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在门外乐了,这有什么? 不过是昨夜使唤靳思阙去给一个老爷倒了杯酒而已,老爷喝醉了,就喜欢十二、十三岁尚未分化,处于青黄相接的青涩小丫头。 喝酒时激动,一把搂住靳思阙要朝她脸上亲。 但靳思阙逃得快,不也没成吗?且得罪了老爷,楼里至少要喝一年西北风了。麻子冷笑,戏子摆架子,就要准备好喝西北风的打算! 果然,没多久,楼里客人越来越少,常常出一场戏收不回票价,麻子几番游走打听,才知道人发了话,就要靳思阙。 那日,他和班主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也是那夜,靳思阙站在门外淋了一夜雨,第二天,她发着高烧,去了那老爷家,听那家人保姆说,在门外磕磕绊绊唱了一首鸳鸯曲。 当夜她回楼里,当胸一脚,被踹断两根肋骨。 过了几天,她能爬起来床,又去了。 那天靳思阙回来,很是狼狈,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脸上手臂俱是抓痕,身上的裙子被扯破半身染着鲜血。麻子看着她,如被一桶凉水兜头浇下,他骇的不轻,抓住靳思阙的双臂,忐忑问她做了什么。 靳思阙哭了出来,她说,她打了那个老爷,她平时跟着练功,看着柔弱却有些力气,花瓶砸下去,血登时流了一地。 班主一杵拐杖,当着所有的人面说:“你干得好。” 麻子当时就觉得,自己这辈子,若是再呆在望春楼,或许就完了,他辞了师父,独自出去闯荡。 果然,没多久,政/府征地。 望春楼一年比一年难以为继,班主老了,一根拐杖撑着行将就木的身体,维系了两三年。 没多久,他过世,麻子去医院看他,老人躺在病床上,一只手颤颤巍巍指着靳思阙,“你是楼里……最后的脸面。我不许……不许你……” 靳思阙在床前磕头,磕到班主咽气,那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方才喃喃:“师父,脸面不能当饭吃。” 那之后,望春楼树倒醍醐散,拆迁款不仅没批,望春楼还因手续不全,得了个占用私人地头的罪名,几十年地约租金,两千万且有零整全压在班主收养的养女身上。 一切源头,无非是那句话,有人看上了靳思阙,要她心甘情愿。 那之后,靳思阙流浪两年,直到她长大出落出风情,那边的人对她不仅没失兴趣,反而愈加强逼她。 十七岁她遇到谢莹,再遇到吕妐婇,前后两根稻草,一个哄她堕落,一个诱她自愿,她想起了自己在病床前那句话,“脸面不能当饭吃。” 一头栽了下去。 “你……“麻子手抖起来。 靳思阙笑了笑:“你说,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来?” 麻子:“……钱还完了吗?” “还完了。”靳思阙说。 麻子沉默下来,和靳思阙碰杯,“你多久没和那边联系了?” 靳思阙回想,似乎是从她和吕妐婇交往过密,还了钱之后。 但,靳思阙拿出手机,点开其中一条短信,推到麻子面前,“你看。” 那是几个月前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离婚了?」 靳思阙没回复,权当没有收到过这条信息。 麻子闷头灌下酒,“师兄帮不了你。” “没让你帮,就是让你把大家的联系方式给我。”靳思阙收起手机,拾箸继续吃火锅,“不行?” 麻子叹气:“大家早就转行了,七年了,当年那些人,又有几个还唱的。” 他找来服务员,要了纸币,循着记忆将脑海里的几个号码誊抄给靳思阙,“收好了,这些年,我也没和她们联系。” 靳思阙点头,收好纸,闷声吃了两筷子,突然一笑,“我也没想过还会有今天。” “你背后有人,有底气了。”麻子一语道破,“那天的直播我看了,吕总说的人,是你吧。要不是你,网友怎么扒不到你的消息?” 靳思阙一愣,下意识否认:“我没想过……” 麻子一笑。 靳思阙瞬息收声,她确实没必要否认,即便嘴上说着不想在事业上和吕妐婇扯上关系,但心底深处,未必没将吕妐婇当成她的底牌。 “有人在意你,是好事。”麻子说,“不会任着你乱来,还处处给你收拾烂局,你别倔就行。” 靳思阙捞着锅里吃的,特辣的锅底,她吃了一头汗:“总不能,处处都要想着她,这不是我初衷。” “你要脸。”麻子说,“可丢了的东西,要捡回来可不容易。” 靳思阙撑着下颚,缓缓一笑。 入夜,气温直降,靳思阙走在街上拢紧外套,摩挲双臂看着灯火如昼的对街,一家旗袍店正要打烊,靳思阙走过去,伸手抚了下旗袍的料子。 “买裙子?”女人走出门说,将放到一半的卷闸门又撑了上去。 靳思阙:“多少钱?” “折扣价,399一条。”女人说。 靳思阙转身欲走。 “389人出声,“379唉唉,小姑娘再看看再看看!” 靳思阙转身,看着这个女人一笑:“199。” 女人:“……” “砍得也太狠了!”女人道,继而摆手,“你挑吧,真是,一毛不赚……” 靳思阙:“我要两条。” “……” 女人叉腰:“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靳思阙:“我知道在哪里拿货,我以前摆地摊,在步行街都是199三条,嗯?就在隔壁市区的小红批发市场,这个料子的旗袍……” “好好好!”女人败给了靳思阙,抬手求饶,示意她赶紧买了离开。 靳思阙笑了笑,抬手挑了件藏青和水蓝的,她扫码付款,“有没有赠品?” 女人:“……” 靳思阙:“开个玩笑。” “……” 旗袍料子一般,裁剪上也有问题,靳思阙穿上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一卡腰间,多了两指宽度,衣袖领口还都要改。 谢莹家里也没有缝纫机。 靳思阙撑着下巴思考,手机振动,她拿起一看,是吕妐婇。 “喂。” 吕妐婇:“郭姨走了。” 靳思阙压下嘴角:“哦。” 那头沉默,大概放不下骄傲,等着靳思阙说话。 靳思阙想了想,递过台阶:“郭姨的缝纫机还在吗?”
第101章 嗯 - “来了?”吕妐婇打开门。 靳思阙颔首,跨进玄关,吐出一口白雾,“好冷。” 吕妐婇倾身,从靳思阙身侧拉上门。 靳思阙顺着她的动作向后一靠,脚步一错,后背抵上门。 一瞬间的呼吸可闻。 吕妐婇只是关门,随后便退开了身体。 靳思阙:“……” “拿的什么?”吕妐婇问,躬身拿出拖鞋,示意靳思阙换鞋,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衣服?” 靳思阙来不及回答。 吕妐婇又道:“送我的?” 靳思阙:“?” 吕妐婇挽起嘴角:“谢谢。” 靳思阙目光移向右侧,笑了下,说:“……不客气,我只是来借用一下郭姨的缝纫机。” 吕妐婇:“?” “不合身?”吕妐婇问。 靳思阙换了鞋,从吕妐婇手里夺过塑料袋,“我去工作间了。” “你确定是给你的?”052在脑海里说,“这么自恋。” 吕妐婇收紧空荡的五指,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 靳思阙翻出卷尺,腾空工作台,将旗袍铺在桌上,翻出纸笔,她将笔含在嘴里,抽出卷尺在旗袍上简单画了几笔。 吕妐婇端着牛奶过来时,靳思阙已经改好尺寸,正将其中一条裙子裁定,缝纫机哒哒急速的声音,吕妐婇有些惊讶,“你会做衣服?” 靳思阙随口道:“改个尺寸还可以,以前自己摆摊的时候,经常遇到尺寸和顾客身材不衬的,我就去借机器,现改。” 吕妐婇放下杯子,从一侧拿起另一条旗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迟疑问:“是给我的?” 靳思阙挽起嘴角,飞快一笑,继而收起表情,扭头看向吕妐婇,“什么?” 再问第三遍就不霸总了。 吕妐婇放下裙子,走到缝纫机旁,看靳思阙将长了些的裙摆裁短。 “太短了?”吕妐婇说。 靳思阙道:“我自己穿。” 吕妐婇抿唇:“也短了。” “明明刚好啊。”她疑惑说,语气带着故意装傻的意味。 吕妐婇微眯双眼,总算回味过来,伸手一拈靳思阙下巴,令她转头看自己。 靳思阙故意冷着脸:“干什么?” 吕妐婇松开手指:“逗我很有意思?” 靳思阙没应声,对于严肃时的吕妐婇,她仍有些犯怵的。 “那件。”靳思阙朝身后一指,“给你的。”她撒谎,但不脸红,反正也不贵,吕妐婇要是穿的惯,她也无所谓。 身后一阵骚动,灯光下的人影拉长到消失,靳思阙余光瞥见,转身发现吕妐婇去了工作室的隔间。 几分钟后,那个不善于穿裙子的人走来,眉心微蹙,看着靳思阙。 靳思阙:“……” “脖子不舒服。”吕妐婇说。 靳思阙起身过去,替她翻下后领,“牌子没有摘。” 她摘下,再将旗袍的领子翻回去,眼前是alpha的敏感处,她没注意,凑近时呼吸吐在了上面,吕妐婇缩了下脖子。 靳思阙:“好了!” 吕妐婇转身:“怎么样?” 靳思阙想笑,强忍着,她看了看吕妐婇,清冷的模样,寡漠然的表情,即便是穿旗袍穿,依旧有种高不可攀不嫩亵渎的感觉:“扑哧——” 吕妐婇:“……” “不适合我。”吕妐婇不自然道,“我去脱下来。” ”好。“靳思阙转身,不妨腰上一紧,被吕妐婇一把拽了回来,后者俯脸看她,双手卡住她的腰,“有些不合身。” 太近了,alpha的信息素钻进鼻腔,靳思阙一手抵着吕妐婇,另一只手撑在操作台上,身体朝后仰倒,:“……脱吧,我改一下。” “我的尺码是……”吕妐婇说道。 靳思阙急忙道:“我知道。” 052吐槽:“站这也是多余,还不如睡觉去。” “那我……回去睡觉了?”吕妐婇问。 靳思阙避开她的目光:“嗯,你先把裙子换下来。” 吕妐婇:“真的?” 靳思阙扭脸:“什么真的假的?”她受不了似的,后颈已经开始发烫,“你先让开。” “信息素味。”吕妐婇说,“你闻不到?” 工作室里,青草的味道早已无声散开。 靳思阙一愣,继而抬手捂住后颈:“……” 吕妐婇压低呼吸,唇瓣凑近靳思阙,靳思阙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目光凝在吕妐婇的唇上,等着她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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