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才的梦,向非晚倒在血泊里。 她很怕,现在的一切也是梦,就像向非晚那时无法接受父亲死亡,每次醒来都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但事实却是,父亲已然死亡,她清醒时面对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地狱。 “我梦见她死了。”叶桑榆半晌吐出这句话,喃喃道:“很真实,很清晰,就像是我在现场一样,会不会……” 会不会一切都是真的,她后怕地想,眼神蒙上一层死灰。 “是梦!”冬青急忙打断她,“桑榆,你看着我,我可以证明一切都是梦。” 冬青说起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叶桑榆茫然地望着虚空,像是又进入梦魇的空间。 她没办法,掏出手机拨给向非晚,那边秒接。 冬青打开免提,向非晚低沉的嗓音,有些焦急:“喂?怎么了?她出事了?” 叶桑榆立刻扭头看她手机,冬青忙把刚才的梦魇简单说了,向非晚轻轻唤了一声:“桑榆?小叶,我是晚晚,我没事,梦都是假的,我真得的没事。” 叶桑榆盯着手机,眼神有点直,看样子还是不太相信。 “小叶?”向非晚叫她,她不应声,感觉那一声声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冬青边举着手机,边敲字给向非晚:向总,我感觉她状态很不对,有种从梦里抽离不出来的感觉。 “小叶,小叶,只要你能听见我的声音,你就应我一声,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是不是?” 她慢慢地点了点头,冬青发信息:她点头了。 “我们一起数100个数,数完你就来开门,我一定在门口。”向非晚和她一起数:“1,2,3……” 叶桑榆没数,但却分明看向门口。 冬青拿来鞋子,轻声道:“桑榆,我们去门口吧。” 她不动,冬青帮她穿好鞋子,扶着她下地,那边向非晚数到了30。 冬青扶着叶桑榆,惊觉她浑身都是凉冰冰的,脸色苍白,时不时会干呕两声。 哎,冬青心疼够呛,她站在叶桑榆前头,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也以此挡住她的视线:“到门口,我让开,你开门,就能看见向总了。” 冬青对这事儿很熟,向非晚以前没少大半夜在叶桑榆楼下逗留。 向非晚数到50时,冬青听见她那头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响。 数到70时,那边安静了,她估计向总已经在门口了。 叶桑榆走得很慢,身体有些不稳,手抖得厉害。 这绝不是单纯梦魇造成的,不过另一个层面也说明叶桑榆足够在意向非晚,冬青暗暗庆幸着。 终于数到100,冬青闪身让开,把叶桑榆的手搭在门把上。 她的手冰凉,没有半点力气,冬青握着她的手,把门打开。 迎着光站在门口的人,确实是向非晚。 叶桑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碰了碰她的肩膀,是真实存在的。 向非晚张开双臂,勾起浅浅的笑:“过来,姐姐抱抱。” 她的腿依旧不怎么听使唤,艰难地迈了一步,被门槛绊到,扑进了向非晚的怀里。 温暖紧致的怀抱,弥散持久的冷香,叶桑榆埋在她的肩头,紧绷着的身体松散开,泪水闸关也松了阀门,呜咽着哭出声来。 冬青听见了叶桑榆的哭声,看见了向非晚的眼泪。 这两人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都让她心疼。 她站在旁边,看着向非晚抱起叶桑榆,身体微微摇晃,但还是站稳了。 向非晚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冬青看在眼里,心如刀割。 她看着她们一起进了卧室,她将门虚掩。 透过门缝,她看见她们拥抱彼此,依偎彼此,一瞬仿佛回到旧时光。 冬青泪水充盈眼眶,曙光啊,您姗姗来迟,但终于还是来了。
第101章 6点20, 叶桑榆短暂地醒来。 她翻身,翻到一个人怀里,一只手臂熟络地抬起, 顺势拢了拢她抱进怀里。 叶桑榆迷瞪瞪的, 嗅到熟悉的冷香, 向非晚。 转瞬脑袋里亮起一盏小灯,叮的一声,她睁大眼, 向非晚怎么在她床上? 她连日来睡眠不足,质量也极差, 反应不过来。 之后,她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从通宵射飞刀到云林寺, 再到连环车祸…… 最后想起,先是向非晚做梦给她打电话, 她也梦魇, 跟魔怔似的,以为自己身处梦境吓得不行。 温暖的怀抱,让她安了心。 瞌睡虫反扑,她很快跌落到梦中。 这次的梦,是在一个花园里,风吹来的香, 正是她喜欢的, 来自于向非晚身上的冷香。 再醒来, 是被向非晚吵醒的。 她迷瞪眼看见漂亮的美人背, 微微佝偻着,脊梁骨像是起伏婀娜的山。 向非晚没察觉, 衣服穿了一半,正在接电话,声音很低,但房间安静,隐约听得见秦熙盛和董正廷的名字。 她漫不经心地笑,道:“他们现在是疯了的狗,你盯紧点,别出差错。”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片刻后,向非晚嗯了一声,扭头往后看,叶桑榆下意识闭眼睛。 转而,她问自己:不是,你心虚什么? 向非晚很快出去了,她躺在床上缓了会儿。 很累,但还得起床上班。 叶桑榆慢吞吞走出卧室,向非晚刚洗漱出来,肤色白皙水润,眸光黑亮直视她,她的困意褪去一大半。 冬青提早抱着壮壮溜到阳台去玩,餐厅只剩她们。 久违的面对面吃早餐,氛围难得和谐。 叶桑榆拿起碗,向非晚拎起勺替她盛粥。 向非晚拿筷子刚伸过来,她把一整份的去骨凤爪端过去。 她们之间,有着本人不愿承认,旁人却看得清楚的默契在。 临近尾声,向非晚清了清嗓子,说:“我再给你上次药,我看还没消肿呢。” “晚上再说,我自己来就行。”叶桑榆喝口粥咽下去,抬眼瞟她:“你昨晚怎么回事?” “啊?”向非晚眸光闪了闪,顾左右而言他,“我昨晚,昨晚睡得挺好的,你知道的,我在你身边,一向睡得好。” 她瞎说八道,叶桑榆不打断,她被直视灵魂的双眼看得低下头,轻声说:“我昨天白天睡饱了,晚上睡不着,就出来散步。” “来我们小区散步?”叶桑榆咬了口馒头,有点想笑。 “嗯,就走走停停,不知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向非晚说得有模有样,末了叹口气:“可能我的灵魂听到了你的呼唤。” “我可没呼唤你。”叶桑榆端着粥碗呼噜噜喝几口,向非晚眉目认真:“是你灵魂的呼唤。”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瞎掰?”叶桑榆语气平和,向非晚小心翼翼观察半天,她确实没有恼,也没有凶,心底勾起一丝喜悦,笑着说:“想你时,我可以找无数个理由来见你。” “昨晚我那是做梦,迷糊了,要不然你也见不到我。”叶桑榆喝完最后一口粥,撂下碗转身走了。 向非晚还在捧着碗慢悠悠,叶桑榆收拾完走到门口了。 她赶紧站起身,问:“你不等我吗?” “谁等你。”叶桑榆懒懒回她一句,向非晚忙不迭丢下碗,扬声道:“你等我下,我很快。” 咔哒!回答她的是关门声。 向非晚紧赶慢赶,赶到楼下,可惜没赶上。 冬青抱着壮壮在楼上,幽幽叹口气:“壮啊,你看看你妈妈多可怜,天天被老婆到处丢。” 她这刚感慨完,向非晚回头往上看,目光撞了个正着,冬青赶紧把狗脑袋伸出去,自己缩回头去。 向非晚到公司,站在门口观察半天,最后轻轻推开门,叶桑榆根本没来。 此时的叶桑榆还在路上,器官捐献中心楼离市区偏远,一路堵车,9点半才到门口。 关于她的器官捐献,她跟窗口核实,一番查阅之后,确认是母亲代为做下决定。 按理说她那时尚未成年,父母不具备这个权利,但父母双方都同意,且她本人也签字是可以的。 叶桑榆从不记得签过字,工作人员翻阅当年她签署的文档,确有她的笔迹。 她认识自己的字,且签字喜欢签完之后,在右下角加一个点。 一切都对得上,叶桑榆扶额思考好久,隐约记起,那年是父母为她买保险的那一年,说需要小孩子签字。 父母整理所有需要签字的文档,她看都没看就直接签了,这是夹在其中的一张。 为什么?叶桑榆又问工作人员如何取消器官捐赠。 工作人员又是那套模棱两可的说辞,按理说不可以,但代办人如果拿着本人身份证和代办人身份证来窗口办理,留存影像照片,且签下责任保证书,是可以取消的。 “那就是,向非晚为了取消我父母签订的器官捐赠,她得为我负责,只要我在器官捐赠方面有任何争议和纠纷,都与你们无关,而是她来负责。” “是的。” 叶桑榆听着,感觉像是无稽之谈。 她站在门口,发现这家崭新的大楼,是前几年建成的。 而这家捐献机构的负责人,居然是个M国人,叫查理。 她回到窗口想查看当年的捐赠录像和向非晚撤销捐赠的录像,工作人员拒绝:“必须得有相关的手续才行。” 冬青打电话给冬青,冬青联系顾所长。 手续中午就送到了,冬青气喘吁吁:“你这搞得十万火急,老顾所长差点没歇菜,一口饭都没吃。” 叶桑榆接过来,冬青跟在后面:“你就一直跟在这里了?” “嗯。”叶桑榆压低声音说:“我担心她们有猫腻,搞点特殊手段在把证据弄没了,就没敢走。” 叶桑榆拿来资料,窗口服务人员能领着她和冬青去办公室。 影像里的向非晚,比现在更为青涩消瘦,神情落寞悲伤,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确定父母为她签了器官捐赠,向非晚登时眉目凌厉,手微微发抖看起来像是气的。 向非晚提出撤销器官捐赠被拒,她的表情,看得出变化,从商量、恳求,到怒发冲冠,到最后砸玻璃质问。 对方大概怕了,叫来负责人,又是一番交涉,向非晚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一下,仿佛跪在叶桑榆的心上。 她怒火中烧,质问:“你们可以让她下跪?” “不是我们啊 。”负责人连忙摆手,“她是突然跪下来的,你可以看出来,她要磕头,被我们领导搀扶起来了,就一切很突然。” 负责人或许被她打动,才走了后面的流程。 为避免后患,所以撤销人,写的是叶桑榆的名字,负责人表示:“按理说,确实只有本人才能取消。” 按理说……又TM是按理说! 叶桑榆心里火烧火燎,她压着怒火,画面切换到父母签字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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