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问柳墨:“你补觉补得还够吗,要不要再睡一会?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柳墨没有揪着不放,很自然地下了台阶。 “补够了,昨晚睡得很好。本来也没有睡眠不足,只是早上犯懒。” “托你的福。” 她意味深长地用四个字总结了。 “那身体呢?” 慕与潇关切地看着她,假装“托你的福”四个字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假装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都是可以过审的画面。 柳墨笑了一声,没有答这个话,眼波从她身上荡漾半圈,转身就离开了。 慕与潇想,柳墨可能是误会了。 她没有调情的意思,没有事后通过询问对方身体反应,来满足做1后的心理。 她只是,单纯怕柳墨体验一般,次数过多,会有不适而已。 但她也没有强求,柳墨不说,要么就是没有不适,懒得理她;要么就是确实哪儿不舒服,但也不想说出来打击她,慈悲为怀了。 总之,柳墨不说有不说的道理。 她追出去,柳墨边去拿水喝,边问身后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我还有点事要去办,不确定具体时间。如果我们傍晚出发,深夜到新里,你能接受吗?还是你想先开回去。你不要考虑我,我可以坐高铁。” 新里是柳墨工作室所在的镇子。 “公事还是私事,是我可以跟着一起去的吗?” 慕与潇迟疑了,从原则上说,她应该跟柳墨商量,再让柳墨选择去还是不去。 但她此时,连说出口都不舍得。 柳墨拧上瓶盖,在慕与潇的迟疑里猜出来,“你要去看柳国吗?” 慕与潇诧异地看着她,她说:“我本来就奇怪,你怎么不想着从我爸嘴里问出些什么。虽然男人不一定说实话,甚至不想说,但是,总该是要见见的吧。” 原来柳墨都觉得她应该去采访。 慕与潇感到羞愧,“我是担心你不喜欢。” “放在平时或许不喜欢,但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我如果有太多不喜欢,没必要带你回绍城。过去的事情,还没有那么重要,我可以平静地面对他。 我只是想更好地处理掉这件事情,效率大过一切,不是吗?” 柳墨说完这些,凑近她,面上露出不解:“所以,你居然因为担心我不喜欢,把这么重要的采访推到最后,甚至打算一个人去?” 柳墨近在咫尺的脸让她想到昨晚,慕与潇紧张地攥紧袖口,心口暖流涌过。 “也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没顾得上去那边,然后……也确实担心你的情绪。 我的工作是安抚你的情绪,帮你度过这个阶段,当然不希望有更多干扰你的因素出现。” “哦,这样啊。” 柳墨轻飘飘地表示听进去了。 “但是我现在明确说了,我没关系,可以一起。” “好,那就一起。” 慕与潇立即肯定她的意义:“如果我一个人过去,找他,还是聊你妈妈,那很突兀,也可以无功而返。但是我们一起,难度会更低。” 柳墨行动力强,说做就做,“不要下午了,我打个电话,说我们中午过去吃饭。” 说着她就在沙发上坐下,松散地翘着腿,单手拿着手机,拨了个语音。 “喂,妈妈。” “我工作忙完了,有半天空闲,中午回去吃饭。” “不止我一个,慕与潇跟我一起。” “好,我们现在出发过去。” 听着这些时,慕与潇再次产生错觉,她们俩好像在一起很久了,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 “说我们中午过去吃饭”,慕与潇记录了这一句,在脑海里播放了多遍。 但是,人当清醒。 不要在故乡春风的吹佛下,一日一日地活在错觉里。 她们迟早要离开这座城市。 早上时,柳墨还说,让她别代入私人恩怨呢。 她应该想的是,如果她大姨不给她好脸色看,她要怎么礼貌对待。 今天柳墨负责开车,慕与潇本来也没异议,但她偏要多加一句:“怕你肩膀酸,握不住方向盘。” “握得住的。” 慕与潇认真说。 她不想提,但是也忍不住:“昨晚我跟你证明过,我的手还算稳。” “你也有告诉我,你感受到了。” 柳墨戴了墨镜,所以慕与潇这一波反击过去,她不说话,慕与潇就没办法得到她的即时心情。 这种微妙的不平衡感,让慕与潇从包里翻了翻,也把墨镜戴上。 昨晚下过大雨,近午才出了点阳光。 柳墨习惯性欺负她一句,发现她的潇潇已经不会再"惯"着她以后,有点新鲜的同时,忍着那股陌生的害羞劲。 本来想留白一会儿,就像写一笔足够长又重要的笔画,安静地往下拖曳笔锋。 谁知在这个空里,慕与潇没有追问也没有坐以待毙,她默默地翻出墨镜给自己戴上。 好像自己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就能在对局中胜出一样。 怎么会在27岁时,变得这么可爱呢? 柳墨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慕与潇问,不太满意。 “想到一个有意思的比赛。” “说说。” “我们轮流猜猜中午有哪些菜,猜中菜品更多的人,可以问另外一个人要奖励。” “谁先来。”慕与潇直接问。 柳墨大方又客气:“手稳的1先来吧。” “谢谢。” 慕与潇戴着墨镜昂首,幸亏她戴得早,弯起的眼睛被藏起来。
第42章 输赢 昨夜的雨和昨夜的梦, 都在天明以后坍塌成废墟。 像绽放过的蓝色烟花一样,一旦消失,骸骨难寻。 气象台说, 绍城后面一周都陆续会有降雨,直到清明结束才彻底放晴。 能在昨晚的亲密之后,继续拥有与柳墨和谐相处的时刻, 在慕与潇意料之外。 上一次发生关系后的早晨,柳墨就迫不及待跟她划清界限了。 像当场为她铸了一个笼子,活生生将她困在她们没能力割舍的亲戚关系里。 安抚她,不用往心里去。 这一次, 除了那句让她顿悟的“恩怨”之外,柳墨没再多言。 也许只是因为她们长大了,有些话没必要刻意说出口,也都能领悟,但还是让她心情不错。 柳墨不仅没急着离开,反而愿意带着她回那边的家。 虽然是为了正事。 但关于调侃的话,诸如1或0, 手稳与否这样的暧.昧话题,总是心情不坏的表现吧。 所以慕与潇忍不住开心。 无论如何, 事情比最糟糕的时候要好一些,就值得人愉悦。 心情虽然不错, 慕与潇很快就不想进行无意义的比赛了。 她思考了一下, 没想出菜品, 开始认为这件事没有必要。 显得她们很愿意去吃这顿饭一样。 事实上, 看见那一家人, 能不能吃得下去还是另算。 在此之前,哪怕在她妈最恨她大姨一家的那几年, 她虽然跟着不喜欢并不满了,但也只是态度平淡,没太多浓烈情绪。 不过现在有了,因为柳墨,因为柳墨妈妈。 慕与潇妈妈看不起大姨张俪的其中一点是,改嫁太快。 原因是她原先那个大姨父人还可以,姐妹俩偶有矛盾,他在中间积极调和了不少次,所以慕与潇爸妈对她大姨父还算欣赏。 但她大姨父去世后,连一年都不到,张俪就再婚了。 虽说在新时代,早就不兴逼妇女守寡了,但也还不是歌颂薄情寡义的社会。 所以,慕与潇妈一想到离世的故人,就愈发怨恨这个早就走出创伤的姐姐。 对此,慕与潇很能理解她妈妈,也认为她大姨凉薄过了头。不说有无真感情,连样子都不肯装,就急着投入下一段婚姻。 但归根结底,这是别人的选择,合法合规。以高道德去要求别人,只会让自己生气,极不明智。 可是清楚柳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后,慕与潇做不到淡定,她对这两口子产生了少有的厌恶情绪。 一类人,难怪过得到一起。 虽然也常会吵架,每次矛盾闹大了,被张萍女士知晓,必要打个电话跟女儿报喜。 慕与潇说:“我没在她家吃过饭,想不出来,算了。” 两家关系差,总是一方不稀罕请,一方不稀罕吃的。 所以要么一起回家,在外婆家聚餐,要么就在饭店里吃,互相去家里吃几乎没有。 柳墨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疑惑她突然退缩。 “玩玩而已,你是觉得这个比赛我有优势?放心,我很多年没过去吃饭,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现在爱吃什么,你以为他们又会记得我的口味吗?而且不是让你先猜了,这么怕输?” “不是怕输才不猜。” "好,那你不猜。我来猜,我猜对一道就算我赢。" 柳墨没打算终止比赛。 “怎么样?” 慕与潇抿唇,当然不同意,既然柳墨一定要猜,那就猜吧。 “空心菜。” “大姨爱吃,但凡有这道菜的中餐店,她必要点。” 但慕与潇不喜欢,讨厌它的口感和味道,连在饭桌上看到都会影响一会食欲。 鸡鸭鱼肉是最好猜的,柳墨让她先,她却不猜。 柳墨笑了笑:“你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先猜了道蔬菜,我听出了对这道菜的恨意。” 她当然知道,慕与潇不喜欢吃她继母最爱的空心菜。 她记得很清楚,嘉云离开的那年清明,她们第一顿聚餐,由张俪掌厨。 做了道空心菜,分量很足。 张俪说新鲜,说自己拿手,就让人多吃。 偏偏慕与潇一根不吃,被她发现了。 于是她教训慕与潇,说小孩子不要挑食,还擅作主张给慕与潇夹了一一筷子,让她吃下去。 张萍看见就不高兴,说自己女儿不挑食,就算不想吃空心菜,又不是多好的东西,有什么可逼着人吃的。 就这样,为这件小事,两家差点在饭桌上吵起来。 最后怎么平息下来的柳墨已经忘了,只记得慕与潇最后还是把碗里的菜给吃了。 饭后,柳墨有些同情地问她吃的时候,心里很生气吧。 慕与潇却推推眼镜说:“不生气,空心菜确实很新鲜啊。” 时隔多年,柳墨才从慕与潇的嘴里听出一股迟来的怨气。 她想,慕与潇才不是迟钝或木讷,她就是懒得跟人计较,又容易善良地体谅别人,冲不把人往坏了想。 两个人按回合制,分别猜了四五道菜。 慕与潇除空心菜外,猜的也都是家常小炒,土豆丝、扁豆肉丝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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