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冰菠萝啤酒小姐,你们的花忘记拿了!” 她们两个同时迷茫地转头。 看清之后。 崔栖烬听到池不渝在旁边咯咯地笑,像小鸡快要从壳子里钻出来。 池不渝看到崔栖烬很无语地走过去,接过两束花,很礼貌地跟店员说谢谢,回头看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像是挂满漫画里的那种黑线。 大概是看到她笑得厉害,崔栖烬自己也很无奈地笑了一下,把其中一束花放回她的手里,绷了绷下巴,像个小朋友拉勾勾一样很认真地讲, “下次不要再忘记了。” 她们继续约会。 池不渝朝那边的店员高兴地挥了挥手中的鲜花,店员的表情很模糊,不过看起来也在笑着看她们离开。那一刻池不渝猜,可能这个店员也在想—— 原来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谈这样古怪的恋爱。 - 夜风有些凉,崔栖烬把自己的卫衣外套脱下来,想要给池不渝盖上。结果池不渝直接手一推,倔着下巴说才不要。 崔栖烬问,“为什么不要?” 池不渝指一指自己身上的红裙子,很不满意的语气, “拜托,我裙子这么漂亮,故意穿出来给你看,现在怎么能被盖住哇!” 崔栖烬无言地再把卫衣外套穿回去。 池不渝“呲啦”一下,很费力地一边抱花,一边拉开拉环,先把冰啤酒递给她,然后又腾出一只手来牵她,努努嘴, “我做过功课的,很多人都说这款好喝,而且度数——”“咕噜咕噜。” 崔栖烬接过去,指尖被易拉罐水汽沾湿,很随意地抿了一口,“还可以。” “不过你说度数什么?” 再看过去。 池不渝已经被啤酒罐挡住脸,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啤酒罐拿下来,池不渝的嘴巴沾上水光,看起来润润红红的, “度数也不高。” “那你也不要喝这么快。”崔栖烬好心提醒她。 “再说吧!”“咕噜咕噜。” 看来池不渝是真的很喜欢菠萝,连菠萝味的啤酒都不放过。崔栖烬很谨慎地看了一眼包装,看到上面写的是7度,7度不高吗?7度不会让池不渝喝醉吗? 她不知道。 总而言之。 等崔栖烬自己反应过来,她们已经走到整条街的中段,天气预报讲的小雨好像还没有来,霓虹灯带开始变暗,远处剧组还在连夜拍摄。崔栖烬侧头看池不渝,发现池不渝又开始踩着路边的白线在走。 崔栖烬跟到她旁边。 牵住她软软热热的手,步子很慢,白线在昏暗的光下有点模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上面,裙子都被风吹得飘起来。 风里有菠萝味酒精的气味。池不渝拉紧崔栖烬的手,手心里像是有五颜六色的跳跳糖在跳,突然问, “崔栖烬,你觉得你自己醉了没有?” 崔栖烬看着那根直直的白线,说,“没有。” 池不渝“哦”一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说,“我也没有。” 崔栖烬把两个已经差不多喝空的冰啤酒扔到垃圾桶,说,“可能劲还没上来吧。” “这样……” 池不渝瘪瘪嘴,心里头好像藏着一个很不开心的秘密。 崔栖烬很奇怪地看一眼她,但也没有问为什么。 过了大概一分钟。 池不渝又晃晃她的手,抬起很清澈的眼睛盯她,“崔栖烬你喝醉了没有?” 崔栖烬看地上的白线,还是直的。她实话实说,“没有。” 池不渝瘪瘪腮帮子。 又晃了晃脑袋,摸着下巴,讲,“我好像有点喝醉了哦。” “有吗?那要不要回去了?” 崔栖烬还没来得及检查池不渝到底有没有喝醉。 池不渝突然不走路了。 停在一柱路灯下面,拿着花的那只手背在后面。 崔栖烬被池不渝拉住,也走不动,只能隔着两臂的距离,在池不渝面前晃了晃手,“池不渝,怎么不走路?” 池不渝晃着她的手,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空气中好像渐渐飘起了很细微的雨雾,路灯被水雾扩散成朦胧色块,拢在池不渝脸上,在池不渝柔软的脸部轮廓映出一种缤纷斑斓的漂亮。 两个人直直地拉着手,踩着同一柱路灯的光,马路边倒映着她们的影子,影影绰绰,都穿着裙子,一个人手里一束花,像是要在马路上跳恰恰。 “池不渝?” 崔栖烬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湿润地面上晃了晃手。 池不渝的手从像花团一样的裙摆后面伸出来,花上面放着两个易拉罐拉环。 雨雾洇湿影子。 池不渝把放着拉环的花重新送到她面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醉了,笑眯眯地说, “崔木火,我们来结婚吧。” 崔栖烬笑起来。 池不渝是有多幼稚,这么大的人,还在路边玩这种拉环过家家的游戏。 “池不渝,你过家家吗?” 她真的这么说了。 池不渝抬起下巴,像猫咪一样“哼哼”两声,然后又像耍赖皮一样晃晃她的手,“跟不跟我结跟不跟我结跟不跟我结?” 崔栖烬笑得快要收不住。 连影子也跟着她摇摇晃晃,真的像在跳舞。大概是酒精开始发挥效用,她这么想。甚至下一秒,手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 裙摆起跳,地面两个影子合拢,像一幅卷起来的油画。 池不渝一下将她拉得很近,鼻尖几乎抵住她的,气息里的酒精味传到鼻尖。 崔栖烬一瞬间觉得头晕目眩。 “结不结结不结结不结?” 池不渝不依不饶,指腹在她腕心脉搏软软刮过去,轻轻按着,像软软绵绵的果冻一样对她施加威胁, “不结拉倒!” 池不渝好像生气了,手也隐隐约约有抽离的趋势。 雾一样的雨润润地飘到脸上,模糊间崔栖烬将池不渝拽回来,池不渝的眼睛里像有一个小人在里面举着火把。 “干嘛!不结婚还不准我走!” 池不渝看起来好生气啊。 此时那边正在拍戏的剧组传来一阵极为热闹的欢呼。崔栖烬盯着这个举着火把的小人,突然捧住池不渝的脸,地面两个慵懒的影子靠得极近,她托着池不渝软软热热的脸,想要就这么吻上去—— 骤然间池不渝瞪大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把她推开,然后捂住自己的嘴巴。 ? 崔栖烬的眼镜一下滑落到鼻梁上,距离太近起了雾,她感觉自己心脏里跑过一个举着一盆冰水的池水水。 她极为迷茫地眨眨眼。 手指松了松。 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很委屈地想要回到刚开始的位置。 下一秒池不渝突然用手背很匆促地擦擦自己的嘴巴,然后又伸手过来,像是要往她嘴巴上也来抹。 什么? 崔栖烬很警惕地躲过池不渝的手。 池不渝愣了半秒。 反应过来,红着耳朵尖尖在地上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擦一擦嘴,说,“笨蛋崔木火!擦口红而已!人家讲亲口红要中毒!我怕我们两个谈不了几天恋爱就死掉了!” “嘭——” 剧组那边传来巨大的响声。崔栖烬的注意力被吸引,下意识看过去,模糊间看到那边有花里胡哨的彩带在飘,好像是在庆祝哪一位演员杀青。 但还没看得太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池不渝很生气地在耳朵旁边喊她, “崔木火!这种时候你都还要走神!” 崔栖烬还没反应过来,卫衣上的两根绳被拽紧。 卫衣帽子瞬间收拢,她整个人被突然之间力气变很大的池水水拽过去。巨大的风将那边的彩带吹得飘过来,跌跌撞撞地落到她们的头顶,特意为她们这一场冷清的约会添砖加瓦。 她被按得低头,透过已经逐渐染满水汽的镜片,看到睫毛在慌张颤动的池不渝。 菠萝味酒精在空气中悬浮,呼吸凌乱之间交缠,又像是不呼不吸。 池不渝捧她的脸,亲舔她唇的时候简直不得章法,比上次来得更笨拙。 崔栖烬越亲越想笑,想原来这个笨蛋并没有喝醉。还不如喝醉之后的体验好。 于是池不渝咬牙切齿,在难舍难分的呼吸间栖,小声地抱怨,“笑屁啊!” 崔栖烬捧住池不渝的脸。 一边用尤其含糊的气音笑,笑得眼镜几乎都完全要滑落到她们的脸中间,一边又摇摇晃晃地吻了上去。 那边传来庆贺杀青的动静,不知道亲了多久,崔栖烬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觉得难怪人家都说电影来源于现实,原来就像她每天往返于爱情迷航街的街头街尾,途经她迷失的爱情两次。这场跨越好多年的迷途航程大概也从此杀青,于是她们的影子为了庆祝这一件事而跳起舞来,变成一块沦陷在一起的橡皮泥。 而她面前的池水水,口红被擦又被亲,最后变得乱七八糟的池水水,大概是不知道她喝醉之后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趁亲吻间隙,池水水把她本来就已经沾满气雾的眼镜抢走。崔栖烬很茫然地睁一睁眼,眼前一切都模糊成色块,下一秒池水水偷偷把不小心遗漏的易拉罐拉环,很手忙脚乱地套在她的无名指,还以为她没有注意到,掩耳盗铃一般地勾住她的脖子,讲—— “终~于~被~我~套~牢~了~吧~” “笨蛋崔木火~” 而她心脏正中央,很小的那个池水水,大概是撞来撞去撞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在心室里,撑着下巴问她—— 那这块橡皮泥会是什么颜色的呢? 她想,大概是她们爱情的颜色。
第55章 「两个笨蛋」 第二次约会在一次意外中结束。 当时爱情迷航街布满剧组飘落下来的彩带, 剧组收工之后,导演和副导演正拿着小扫帚苦哈哈地清理,一向爱散播爱心的池不渝又开始对这两个熟人心软软,于是跑去帮忙。 池水水这个人不会“要求”别人也跟自己一样。她自己去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也觉得没有关系, 管别人和不和她一样呢! 对整个世界的人类都很不耐烦的崔栖烬, 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去做这种事? 但看在那棵月桂树的份上, 池不渝可以让崔栖烬变得可以。 崔栖烬拎一个黑色垃圾袋, 用另外两只垃圾袋裹住自己的手,没有任何表情地跟在池不渝的旁边,捡那些黏在雨雾里的彩带,她现在才意识到如果她当时去了南美洲捡垃圾,应该也不会很快乐。 想到这里。 她莫名其妙地去看了一眼池不渝,或许在这之前她就一直在看着池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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