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露出心软的表情,仿佛感同身受,轻声道:“我知道你厌恶他们,小姨,你不容易,可是那些往事跟我跟潇潇没有任何关系,过去很多年了。” “过去很多年也不行,我再不待见你,你也是潇潇表姐。” 柳墨又说,“我跟与潇以后不会常回去,那边的亲戚关系论不到我们俩头上。你看到我的次数并不会多,我们约法三章,我绝对不会阻拦与潇看你,也不会常去你面前烦你。” “不可能。我看不到你,这事就不存在了啊?掩耳盗铃那一套你去哄小孩子吧。我都能知道你们的事,别人就不会看到、猜到吗? 你的能力是强,我佩服你,一个女孩子只靠自己走到今天。但与潇是个普通人,她不应该被外人乱讲,应该按部就班。事情闹开以后我还要不要活了?” 张萍俨然将她推倒自己母女俩的对立面。 “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自己。哪怕我们很幸福,哪怕你知道自己女儿想要的是什么,你也不能成全。” 柳墨给她一个“你不过如此”的表情。 “轮不到你教训我。”张萍冷漠道。 “我自己有钱,不需要慕与潇给我养老送终,陪在我身边。但是我的底线就是你们俩不能在一起,我的预感准得很,你们在一起没有好下场。” 柳墨叹了口气,“那看来我们说不通了。” “谁要跟你说通。我自己女儿软磨硬泡,我都听不进去,你以为你在这里跟我瞎扯几句,我就听你的了?” 张萍认为她在做梦。 “喊与潇过来。” “你直接睡吧,别折腾她过来了,她会睡不着的。” 柳墨说着往外走,到门口处停下来,转头看张萍,突然问:“如果柳国离婚,是不是我跟慕与潇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张萍一时没绕过弯,“他们要离婚?” “如果你仅仅不喜欢我是你外甥女,那么我可以不是,我想他们离婚也不难。我本来跟你们就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叫离婚不难?” “小姨不会真认为,有亲密无间的夫妻关系吧?” 柳墨淡漠道,“可能随便一件事摆到明面上,就能闹得一个家四分五裂,尤其,他们俩的人品你应该了解。” 张萍确定她的意思了,觉得她真恐怖,“你妹妹还小呢。” “与我无关。” “你一家人不喜欢我,我就很喜欢你们吗?” 柳墨把门关上了。 回房间以后,她就抱住了等着她的慕与潇,把脸埋在慕与潇颈窝里。 “怎么了,受委屈了?” 慕与潇心疼地抚摸她的后背。 “还好呢,就是害怕,我好害怕你离开我。” 慕与潇坚定地说:“不会。” “我去跟我妈说一声,你先洗漱上床,我说完回来陪你。” “她一定要你跟她睡呢?” 柳墨泪眼婆娑看她。 慕与潇有一种很强的直觉,这眼泪只有一半的真心在,不是她怀疑柳墨的情意,而是柳墨从不是脆弱的人。 柳墨不会哭哭唧唧,是会把人骗得团团转,然后收住网的。 但她领会到这一点,她一分一毫也不反感,对此,她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她喜欢柳墨对她耍小心机。 像这样就很好。 会让她笃定,她是在被认真爱着的人。 是,她也需要安全感。 在爱里,人们需要不断寻求安全感。 慕与潇轻轻摸着她的眼睛,把七分的心疼挂了十分在脸上,“不管她怎么说,我一定回来,不怕。” “要亲。” “好,亲你。” 她们爱怜又热情地对待着彼此的唇,丈量对方的腰肢,吻得缠绵悱恻,像一场春雨在暮夏时分浇打下来。 柳墨环住她,声音委屈巴巴但表情妩媚妖娆:“想……” 耳语:“做。” 慕与潇知道,她故意变成了一个让人心甘情愿为之加冕的精怪,收走虔诚,渴望。 “等我回来。” “那快点。” “好。” 安抚完柳墨,带着满心春情还有急切,她去找她妈。 一进去,就看见她妈靠坐在床头跟人发短信。 “我跟你说!” 张萍的声音扬上去,似乎怕被人偷听一样,又小下来,让慕与潇坐到自己床边。 “你不要跟她在一起了,你会吃亏的!” 慕与潇平静地听。 张萍见她油盐不进,说得更透彻了些,“我刚才听出来了,她恨她爸,她后妈,她恨我们一家人。” “她恨不正常吗?” 慕与潇反问。 张萍看她表情的淡定,后知后觉自己女儿要更了解柳墨一些。 “她恨我们,跟你没关系是吗?” 慕与潇低头看着自己摸过冷漠的手,“我认为是的,只要她喜欢我。” “你是疯了!” 张萍看傻子一样看她:“如果她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气我们,气她后妈亲爹呢?如果她就是要搅和得大家都不安生呢?” “你是说柳墨只是因为讨厌她爸妈,为了报复全家,才利用我,跟我在一起。” “你没想过吗?” 张萍觉得冷汗都出来了。 慕与潇想了一会,非常认真地说:“妈妈,复仇的短剧爽剧要少看一些。”
第95章 鼓舞 张萍越想越害怕, 满心忐忑,就被她这么不重视。 气得直推她,“我的话你现在一个字听不进去是吧, 你就打定主意跟她在一起厮混,相信你们情比金坚?” 用词实在难听。 慕与潇看了眼时间,有些坐不住, 但还是耐心地表达:“我知道站在妈妈你的角度看,这是一件值得揣测、怀疑的大事。但是我了解柳墨,也了解我跟她的过去和感情基础,所以我跟你说没有可能, 不用担心。” “你了解她,我不了解你。” 张萍又露出痛心疾首的目光,仿佛这个女儿白养。 “柳墨是看大家不爽,那是因为大家对她也没真心。但她犯不着因为这个,拿跟我的感情去报复你们,南辕北辙。 退一万步,就算柳墨真那么黑暗, 恨你们恨得想不择手段。当年,我是说我大学没毕业的时候, 我跟她就发生过关系。” 慕与潇在张萍不可置信到惊恐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那个时候她如果跟家里说, 不比现在更让你痛苦?但她没有, 她没要我, 她后来就走了。” “大学没毕业……” 张萍咬紧牙根:“她真不是人。” 慕与潇很奇怪她的重点:“为什么骂她, 她又没对我做什么, 她是承受方。再说了,这有什么, 我那个时候都20多岁了,你二十多的时候不是都跟我爸结婚了……” “你不要跟我讲这些!” 张萍耳朵都要被她气聋了,恨不得聋了才好。 她又翻起旧账:“我说你之前怎么又染发又抽烟,都是被她带坏的!” “没有关联。我不讲了,你也别讲了。妈,好好睡一觉吧。” 慕与潇把后面的计划告诉她:“你在这先住两天,后天下午跟我们一起回绍城,柳墨有工作要中秋前回去。” “我回去了。” 张萍骤然发难,脸色铁青:“谁让你回去,你陪她还是陪我?” 慕与潇巧妙地避开:“谁也不陪,我有自己的睡觉习惯。但是今晚我压力很大,担心很多事请,所以我打算让女朋友陪我,而不是妈。不然我会失眠。” “你别提那三个字。” “好的。” 张萍没生儿子,但她现在体会到了,自己小孩“有了媳妇忘了娘”有多让人寒心! 这夜,原本坚实的、完整的被撕碎成网状物,原本轻薄的、无所依附的却坚韧起来。 而她们缝合,她们收集,她们相拥而泣。 指尖被爱与欲裹紧,涌出温热的希望和眼泪。走向一个人有时要跋山涉水,花上许多年,有时只是一指的距离。 搅碎之后溅开,星星从天幕被搬到床单。 氤氲着水雾,月光躲在雾气后面。 她的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听了很久关于爱的歌谣,不成调的,词少而尾音曼妙的,从她的探访唱到辞别,像为她的出现她的动情而伴奏鼓舞。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停下来,相拥,在彼此的呼吸声里平复着,想更远的将来,和面前汗水流淌的路径。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柳墨问她。 慕与潇整理:“也就是你并不喜欢我,只是因为那些人,才跟我在一起。” “如果是,会怎么样?” 慕与潇沉默了良久。 柳墨自知理亏,在这期间跟她道歉:“不应该这样做假设,你放心,我不会这样对我的救命恩人。” 她利用谁也不会利用慕与潇。 但慕与潇只是在思考,依然回答了,“如果是,可能会有点失望,然后,会窃喜吧。” 柳墨不明白了:“啊,还要窃喜。不是应该跟我大吵一架,然后让我滚开吗?然后痛不欲生,借酒消愁,离开这座城……” “短剧真的不能再看了。” 慕与潇打断。 柳墨想得在她怀里发颤。 “要窃喜的。因为那说明,我并不能真正吸引你,按原本的发展,我没有得到你的机会,永远只能暗恋。 但是,因为你需要利用我,你会给我跟你在一起的机会。哪怕是虚情假意,但我好像也没有清高到说看不上的份,我一定还是很珍惜,就算我们要分开。” 她不想给所谓的正确回答,因为那毫无诚意和自我,她认真地强调:“但一定会分开。” 哪怕她很喜欢,但是那样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这次换到柳墨沉默了,过了凌晨后的疲倦眼眸,眼皮上的褶皱更明显。 在此刻微微染上一抹亮意,以便更清楚地看见枕边的人。 并非纯粹又浅淡的满意和欣喜,她将慕与潇的话品了又品,尽管慕与潇连语气都没有很大的起伏,但是她放下了所有的心。 慕与潇对她的感情,像关灯后的夜色一样,轻巧却密不透风地盖在她的周身,让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也不想去。 她只想闭上眼睛,享受良宵。 至于另一个房间睡着的人,就像一个躲不开的坏天气,想要全身而退当然不可能,只要淋过雨后不生病就行。 她们睡得不算早,也就醒得晚一些。但有人不是,一大早,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走来走去。 柳墨在半梦半醒中带着戾气地想,张萍要是脑子进水到来敲房门,不管她是谁,不管慕与潇怎么想,非要把她撵出去不可。 好在,张萍还有分寸,始终没来打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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