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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去，周闫鹰送的那五个丫鬟果然围着，耳朵都竖着。 和周雲荷说了明日祭拜的事，周雲荷面色不是特别的好，倒是不多消瘦，眼里没什么光彩，夏晓画想她自从周老爷离开，日常就在屋子不出去，这样长此以往，真到了逃跑的时候，恐怕身子素质不行。 这样怎么行，夏晓画忽然想到什么，笑着说道，“长姐，正好明日出门祭拜义父后，长姐也散散心，我想带长姐去一个地方。” “哪里？” 周雲荷轻声问，似乎有些疲倦。 夏晓画不管周围几个丫鬟明晃晃的监视，温声，“曲下村。” 对于自己这个认的弟弟，曾经是小乞丐，在曲下村被人救助过的事，周雲荷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又听夏晓画仔细说来，是曲下村一农户家的女儿，才七岁的年纪，况且夏晓画答应过那农户家，往后如果有机会会报答。 “是这道理，如今我们是姐弟，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姐姐的，好，过几日我准备一下，我们就去曲下村看那小姑娘。” “对了，画弟，她叫什么？” “陶豆花。”一想起陶豆花，夏晓画整个人心里都暖暖的，往后她带周雲荷逃跑是必然的事，她答应过周老爷的，会保护周雲荷。 现在离曲下村算近，这段日子让周闫鹰放松，也不能做什么，这个时候不去看看陶豆花，还能什么时候去呢，以后谁知道再有机会。 再说，自己和陶豆花之间关系，的确简简单单，就算被周闫鹰知道这事也不会怀疑什么。 周闫鹰现在警惕心重，无论周府有没有一点动静都不放松，可一直什么动静也没不也很奇怪？ 事实上，这几日夏晓画就有想法去曲下村一趟，这次是看周雲荷的脸色不好，才想起带她一道。 “那得备些礼了。” “不劳烦长姐了，我自己可以准备。”夏晓画道。 “你是你，我是我，再说女儿家的东西我来准备妥当。” 周雲荷招手青画吩咐，夏晓画不再反驳什么。 这事算定下来，祭拜过周老爷后，夏晓画开始着手为陶豆花准备礼物。 女孩子家，肯定喜欢美美的衣裳啊。 再有，望月镇的各色小吃，她得带些。 夏晓画开始让文小椿搜罗，最后自己再仔细的挑选，出发当天文叔和文小椿，周雲荷带青画。 那五个丫鬟本来想跟着，可只有一辆马车，最后只有作罢。夏晓画另外还把阿力带着，毕竟以防万一有什么事，需要阿力这种大块头。 还有就是，阿力原本有亲人在曲下村附近的村子住，熟悉路， 坐马车到曲下村需要大概半日，很近，之前夏晓画从曲下村到望月镇是走了弯路，这是夏晓画问文叔才知道的。 马车里带着足够的吃的，糕点还有水。 阿力一路在外头赶车，一句话也没有很沉默，夏晓画知道自从寒食节那天，阿力见过他媳妇，回来文小椿就告诉她，阿力看着不对劲，总是一个人闷坐着。 夏晓画大概猜测，见到媳妇，却彻底就不出来，每次见面都是折磨吧。 到达曲下村的时候，正是正当午的时候，村子地面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夏晓画先下去，青画下来把周雲荷扶着下来。 几个熊孩子在村口玩老鹰抓小鸡，热闹的很。 夏晓画一眼就看到那条熟悉的小溪水，已经结冰很久，小溪边树已经枯了。 看着那群孩子，夏晓画想到陶豆花，心里一种奇妙的小激动，小兴奋在心头苒苒升起。 夏晓画想立马看到陶豆花。 阿力把车里的礼物拿下来，把马栓在大树上，夏晓画还记得陶豆花家的位置，一路到了远门外上前敲门。 “谁？”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透出来，只一声夏晓画就听出来，是陶豆花。 “豆花，是我。” 门扉虚掩着，夏晓画怀着略激动的心情轻轻把门推开。 院子里，小姑娘正在洗衣裳，水看起来是凉水，小姑娘的十指通红，看过来呆了呆，明显没认出来夏晓画。 再看着这行人的穿着，更是不像附近村落的人。 “你们是？” 看得出来陶豆花很紧张，夏晓画放柔声音，她往前一步，“豆花，我是那个你救过的小乞丐？你不记得了？” “我在望月镇落脚了，之前还给你寄信你忘了？我被镇上的善人收养了，我这次专门和我长姐来看你，你看这是镇子上卖的最好的点心。”夏晓画把阿力拿的一盒糕点随手拿过来，捧到陶豆花的面前。 “陶姑娘，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周雲荷也示意一边青画，把她准备的东西奉上。 听夏晓画提到小乞丐，陶豆花眼睛亮了亮，重新打量夏晓画。 “乞丐哥哥。” 陶豆花小声叫了声，也显得激动，不可置信。 院子很静，夏晓画想到什么，“豆花，你爹娘不在吗？” “我家没人都出去了。” 夏晓画把其它礼物都拿给陶豆花看。 陶豆花家里人不在，家里就陶豆花这一个小孩子，看陶豆花的样子，家里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夏晓画也没打算贸然进屋子。 自从不久前天气放晴，不怎么落雪，院子外一股新鲜雪气，不冷反而叫人精神。 陶豆花搬了凳子来，夏晓画让周雲荷坐了。 “我去烧水。”陶豆花要离开，夏晓画拦住她。 “不用忙碌豆花，我这次就是带长姐来看看你，我们很快就走了，不然天黑赶不回去。” 周雲荷在那边坐着打量四周，青画和她说话，道是村子里简简单单的，偶尔出来走走看看景，也是极好的。 周雲荷的脸色看起来不错，看着很喜欢这农家的院子。 夏晓画把陶豆花拉到屋下角落，认真的问她，“豆花，我走后你娘再为难你没有？” 陶豆花的小脸似乎一瞬间的凝滞，很快摇摇头。 陶豆花一向腼腆，夏晓画不大信，拉起来她的袖子看，没见什么伤口，约莫之前的事陶母早就忘了，应该没有再为难过陶豆花。 夏晓画放下心，“没有就好。” “豆花，以后我有空会再来看你的，我这段日子有些事忙……” “等我回去我再给你写信，我坐马车半日就到了你家，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夏晓画今天见到陶豆花，心情格外的好，自从周家被周闫鹰这个混蛋缠住，周老爷离开之后，周府死气沉沉的，她心里也一直乌云笼着，日日发愁图谋。 来到这曲下村，陶豆花就像竖暖暖日光，剥开乌云温暖到夏晓画的心头。 夏晓画满心愉快，没有注意到陶豆花听她说起再写信的时候，肩膀害怕瑟缩了下。
第19章 直到夏晓画一行离开，也没见到陶豆花的家人回去，夏晓画坐上马车弄开车帘，不舍的望着村子、小溪、枯树…… 有人家烟筒袅袅炊烟起，一股烟火之气，让人向往。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注） 村庄越来越远，炊烟隐去青山，夏晓画喃喃念出这耳熟能详的诗句。 忽听身边周雲荷轻声的问，“画弟，这是你作的诗？” 说着，她念了一遍刚才的诗句，满是新奇。 她是闺中女子，不敢说通文墨，方才这诗句朗朗上口，虽然简单，意境明了。 不像是画弟这样年纪，一个孩子能作出来的。 “是从前到处流浪的时候，偶然听文人念的。” 果然，“画弟喜欢悠然的田居？” “长姐也喜欢？” 周雲荷似要说什么，却是勉强一笑，眼里夏晓画看不懂的复杂一晃而过。 余下的便只有深深的落寞，古井不波，饶是春风来了，亦吹不起一丝涟漪。 想起过世的周老爷，那高僧的推测…… 夏晓画默，只道，“冬日里总在屋子闷着不是法子，长姐应多看看外头景。” 周雲荷恢复了一路温柔似水的模样，马车平稳的前行，路上一抹鲜亮的红色从眼前一晃。 “停下阿力！” 夏晓画跳下马车，青画撩开车帘的功夫，夏晓画已然携艳艳红梅身子进来。 一股暗暗冷香，仿佛来自不知名的远方。 冷香袭人，车帘落下，夏晓画捧于周雲荷面前，献珍宝一般。 “长姐，难得的野梅花，赠于长姐。” 少年言笑晏晏，眉眼尽是道不尽的真挚。 周雲荷伸手接过，轻嗅，唇边不自觉的染上笑。 “长姐该多笑笑的。”夏晓画道是。 俩人对面对坐着，一抹不知名的异样情愫在周雲荷的心里弥漫起。 “长姐喜欢自在的田居日子，往后我们就去过那样的日子。”夏晓画又道。 低低的，这一句放低声音，她也靠过去嗅那新鲜红梅，这句话更似乎亲昵之人耳边呢喃。 周雲荷垂了眼，“好啊。” 一阵骤风，马车轻晃。 下一秒夏晓画挡在车帘口，丝丝的寒风还是从缝隙吹进来，吹在周雲荷的脸上，凉凉的，并不刺骨。 这样的冬日，好似有人陪着一起捱过，便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那样的日子？ 真有那一天么…… 陶家农家小院，马车走的再也看不到了，陶豆花看着院子一地的东西，她从来没见过的，一看就很美味的糕点，一时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烦忧…… 救过的乞丐哥哥被人收养，有了亲人，在望月镇过好日子。 真好，再不用挨饿了。 还有马车坐，还回来看自己。 “呀！这是啥！”妇人的惊讶从外头传开，陶豆花身子一抖。 “娘。” 陶氏一进来就围着地上的东西惊奇的打量，陶大纵也是，六子看到糕点，想直接上手被陶大纵拉住。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陶豆花的身上。 “是之前那个是乞丐哥哥，他今天来送的，说他……” 陶豆花后面的话没说完，陶氏脸色率先变黑，“他爹，要命呦！真来拐人了！” “你个小赔钱东西！这么小的年纪学会勾搭外头男人，又是写信又是送东西的！真要人给骗走了去！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皮脸的小畜生！”陶氏骂将起来，一把把陶豆花揪住往屋子带。 陶豆花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心里一阵无措害怕。 “娘，我不是……我没有……” 她想要解释，可陶氏根本听不下去。 解释变成求饶，“娘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了……” 陶氏越骂越脏，什么畜牲、小贱人、小烂货。 陶豆花满心委屈，她救人应该是好事呀，那个小哥哥现在日子过好了，过来看她，给家里带了那么多好东西，多好的事，为什么要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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