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被安插了一对翅膀,飞速地流逝,病毒感染人数越来越高,而内容也越来越让人揪心,叶桑榆每日在家,看着死亡人数增加,却有种无力感。 很快,这场疫情蔓延的速度让全国人民都慌了,23号那天,叶桑榆在网上看到有武汉的网友留言:武汉封城了。 疫情以一种近似疯狂的速度在扩散,陆续有城市沦陷,而京州市也没能例外。 随之而来的春节,被死亡和悲伤所笼罩,她们的小区也开始封控。 这个春节,她们在叶桑榆家里,给木蓝打了个电话,她忙碌到根本没时间接通。 直到初一的早上,木蓝回过来一句:新年快乐,我的家人们,请你们一定照顾好自己。 叶桑榆连忙在群里回复:你才是要小心,新冠病毒快点滚出中国,放过百姓苍生吧。 疫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重,从封城,到封小区,再到非必要不建议出门的政策颁布,叶桑榆的耐性被磨练出来了。 她的物资储备丰富,暂时不用担心,听林映棠的建议,她减少关注疫情的新闻。 叶桑榆静下心来读书,终于找到了下一个神秘数字。 那一页里,有这样一段文字:人的一生里,总会有一些不能承受之轻,我的生命里,就只是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我赌上我未来所有的幸福,只盼有一天你会懂。希望你多年后,你在某一瞬间,偶尔想起我的时候,脸上依旧有笑容。 “笑容”的后面跟着数字:1。 这一页下面写着:只要活着,生活总能给你不经意间的惊喜,比如说,你找到了新的神秘数字,距离我们见面的日子又近了,我爱你,我的宝贝,你很棒,请继续坚持下去,我很期待和你见面。 繁忙的生活,似乎被迫按下暂停键。 上班族被迫居家,焦虑着,但也苦中作乐。 叶桑榆则是开始看第二本书《当下的力量》,这时她翻书的动作慢了,看书的速度缓了,但整体进程却提了上去。 从被迫痛苦看书,到食髓知味,每日都渴望看书。 她并未察觉,她的心态在慢慢发生变化,消极的阴霾渐渐散开,阳光偶尔穿破云层罅隙,照亮沉入谷底的心。 左手练字小有成效,尚未做到横平竖直,但不会歪歪扭扭了。 她刻意练习左手做日常的事,兼顾锻炼右臂,消失的肌肉线条渐渐隆起,恢复漂亮的模样。 《当下的力量》里写道:与其去改变外在的人、事、物,不如改变我们自己的内心来得省事省力,而你会发现,当你转变了内心的状态之后,环境也会随之转变,这就是所谓的“境由心转”。 她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感慨时,叶桑榆的内心涌起一股力量,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 叶桑榆捧着书,有时会和幻想出来的向非晚对话:“晚晚可真厉害,你推荐的书,某种程度来说真的是救我于水火,我真得一度觉得自己要疯了,那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去找你了,但你实在太聪明了。” 向非晚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她心上,连过世后她可能遇到的问题都预想到了,所以早早地布置规划,帮她度过难关。 如此一想,叶桑榆更加坚定,她要好好的,才对得起向非晚的付出。 疫情关系,出行受限。 叶桑榆只给顾所长打过一次电话,她从苏子岑那里听说苏稚被判了15年,她想去探监,顾所长答应给她安排。 之后她又问起阿成和照顾她的老管家,一个判了无期,一个判了死缓,她也想去看看。 顾所长一一应下,给她排时间,尽量排在一起。 至于许云苓,至今一言未发,警方能用的方法已经用尽了,她愣是不开口。 顾所长直说没辙,她提出不如一起见了试试,顾所长唉了一声:“警方早就想过这个办法,让你去见面,但许云苓不肯见,加之疫情严重,也就作罢了。” 叶桑榆等了几天,等到顾所长的安排,她戴着口罩,经过层层消毒,终于见到了苏稚。 苏稚头发剪得很短,耳朵上有一道疤痕,她说是打架不小心弄伤的。 进到监狱,人哪有不瘦的,苏稚瘦削的样子,和她当初有点像。 人也变得寡言,曾经明亮的双眸黯淡无光,叶桑榆问:“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稚低着头,半晌轻声说:“对不起。” 叶桑榆愣了愣,她没想到苏稚会道歉,她记得苏稚对她的好,苏稚主动坦白,从最开始的认识,到送小狗,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她其实想过小狗会有问题,所以对于坏掉的那只眼睛担心了很久,但也确实没想过从最初…… “我是X先生手下的人,接近你,其实是为了监视向非晚。”苏稚自嘲地笑,“只是没想到,我太不敬业了,你对我不设防,对我好,让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真的做朋友,但是……” 但是后面提到的是向非晚,向非晚不同意,不允许,尤其是向非晚发现她用动物研发药剂时,提醒她早点收手,否则结局会很惨。 后来苏子岑生病,她便做了决定,决定彻底不干,去陪苏子岑。 贼船上了容易,下了难,许云苓被抓,她也没能逃脱,她也看开了,至少落个心安。 “我没杀过人,罪不至死,我知道的。”苏稚宁可坐牢了,等到再出去,也能重新做人,“子岑说了会等我,我相信她。” 叶桑榆问起她们怎么认识的,苏稚笑得更苦涩。 其实最初接近苏子岑,因为她是叶桑榆的同桌,也是唯一和叶桑榆关系亲近的人。 世事难料,苏子岑比叶桑榆还要坦诚,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对她照顾有加,她不由得动了心。 “呵,”叶桑榆无奈地笑,“我记得你当初说喜欢我,是故意气向非晚的?” “我对你有喜欢,但不是恋人的喜欢,那样说也确实为了激怒向非晚,我一直不服气,很想和她打一架的。”苏稚说起宠物医院那次,她见识到了向非晚身手,深藏不露,不是她能比得了的。 如今听说向非晚死了,苏稚也颇为苦楚:“不打不相识,我其实挺欣赏她的,可惜,好人不长命。” 她们聊到最后,苏稚劝她好好生活,连同向非晚的那一份,一起活出来,那样才算精彩。 叶桑榆同一天看了阿成和老管家,给他们留下一些钱:“只要我还在,我时不时都会过来看完你们的,钱我也会寄过来,你们别担心,要是有什么事都记得跟我说。” 她念着人家的好,惹得老管家落泪,阿成跪地上给她磕了个头。 他们是人们眼中的恶人,但也确实救过她,叶桑榆不愿亏欠任何人。 之后的日子,在核酸检测中度过,时不时要被捅喉咙,鼻拭子做得人想哭,叶桑榆有时望着澄蓝的天,感觉又像是刚出狱那会,好似自由成了奢望,而疫情就是枷锁。 叶桑榆很快找到了下一个神秘数字。 那页一段文字写着:永远对当下说“是”。有什么比对已然存在的东西进行内在的抗拒更徒劳、更疯狂的吗?有什么比反对生命本身,也就是当下,而且永远是当下,更疯狂的吗?向“是”臣服,对生活说“是的”,看看生活是如何为你服务,而不是与你为敌的。 最后跟着一个0。 现在集齐的是5210。 她几乎猜到后面三个数字。 她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大量的阅读,验证了她的猜测。 完整的序列是:5210630。 6月30,是她的生日。 她终于集齐7个数字,而向非晚在最后一个数字的那页的底端,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写道:如果你准备好和我见面了,请拨打这个电话。
第159章 日思夜想, 如今终于能“见到”向非晚,叶桑榆反倒紧张。 一串数字,她倒背如流, 还没敢打出去。 说她胆小也好, 她确实害怕。 从向非晚去世后, 她唯一的期盼,是能亲眼看见向非晚。 她自然知道死人不能复生,所以她很怕那是一个善意的骗局。 叶桑榆打电话之前, 心里已经很自动地分出南辕北辙的两条路。 一条通往绝境,那就意味着, 向非晚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给她设的一个局。 一条是能让她继续撑下去的路, 向非晚那么厉害, 一定是用某种方式实现了“见面”。 叶桑榆洗手,洗脸, 整个人冷静了些, 终于拨打出电话。 她的心悬着,怕空号,怕关机,怕无人接听……她很怕,因为这是她孤注一掷的选择,如果真的是骗局, 她脑子里开始乱了, 骗局的话, 她要怎么活下去呢? 余生漫长, 没有向非晚,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嘟—— 电话通了! 叶桑榆的手下意识抓紧衣角, 屏着呼吸。 “叶桑榆小姐,您好。”对方直呼大名,向非晚提前安排好了,她悬着的心晃晃悠悠,还不敢松口气,“您好,是向非晚……” “是的。”女人声音干净温润,略微低沉,听有磁性,“您可以叫我阿树。” “那您知道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吧?”叶桑榆像是躲在门口的小孩子,不敢探出头,连话都不敢问清楚,怕断了念想。 “我一直在等您的电话。”她的声音,给人感觉是能成大事者,稳而有序,“按理说……” “不行吗?”叶桑榆一听开头语,分明是要拒绝她,语气也跟着急了,“为什么?我等了多久,您知道吗?” 她说着,声音颤抖,委屈如泉水往上涌,淹没整颗心。 “您误会了。”女人直白道,“现在疫情期间,我所在的小区被封了,能否等我解封后主动联系您呢?” 叶桑榆刚要松口气,却又想到什么,紧着问:“我和她见面,是必须得你安排吗?” “是的,所以需要您等一等。” “那你可以叫我桑榆,也不用说您,”叶桑榆声音低下去,“那你什么时候解封,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吗?” “嗯……”阿树思忖着,叶桑榆直言不是想为难她,只是思念太深,日夜煎熬等到今天,再多等一分一秒,都是痛到骨子里的难忍,“能不能让我们见一面,哪怕听听声音都行,求您了。” “桑榆,别求我,是疫情原因导致我不能履约,该是我抱歉的。”阿树让她等电话,叶桑榆只能可怜巴巴地嗯了一声,“那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如果没接,你就多打几遍,不过我应该会第一时间接电话,你放心。” 电话挂断,一滴泪,落在屏幕上。 她擦擦眼角的泪,手还有些抖,心跳得太快,呼吸困难。 叶桑榆躺在地上,抚着心口深呼吸,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的呼吸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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