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战斗中,男人最后姿势扭曲也要挡在她前面拦住大半妖怪潮。她刚刚随意一瞥便察觉到男人握剑的手都隐隐有些颤抖,只是被不着痕迹的掩饰下来。之后的妖兽实力只会更强,他断没有一直挡在她身前甚至送命的道理。 洛槐衣只是坐在原地闭着眼小憩片刻,眼缝里细碎的光随着悦耳的声音共同而至,将他的焦灼都缓解了不少。一时间让一直在看女人的陆堇安呆了呆,一抹红晕爬上黄黑的脸颊。 “一点都不逞强,我——” 话语未落一只细白的手在他手肘处不轻不重一按,顺着神经传递上来的酸疼令他咬着唇内壁的细肉噤了声。 他面上浮现几分窘色,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咬了咬唇,见清冷女子看了过来,抬头有些焦急的说道:“我只是想多帮一帮槐衣。” 每次挥剑时他都痛恨自己的无力,就算每日练习上万次,练到汗流浃背根本无力站立,他与那强到可怕的妖女之间的鸿沟依旧无法跨越。 他大抵天赋平庸,所以便想再挥久些…再杀多些妖怪… “我不想成为槐衣的累赘。”他神色坚定了几分,目光炯炯的看向女人:“我要保护槐衣。” 哪怕是豁上他这条命也没关系。 洛槐衣心尖一颤。 她听出了那话语里浓烈的依依情意。 抿了抿唇,避开眼神,顿了顿:“堇安,你是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陆堇安陪她渡过儿时的漫长岁月,成为她的玩伴,他在她心中无疑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但那年夏光金灿,蝉鸣阵阵却不恼人,拂过脸颊温柔柔软的风也吹进了她心里。 那个地方早就被一个人牢牢占据。 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洛槐衣敛下眼帘。 饶是她懂得爱慕一人是何滋味,对这类情绪的感知也变得格外敏感。她早就察觉到陆堇安对她有意,不如就借此机会说开。 陆堇安先是愣了愣,没料到自己的心意在面前人眼里如此无所遁形,见人一语揭了他的心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女人平淡的回答后,眼里的光黯淡下来,没过多久又再次亮起。他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掩下面上的失落,依旧目光柔和:“是她吧。” 他知晓洛槐衣一直喜欢着那个路姐姐,就连他九年的陪伴也无法撼动分毫。 只是他发现槐衣不开心,一直沉湎过去去追忆一个永远无法回来的人只会让她困在原地。他没有妄图取代那个人,如果可以,他想要用他所占据的分寸之地,尽最大的力量带槐衣开启新的生活。 去往新的世界。 既然他九年也没办法让面前人有一点喜欢自己,索性就一直做陪在她身边的朋友。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悸动会偶尔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但他日后会好好控制自己,做个沉默者,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求能默默守护着槐衣便好。 女人不说话,沉默便是最好的默认。 他肩膀一松,不想他这份爱慕成为压力,轻松道:“槐衣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虽然好像是有些难过,但也没有难以接受。 毕竟现在他就很满足了。 洛槐衣突然想到些什么,面上覆上一层哀伤,轻声开口,面上却有些回避:“村里的人…怎么样了?”她睫毛微颤。 见陆堇安第一面时她就想问,只是怕自己承受不了那惨痛的真相。 随着面前人神色一变,她瞳孔震动,崩着的视线毫无缓解,面色也灰白下来。但下一秒男人的话却让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头重脚轻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虚虚浮浮如在梦中的感觉。 “大家都很好,说来也奇怪,那妖怪明明有几次发动进攻的好机会,但她却秋毫未犯,村子甚至比之前还要太平。”他一直想与洛槐衣说这点来着,方才她这一问顿时让他猛然一震,心中浮现出一些不好的猜想。 他抓住女人的手,一脸紧张:“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什么?” 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回去后他就告诉所有人不能把所见传播出去。女人都将手伸到了…那处,他知晓妫帝梧大抵是对槐衣…做了什么无法饶恕的事。 就怕槐衣会委屈求全为了他们答应那魔头更过分的事。 洛槐衣面色一白,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声音微微发颤的求证:“妫帝梧没有杀村里人?” “对。”陆堇安话风一转’“槐衣,我们从这里出去就回村子里,和山风大人一起商讨之后的应对之策。”他无法再眼睁睁的看着槐衣日日被那样对待。 “我不回去。” 陆堇安愣了愣,表情有瞬间的空白:“为什么?” 路思凉便是在这时变成了一个毛球团附在了女主身上,听到洛槐衣的话时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下一秒女人冰冷的话却让她表情失落下来。 “我不能回去。” “堇安,你出去后莫要再来寻我,我会找机会将这魔头手刃。” 她虽是这样说着,心里却没有一分把握。她打不赢妫帝梧,她放过村里人的原因尚不清楚,但八成与她有关,所以她必须留在这里。 她相信陆堇安会明白。 陆堇安果真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我陪你一起。”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让槐衣一个人面对。 “堇安,你替我守护村子。”村子有他在,她才能放心。 “我——” “村子就交给你了。”洛槐衣打断张着唇极力争取面露无措的人。 他们已是棋盘上被绞杀围困的棋子,唯有前扑后继寻求生机。 “好,就一个月,若是届时你不能将其手刃,我便带大家来寻你。”男人前倾的身子肩膀内缩,紧绷的骨骼和起伏的胸膛透着极致的忍耐,良久后全身像是泄了力,声音沙哑妥协般的答道。 每当此时,他都最痛恨自己的无力。他明白,就算他留在这里,也只会成为槐衣的累赘。 … 路思凉:… 她刚刚还以为小姑娘是漫无边际的喜欢上了她,顿时间心脏咚咚跳,欢喜在混杂着讶异的情绪池里却浓烈的无法忽视。 有一种想要跳起来还觉得可以蹦的老高的舒适感,胸腔就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喉而出,身体也轻飘飘的仿佛在翱翔云端。 只是下一秒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甚至还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路思凉有些落寞的敛下眉眼。 也对,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如此丑恶的大妖怪,她还在的话也第一个不同意。可是想到先前小姑娘那莫名的脸红,她还真就那么以为了… 原来男女主的感情现在就已经这么好了,小姑娘已经有把握可以杀了她了。 路思凉表情更加落寞。 明明任务就快要完成,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小毛团有些泄气的在毛绒绒的衣裳上跳了跳。 都怪那个蔚苁,非要跑来说她是担心了,还说她如坐针毡,赞美了她一番后又撺掇着她快点来,她丢了几记眼刀去都不管用。 要不是他,原本决定明天晚上才来的她也不会听到这样的话。 也不会这样伤心了。 … 路思凉这几天都乖乖呆在洛槐衣的背上,时不时还在系统空间里看着剧打着瞌睡,听到有打斗声时才会出来瞧瞧。 第四天洛槐衣身上下的法术便消失了。 妖兽越来越多,中下层的妖兽大多都没见过巫女是什么样子,所以只把她当成了会点法术的普通人类。 洛槐衣虽也能应对,但快到上层时也不可避免的有些狼狈。 路思凉有些奇怪,她没看到陆堇安向她家小姑娘表白那应该是表白完了,也获得了突破性的力量才对。只是为什么她看洛槐衣的出招还是如此的软绵无力,刚到上层灵力就已经亏空了一大半。 原著中可是没有这么艰难的,她记得是直到快到出口时的那波妖兽潮才显得有些体力不支。 现在不仅小姑娘的衣裳破烂了不少,脸上雪白的肌肤也尽是脏污,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大有灵力枯竭之相。 看的她心疼不已,但又不好做的太明显,只能偷偷帮小姑娘挡了几记身后的攻击。 … 洛槐衣背脊微弯,体力不支的撑着身子喘着粗气,突然神色一凛,利剑刺穿了爪子离陆堇安不过半寸距离的伏地妖腹部。 见陆堇安难以支撑的跪倒在地,撑着插入地面的巨剑咬牙想要站起身,飞身过去将人带离了妖兽潮中心,在两人周围铺开一个结界。 “没事吧?”她分出心神上下扫视了陆堇安一眼,又表情凝重的戒备着靠过来的妖兽。 太多了。 这些妖兽没完没了的上来,她灵力已消耗了近五分之四。 她匆匆瞥了一眼身后。 堇安现在想战斗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还没看到出口就已如此艰难,出口处必定还有一波猛烈的凶潮,她必须想办法带着堇安尽快脱身。 只是身上没有遮掩气息的符咒,她可以借最后的灵力带着人破妖群而出,只是寻不到躲藏的地方交代在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她神经如紧绷的弹簧,正在紧迫的寻找突破口之际,面前突然传来一声令人绝望的吼声,凛冽的风将脸上的肌肉都吹的变形,刮的人生疼。 正当路思凉也同样震惊之际,一个十米高大肚腩全身由灰白石壁组成的三角眼妖兽从转弯口走了出来,黢黑的鼻孔冒出冲天大的白气,桀桀一笑:“你就是巫女?” 它的四肢巨大,尖端的指甲像是一个泛着银光的灰色圆锥,长长的顶出指头。 妖兽动作缓慢的靠近,一步一步带着石窟上的灰簌簌落下,大地震动,顿时四周妖兽呈鸟兽散。 怎么回事!不该是妖兽潮吗!哪里来的大妖怪! 还未待路思凉找系统问清楚,就见洛槐衣匆匆扫过身后的起身要冲上前陆堇安一眼,拦住了他,眼神变了变,手几乎下意识的摸在了胸口的镇妖珠上。 路思凉表情一紧。 不可以! 因洛槐衣如此在意陆堇安而酸涩的心还没缓过劲来,转眼就见石妖攻了过来,她未作思考便变成了人形,按下小姑娘想要掷出镇妖珠的手,挡在了洛槐衣面前。 如果洛槐衣无法承受面前这只妖怪的恶念,就会被完全吞噬!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洛槐衣应该承受不住这妖怪的恶念。 就在妖怪一掌轰过来的前一秒,洛槐衣手上突然传来一道力度,她愣怔了一下,顺着飘荡到手背的发丝向上前望去,顿时瞳孔猛缩。 女人的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与记忆中的重合,下一秒锋利的灰爪刺穿了女人侧腹,鲜血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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