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没放弃,从台前转为幕后,不再面对那张让她心乱的脸,反而天天给苏言寄唐景的 “黑料”。 去外面应酬喝酒是无法避免的事,路思凉发的照片全是那些“不经意的错位图”,足以以假乱真,但令路思凉奇怪的是,苏言从来没有回复过她。 再后来,唐父勒令她这次一定要回家,她就拆到了要发生什么大事。果然,当她走到丝毫没有归属感的家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是两家人在讨论结婚的事情。 路思凉抿了抿唇,跟着来开大门的保姆的步伐,走到池子旁,远远就看见那张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 大半身子都隐没在沙发里,微微侧着身子,左边是男人的半个身子,其余都被墙壁挡住,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又不失亲近,似乎在和对面谈论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 那样温婉又眼里充满光彩的模样出现在同一张脸上时,以至于她都有些恍惚。 她又走前几步,“旁边男人”的全貌完全显现。 唐宅是个很大的别墅,外面有一圈围地,长廊挨着养着金鲤的池子,路思凉走过石子地,绕过门栏,脚步突然停下。 “苏君砚”挨着唐景坐,身子微微往他这边倚,两人一副琴瑟和鸣感情甚笃的模样,静静听着长辈说话。路思凉就这样盯着盯着,突然觉得胸口酸酸胀胀的,目光有些迷离,一个没注意差点被门前高出一小截的差块面绊倒。 几人闻声望来,都愣了一下。 这些年苏沫太少回家,家里人只当她叛逆的很,没少说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女儿,这突然一 见面,又是长高的年纪,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 保姆将行李箱接过递给其他保姆,又转头满脸慈祥的扯着路思凉走到沙发前,手心朝路思凉迎了迎,指尖微颤,“唐小姐回来了。” 她从这座宅子住进人起就一直在这里工作,可以说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唐老先生虽然不说,但从小姐搬到外面住时起,就一直心心念念着她。 路思凉扫过望过来的一张张脸,包括唐父有些触动但依旧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神情,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说什么。 因为用了时间加速的缘故,除了苏言以外,其他人对她来说只是比陌生人要熟悉些。 过了几秒,还是苏言率先温和一笑,打破了空气的沉闷,“沫沫,回来了?都这么大了。”说罢拍了拍自己左边空位:“快过来坐。” 这时一旁的唐景也反应过来:“妹妹,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住下,不要让爸再操心了。” 唐父也瞥了她一眼,接着目光凝在空气中:“还知道回来。” 路思凉没什么表情,抬眼对视时,顿时五味杂陈,连维持正常的表情都困难。 女人和男人很恩爱,那温柔的目光和无数午夜梦回时女人的目光重叠,当以一种随意的长辈对小辈的态度对向她时,她发现自己心里直发苦。 重重的咬了咬下唇,克制住指尖的颤动,调整好呼吸,坐了过去。 突然,手里被塞了一个毛茸茸的兔子,路思凉愣了愣,抬眼看过去,只见女人眉眼舒展,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隔这么远做什么?沫沫这么久不见,还知道害羞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塞下一个瘦子都塞得进。 坐下来的动作缓慢又小心翼翼,好像生怕碰到她似的。 “我会吃人?”越说好像越不太满意,眯着眼睛盯着一直在躲闪的小姑娘几秒,主动挪屁股靠了过去。 大胳膊小胳膊、微凉的皮肤碰上带着暑意的肌肤,一瞬间路思凉脑中的弦差点崩裂。 两人离得很近,感受到腰间始终未离开的热度,路思凉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忘了。眨了眨眼,有些无措看着她手里毛茸茸一团的兔子,指腹缓慢擦过兔子腮帮处,揉了揉大而软兔耳朵,手指蜷了蜷。 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姐。” 苏言瞥见小姑娘耳尖的薄红,顿时有些好笑,不轻不重掐了掐小姑娘快要嫩出水的脸蛋,“这些年给你准备的礼物,都压在房间生灰了。外面这么好,都不舍得回来?” 毕竟隔了层关系,让她主动联系去送礼物,就会显得有些奇怪。 但不知为何,每当苏沫生日也不回家时,她没有选择把礼物交给唐景,而是放起来。后来对她的这种行为习以为常了后,就干脆每年买了都堆在一个箱子里。 现在她书房已经有三个大箱子了。 明明知道恐怕很难有机会送出去,她却每年都买。 路思凉抿着唇,搁在腿上的手往前撑了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干巴巴道:“这不是回来了。” 她注意力全在腰间的手上,好在女人听见她的回答后就松开了,紧绷的肩膀顿时一松,怕被发现似的轻轻呼出口气。 后来,女人又加入了长辈们的谈话,时不时还记得关照关照她,给她递个水果梅子什么的。 路思凉很想说她自己会拿,但见女人柔和的侧脸,还是沉默的接过没说话。 算起来,她们之间这样正式的对话,算上第一次见面叫她嫂子那次,这还是第二次。 这些年,她一直躲在系统空间里和系统一起看电视,偶尔出来瞅几眼,能不回唐宅就坚决不回,坚决避免一切可能见面的机会。 系统对她这种行为表达了数十次的不理解不认同和鄙夷,但她都不为所动。 只要走完这个流程判定失败就好了。 只要完成培训,她就不用再在这个世界里打转。 后来,自然就进入了今天主要的流程,两家开始商讨婚事问题。 路思凉来之前就想过,只要她待在房间里,将这段时间度过,再挨到办完婚礼,这个世界就结束了。 但坐在苏言旁边,她也不好突兀的站起身说她要回房了。 整个过程路思凉都坐在原地不发一次词,与旁边欢喜的氛围格格不入,唐父很满意这个儿媳妇,说了很多大手笔的话,要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送给苏言。苏家的产业和唐家的产业链分别在不同领域,苏唐两家结亲可谓是强强联手,唐家也知道这点东西苏家未必看得上,但也以最厚重的礼表达了自己对这个儿媳妇的欢迎和重视。 路思凉就最在一旁,先是表情木讷的听着,姿态良好,到后来还没说到一半时就深深低下头,佝偻着肩膀将脸深深掩埋进胳膊,防御性极强的姿势,咬着唇面色紧绷,还有些青白之色,仿佛像身体极不舒服的病人在极力忍耐些什么。 路思凉攥紧拳头,下嘴唇也快被咬出血。明明是室内很清凉的温度,她却觉得额头和后背都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到时候结婚了,言言你就要搬出去了,记得带唐景多回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就跟妈说,啊。”苏母一脸不舍的交代。 “妈,你这是干嘛,我还没嫁出去呢。”苏言笑。唐景立马跟在后头保证,“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言言的。” 苏母一脸满意,保养甚好毫无细纹的眼尾微弯,眯眼笑了起来:“我放心,我能不放心吗,我们家就是相中了你踏实专一的性子,做事又沉稳,言言又喜欢,现在年轻人有这个品质不容易,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对言言好,我和她爸就放心了。” 唐景谦虚的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侧头看向路思凉:“沫沫,到时候你可要上来给你哥和嫂子送送戒指,可别跑了,还要发表祝福语呢。” 谁知他这句话说完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话语间所有目光投来,才听见女孩语调模糊的说了句“好”。 轻到要不是现在没人说话,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苏家的人没怎么见过这个所谓的妹妹,平时可能会聊两句,但现在注意力全在女儿的婚事上。 苏言早就发现路思凉不对劲了,但唐父一直拉着她闲聊,话语间皆是满意赞许之意,不保持目光交流又不礼貌。 后来唐父似乎说累了,她刚要乘着唐父喝水的间隙询问路思凉怎么了,唐景就先说了这样一句话。这时听到路思凉这样有气无力的回答,她一愣,不知怎的胸口一紧,想都没想就轻轻捏住了路思凉的胳膊,神情关切:“怎么了?” 唐景见状身体一顿,没有说话。 路思凉露出一抹酸涩的笑。 好像,一切都没变。 她这么多年都避免见面,把自己关在系统的屋子里,没想到见了面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她依旧不想面对。 她能感受到苏言偶尔投向她的关心的目光,但这反而成了她更加呆不下去的理由。只是因为自己是她未来老公的妹妹,又坐在身旁,才会爱屋及乌的分些注意力在她身上。 除了她,大家都其乐融融,也没人注意到她的不正常。 “我没事,可能有些中暑了,先上去休息了。” “我扶你上去。”苏言立马道。 她脸色苍白,呼吸无力,看起来就是中暑之状。 “不…”路思凉刚想拒绝,又怕被看出些什么,“麻烦嫂子了。” 唐景原本也想跟上去,被唐父眼神制止在了原地,有客人在小辈都离开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苏言这时也回头安抚:“有我照顾沫沫。” 就在他坐下来时,唐父将视线从两人上楼的背影上挪开,轻声说了句:“这孩子,不舒服也不说。”分辨不清是关心还是责备。 … 楼上开了空调,不一会儿就凉快下来。苏言端来一杯水,又下楼问保姆找来温度计,推门再来时,就看见目光呆滞坐在床上的女孩。 将茶杯放下,在跟前站定,伸手想拂开女孩额前沾湿微微打绺的刘海,尾指刚触碰到,女孩就异常敏感的避开,一双大眼睛惊讶又警惕的看着她。 苏言有些无奈:“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她晃晃手里的体温计,“要不要先躺会,给你测测温。” 路思凉愣了愣,抓过体温计,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小声嘟囔:“谢谢。” 苏言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客气什么。”松开手,指腹不着痕迹的捻了捻,见路思凉脸色恢复了些红润,但精神还是很萎靡,关心道:“还很难受?” 外面热的很,一下子进入空调房身体很可能会产生应激反应,莫不是真发烧了吧? 见路思凉沉默,又攥着体温计迟迟不往腋下放,还以为她难受的很,伸手刚想去拿,又想起女孩方才躲开的动作,收回了手,“快测测吧。” 青春期的小孩,心思可真难猜呢,从暖呼呼的团子变成了不喜欢靠近人的刺猬。 记得第一次来唐宅时,这人还可劲的跟在她屁股后头,扯着她的裙子叫漂亮姐姐,眼里像冒着星星。 那是唐沫可能太小早忘了,后来她去外地工作,再见到就是她和唐景确定关系了一段时间,唐沫当是刚上初一,小姑娘却完完全全变得局促多了,也疏离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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