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声势不够大,”萧沉萸道:“霸凌的事激不起风浪,背后那些人即便为了保全自己,也不可能让孟二因为这件事退场。孟二黑料一抓一把,我们找点别的分散注意力,再查一下这次谁帮她降热度,把这个人弄下去。” 柳祈惊了惊。 能让身陷霸凌风波的孟二依旧屹立不倒,想来是系统内的,甚至地位很可能非常高。 这要怎么下手? 萧沉萸道:“先把我说的那些视频在黄金时间发出去,后面的事我来应付。” 也只好如此。 柳祈道:“徐繁找我好几次了,你什么打算?” 萧沉萸冷声道:“能骗我们一次,就有第二次,随她去,不用理了。” 柳祈默然,随后道:“我也这么想,心不定的人就算收进来也是个隐患,我还怕你急着查那些事,接受徐繁的投诚呢。” 正事聊完,她又免不得想八卦几句,“爱心晚餐怎么样,好不好吃?” 萧沉萸立刻耷拉眉毛:“跟好吃两个字不沾边,不是一般的难吃。” 提到晚餐,萧沉萸觉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得找秦荔说清楚,再送这些狗都不吃的菜,她真的会生气。 秦荔对自己的菜有信心,尝着味道不错,就装餐盒送到萧沉萸门口。 她在隔壁一直静等。 希望萧沉萸能给她反馈。 没一会儿,房门真的被敲响。 但门外的人并非来表达感谢,而是一脸沉冷,将餐盒塞回给她。 萧沉萸道:“谈谈?” 秦荔愣了愣,点头:“好。” 请人进屋,沉默半分钟,萧沉萸直截了当地道:“柳祈说你喜欢我。” 秦荔敛眉,手指不动声色地蜷起:“你信了吗?” 萧沉萸寒着脸:“我信不信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不喜欢你,我们俩这辈子没可能。” 秦荔没有特殊反应,只道:“这辈子还没过完,事无定数。” 萧沉萸张口,一时不知说什么,按捺住想骂人的心情,道:“你承认了?” 秦荔道:“承认什么了?” 萧沉萸郁结:“别给我装傻。还有,以后不许再送这种狗脚味的饭菜给我,我吃不下!” 秦荔拿出笔记本,“今天这份饭味道不好是吧?我记下了。” 萧沉萸眼皮闪了又闪,气的无话可说。 去食堂吃饭时,心情都无法开怀。 以后再跟秦荔说一句话,她就不是人。 气过后,她才开始琢磨怎么整萧元漓。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让萧元漓去死,但这人来历不明,背后不知道有什么势力,贸然下手不可取。 最近池心绾和萧元漓解绑,两人都掉了不少粉,池心绾志不在此肯定不在意,但萧元漓不同,她对自己的网红事业别提多重视,去翟县都不忘拍视频固粉。 既然萧元漓这么喜欢立人设,那她就帮帮忙,让她的形象再高大一点。 网络的事用网络的方式解决。 中秋当天,不少营销号都发了条视频,推的博主就是萧元漓。 视频中,营销号们纷纷言辞恳切地夸赞这位颜值极高的学霸美女,称她放弃沉浅大学的课程,自愿回到翟县照顾年迈的长辈,孝心简直天地可鉴,号召年轻人向其学习。 远在翟县的萧元漓傻了眼。 她没买通稿啊,这些营销号在说什么? 明着看像是在夸她,实际上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放弃沉浅大学的课程,这句话就很有误导性,究竟是短期内放弃还是直接退学? 眼看着来了翟县将近一星期,她已经准备打电话给萧玉痕,继续回沉浅大学上课。 哪料到出了这档事。 要是粉丝知道她并没有像通稿里说得那样,得被骂死吧? 而且更大的问题在于‘年迈的长辈’。 一旦带程霞和萧坤出场,那这两人就有话语权了,老两口又不是傻子,都会玩智能手机,万一发现此事,岂不是要牵制住她? 这两天她没少折腾老两口,万一被人爆料出去,安在她头上的人设又得崩一个。 萧元漓细思之下,猜出是萧沉萸搞的鬼,恨得牙痒痒。
第59章 冷静点 刚在食堂饱餐一顿的萧沉萸打了个喷嚏。 一旁拍照的庄铃扭头问:“生病了?” 萧沉萸摆摆手:“怎么可能, 是有人大老远念叨我呢。” 庄铃也是今早才得知网上的事,语气赞赏地道:“对付萧元漓那种人就得缺德点儿,你干得好。” 萧沉萸道:“这就缺德了?” 庄铃兴致勃勃:“你还有后手?” 萧沉萸微笑:“不说萧元漓了。你教潘蓉的事怎么样了?” 提起此事, 庄铃的心情立马变得低丧。 原本教潘蓉学雕刻是好事来着, 毕竟她们一同长大,尽管情分不如萧沉萸深厚,但也算同甘共苦了, 她在国外上学时,老师也时常教导,知识不能私有化,如若有人想学,理应倾囊相授。 可表行鉴赏会结束那日晚上, 潘蓉说了那么一番话, 导致她再也没法直视潘蓉, 在萧沉萸跟前也有些放不开了。今日正是好时机,她想和萧沉萸敞开心扉聊一聊。 “潘蓉有天赋, 你比我清楚,我讲点皮毛人家就能举一反三, 我有时候担心, 万一人家出师后弄丢我的饭碗怎么办?” 萧沉萸莞尔,“哪有教会徒弟饿死老师的道理, 我是觉得什么人都得有一技之长,不管我还是霍姨, 都不能保证护好潘蓉一辈子。会点什么总是好的。” 今日中秋,沉浅大学放假一天, 其余学员都回了家,只剩下萧沉萸与秦荔留在宿舍。 萧玉痕去溪荷参加国内商业创新大会, 而且是兰宜市代表,一个月之内回不来。 家里就剩只脚臭的金毛,萧沉萸懒得回去了。 至于秦荔为何留下,倒是没问。可能是因为无家可归吧。 萧沉萸没什么安排,最多去藏书室找本书看,正巧遇上庄铃来访,两人结伴去食堂吃了顿饭,出来后就在花园边游荡。 天气转凉,常在花园里倦憩的两只猫不知跑去了何处。 整个古宅深静冷逸,另有一番意趣。 庄铃细细琢磨她的话,倏而有些心灰:“你对潘蓉可真是好。你对她为什么这么好?” 园中半是凋零的花瓣攀了只灰扑扑的蝴蝶,这大约是今年见到的最后一只了。萧沉萸想了想,没说话。 庄铃看着她,了然叹息。 就算不说,庄铃也是知道的。 她们这些人各有各的不得已,唯有潘蓉是自在的,喜怒哀乐都那么分明,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像是人生的原色。 这样纯粹真实的人,必是要存在的,否则她们就会忘了为什么活着。 小时候萧沉萸也有这么一面,不过在无数的磨搓中消失殆尽了。 小时候在翟县,庄铃家就在廉租房旁边的大院里,母亲出身末流玉雕家族,经过几代人的堕落,祖上的手艺几乎失传,母亲另辟蹊径,倒学了一手好厨艺。 记忆中翟县的夏天总有浓荫柳树和狸猫蝴蝶,每当晚霞霞帔倾下墙面,屋里总会飘出激荡灵魂的饭菜香。 旁边廉租楼的小女孩准时准点带着自己的鹦鹉来访,未见其人先闻鸟声。二百鹉在大院门口就开始喊:“好香好香——” 全是萧沉萸教的。 据说二百鹉英语说得很好。 院里的老太太连麻将也不搓,下楼来参观。 院里所有人都稀罕那只鹦鹉。 母亲却不是,母亲更喜欢温稳的小女孩。 回回做饭都多做一份。 三个人在院里的石凳上共享美食,门口的树上栖着一排乱七八糟的鸟,二百鹉冲着它们喊了声:滚。 鸟儿们叽叽喳喳,果真飞走了。 然而,次日,那群鸟拖家带口在院外那棵树上拉屎,是为报复。 庄铃服了,没想到鸟界也有心眼还没针眼大的东西。 母亲发愁地看着树上树下的鸟屎。一周后,母亲将鸟屎铲到一边的空地上,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决定将鸟屎当肥料用。 那块空地于是被开发出来,种上蔬果。 那帮报复心很强的鸟发现此事后,不愿再便宜她们,很快就飞走了。 或许是去更南边过冬了。不知道。 应该是夏末那阵,母亲觉得她钻研玉雕不是什么正经活儿,逼她干点正经的,比如洗碗。 她很生气,想抗争。 抗争的方式就是每洗完一个碗就对着母亲冷笑一声。 那时家中用的碗碟都是描画的,母亲说萧沉萸像只心思灵活、但长相端淑的猫,所以给萧沉萸备用的碗碟都描了花下倦猫的图案。 用清水冲时,不慎打碎了那两只碗碟。 那晚,萧沉萸和二百鹉又来蹭饭。 母亲拿了另外的碗碟给她。 二百鹉在旁边疯狂地叫:“delicious!” 二百鹉就像她的传声机。 她还教二百鹉一些肉麻酸话,夸得母亲时时找不到南北。 母亲后来甚至开始给二百鹉做鸟饭。 忘了是什么时候,学校发了点奖学金,萧沉萸就用那笔钱去三元店买了两只碗碟,与先前描的花下倦猫一模一样,她特意送了来,暗示自己以后还用这两只碗碟来吃饭。 母亲很高兴。 庄铃亦很高兴,因为她发现二百鹉的英语一天比一天好,萧沉萸因此赚了不少钱,她也会分到一两块。 那时还不知后来会离散蹉跎,还和萧沉萸抢着喂鹦鹉,时不时让二百鹉站在自己肩上,一人一鸟耀武扬威地出门,迷地一帮老太太挪不开眼。 直到四年前她出国,在昆士兰州的无数个无眠之夜中,才想明白萧沉萸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总以为萧沉萸从小就机敏多智,几乎跳过了童年和青春期,直接一步到位成为合格的大人。 但多番回忆之中,她才意识到,翟县的那几年,萧沉萸是天真有童趣的,她会教二百鹉一些肉麻的酸话,哄得母亲隔几天就给她做顿大餐,她也像很多小孩一样嘴馋且挑剔,有时来蹭饭,发现菜汤不合口味,就假装有事溜走,害的庄铃吃两人份。 回想往事,庄铃心中难免怅惘。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潘蓉知道你给我钱的事。” 萧沉萸展目微惊:“她跟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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