,我们会以另外一种形式相逢的,当然,”她顿了顿,有些感伤道,“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会尊重你,我也会因为你的幸福而幸福的,不放过你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你自己。” 向非晚说得直白,让她无法装糊涂,于是更加羞恼。 “是是是,就是我,谁叫我爱你?”她呜呜地哭,“你快点说我爱我,说啊!” “我爱你,小叶,”向非晚温柔坚定地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化成灰……” “拜拜!”叶桑榆听不得,哪怕化成灰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向非晚亲自说出口的“化成灰”,像是在她心口上扎刀子。 这一晚,叶桑榆做梦了,梦见向非晚活了。 她在梦里也难以置信,她抱着向非晚,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她想说,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向非晚抱住她,琴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说:“骗你的。” 叶桑榆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人消失了。 她四处找,呼喊着向非晚的名字,哭泣着从梦中醒来。 之后每天叶桑榆的每一天,最盼望的事,都是与向非晚通话。 尽管每次只有半个小时左右,对她来说,能听见向非晚的声音,亦能填补内心的空虚和落寞。 关于向非晚为何如此逼真,阿树说了一串专业术语,简单来说,她现在听到的每一句话,并不是合成,而是向非晚亲口说的。 “向总提供了通话记录,日常的录音。”阿树语气里的惊讶难掩,“你能想象得到吗?她有着你们从认识到最后一刻的所有录音。” 也就是“智能向非晚”的词汇,涵盖的内容,远超出叶桑榆的想象。 “当然,关于你们分别之后的部分,是向总后来录制的,录制了很多很多很多……”她重复多次,录制了数不清的版本,而智能的机器会根据的叶桑榆的语句,情绪和甚至每个词语的使用等等,去接下一句,“所以,向总真的很爱你。” 是谁能在爱人离世后,还能感觉到被爱着呢? 除了自己,叶桑榆想不到第二个人。 时间如流水,从指缝间溜走。 她们住在同一个楼里,每天都会联络,但也都过着自己应有的生活。 林映棠的重心都在叶桑榆身上,时常留意她的动态,没事去楼上走一圈。 木蓝闲不住,有时撺掇她们一起打麻将,可惜三缺一。 半夏则是疫情而变得异常忙碌,疫情夺走太多人的生命,殡葬行业整条线都忙得焦头烂额。 叶桑榆每天看书,锻炼,和向非晚通话,虽然很多次都想多聊会,但智能的家伙,很无情,每次都是到点就结束了。 阿树的小区,封了7天,又封了半个月,最后封一个月……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转眼又到了10月底。 叶桑榆总算听到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阿树解封了! 她,终于可以见到向非晚了!
第160章 久违的见面, 叶桑榆在柜子里翻了个底朝天,翻到之前向非晚给她买的衣服。 这要是在去年,她断然不能瞅见任何和向非晚相关的, 否则泪水就跟开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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