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冰冷的学校,她为什么会对学校产生期待? 不但如此,她甚至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偷偷涂唇膏,主动帮老师收作业。 每次走到萧沉萸跟前,她的手脚像是僵住了,步子会变得很慢。 国庆前的校庆表演,她弹琴,萧沉萸跳舞。 每天晚上吃完饭要一块儿训练。 仿佛周而复始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她总是早早去舞蹈室等待,萧沉萸进来时,她也装作刚来的样子。 夏末时分,傍晚已经降温,她清晰地感受到气温的变化,像是生活终于有了实感。 有一次她回家时偶遇萧沉萸。 萧沉萸刚从夜市回来,手里提着火鸡面烤冷面。 寒暄两句,萧沉萸就走了。 秦荔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为什么不叫住她,为什么不让司机绕绕路送她回去? 萧沉萸的身影汇入夜色,再看不清。 秦荔坐在车上时,不由担忧。她自己回家会不会有危险? 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像她一样,不用走夜路。 秦荔的世界秩序分明,毫无亮色,萧沉萸出现时,蛮荒之地万物复苏,她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当电视里播放校园剧时,她总会幻想,等她们上了大学,会不会也像剧里那样,有漂亮的湖,有自行车,有梧桐树。 然而等她们上了大学,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她看到了萧沉萸的脆弱,也知道萧沉萸从不是无坚不摧,于是更加的渴望,觉得死在她手上也行。 那些欲望日以继夜地折磨她,灵魂在深处叫嚣着,催促她拖住萧沉萸去往欲望之地。 直到那一天,总爱穿包臀裙、戴大金链子的女孩换了风格,穿着简单的短袖长裤,长发挽在脑后,出现在她眼前。 心底起伏的欲念在那一刻翻涌不停。 她有时会恐惧,唯恐面具被人撕开。 她不敢想,假如萧沉萸看到面具之下的渴求,会有多憎恨她。又会不会认为那是玷辱。 早上那个吻,将她的不安尽数平息。 那个吻轻到不能再轻,却让她想要掉泪。 这一晚,秦荔睡得格外好。
第45章 “没关系。” 这天是王今沣在沉浅大学上的第二节课, 讲课主题是生态文学的史诗改造。 但她刚进教室,就被里面的怨气扑了一脸。 王今沣略有不快。 上她的课这么难受? 还是说她太严肃了,让这些小姑娘害怕?于是王今沣一怒之下眉开眼笑, 站上讲台:“我发的课题文件都看了吗?” 她倒可以温柔, 吓不死她们。 然而教室里的气氛始终调动不起来,蔫了吧唧一声:“看了。” 课上到一半,王今沣才发现这些怨气或许不是被她引发, 债主另有其人。 她眯了眯眼,看向萧沉萸。 萧沉萸大概是课堂上唯二的正常人。 另一个是秦荔。 这两位好像跟别人不在一个世界,整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距离开学考成绩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但第一阶段课程中,众学员合计共撰写论文二十八篇, 另有服饰设计、珠宝雕刻、紫砂壶、盆景、围棋等实训, 综合评分下来, 萧沉萸遥遥领先,可见是有功底, 紧接着是秦荔,不过秦荔更擅理科与乐理, 于文墨方面像个新手, 但有些天赋在,交上来的作品也另有意趣。 这两人给别的学员太大压力了。 尤其萧沉萸在入学之前被划为草包一列, 成绩却如此优异,对旁人而言更是打击。 这两天放假回家, 学员们必定要给家长汇报成绩,家长自然要问第一是谁。 王今沣设身处地想了下, 要是邵涟还在上学,一问班里第一是谁, 邵涟说是之前那个倒数第一,那她的头风估计都要发作了。 原来是在家挨了批评。 王今沣心里不再继续冒火。 她这人看着冷漠无情,实际心思挺细。 这回还真猜中了。 池心绾难得在王教授的课上发了会儿呆。 放假回家的两日间,宋芙一直是备受打击的模样,隔一会儿长叹一声,再隔一会儿又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呢。” 池心绾洞悉她的想法。 从前萧元漓风头很盛,尤其毕业典礼那日,海报被放在兰宜大学校门口展示,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难得的人才,将来萧氏必有她一席之地。宋芙从来是个惜才的人,才华是她评价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是以她总撮合池心绾与萧元漓,就差把两个拉去远方的妈祖庙结拜了。如果妈祖管这事的话。 但萧沉萸异军突起,打的她措手不及。 她自认是个眼光毒辣之人,绝不会看走眼,怎能想到出了如此大的变故。 池心绾想安慰她来着,但宋芙很快调整好心态,道:“绾绾,以后你多跟萧沉萸走动走动,我看了你们的作业,那丫头绝对是块宝,听说王今沣教授都对她赞赏有加。我就说,高中的时候你总考不过她,那时候就该跟她交朋友,问问萧沉萸是怎么学的。” 池心绾无奈道:“上次珠宝展你还说人家肯定没前途。” 宋芙尴尬:“那时候谁知道……你们现在都在沉浅大学,正是好机会,你不是说上次她还教你压花?” 池心绾沉默一会儿,“那是因为我们都不会,都跟着她学,也没只教我一个人。” “那你不也学会了吗,”宋芙琢磨了半天,“这世上有一朝大厦倾颓,只有才华是没人能拿走的,近朱者赤,你多跟她交往,学到的东西可比书本上的多。” 即便她不说,池心绾也是有此打算。 她真的很想知道蕉荫的真实身份。 根据眼下的已知条件,八-九不离十就是萧沉萸。 但是她跟萧元漓有四年的情分,萧沉萸肯定很膈应。 所以…… 她还没说,宋芙已经开口交代:“萧家的情况现在算是逆转了,萧元漓在生日宴上给萧玉痕送了张白纸,也不知是什么用意,但根据我对萧玉痕的了解,她一定记仇了。” “没那么夸张吧,”池心绾惊讶:“您不是说宴上没多少人吗。” 宋芙轻叹:“你不懂。兰宜这么多家族,真正白手起家的只有萧玉痕,她单打独斗走到如今,从翟县走到兰宜,又在兰宜登顶,她未必真的很有底气,以前打拼的时候,她只顾着往前走,身后的人说什么也不在意,但人的需求是会变的,现在她要什么有什么,物质上已经没什么得不到的了,进而想要名望,汲汲营营这些年,却让继女在生日宴上送了张白纸,怎么可能不生气。” 池心绾蓦然间想到在群里刷到的照片。 那一天,兰宜大学毕业典礼,萧玉痕去了文学院。照片上,萧玉痕笑的很放松,在萧沉萸跟前,甚至有几分幼稚。仙逐赋 为什么底气一定得是资产和人脉? 或许萧玉痕的底气就是那个六岁就陪她去阿格拉的女孩呢? “妈,我觉得你对萧姨有偏见。”类似的话以前没少听她说,可此刻听了,却总觉得不悦。 宋芙解释:“我对她没有偏见,相反,我很欣赏她。只不过兰宜的局势不大乐观,我们也不能让人随意摆弄,得找个靠得住的,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以前以为萧元漓能接住萧家,因为萧沉萸真的……但现在萧沉萸好起来了,我不觉得萧玉痕会把萧家切一片给萧元漓。换句话说,生日宴上送白纸的人如果是萧沉萸,萧玉痕还得反省自己哪里做错了。说到底那是亲生的。” 哪怕萧沉萸真的平庸到底,将来萧元漓进萧氏,那也是给平庸的继承人打工。 池心绾听了后,道:“我知道了。”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忆一下,她莫名有点反感萧元漓。 明明是来历不明的继女,这些年却声势大到如真千金一般。 不大像有感恩之心的样子。 要换成她,别人收留她,给她最好的吃穿,她便觉得自己有责任维护这家人的关系,甚至在萧沉萸堕落时拉她一把,而非独善其身。未免忘恩负义了些。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池心绾呆了许久。 她最近对萧元漓真的越来越不满了。 下课后,王今沣到对面办公室,将课上发生的事当笑话说了一遍。 江近月躺在椅子上,“我还以为大家都习惯了被沉萸按着打了。” 王今沣道:“学生习惯了,家长不习惯啊。” 江近月瞧着四下无人,翻身起来,凑近了些,小声道:“王教授,上次你推来的那个季局,恐怕合作不了了。” 王今沣疑惑:“不是卫视项目吗?我觉得沉萸对这方面应该挺感兴趣的。” 江近月啧了声:“您这纯粹主观臆断。” 王今沣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里面有事,“怎么了?” 江近月悻然说道:“那个季局去溪荷,让沉萸收拾了顿。” 王今沣道:“……” *** 下午,入学以来第三次制紫砂壶,授课人是溪荷莫氏壶庄的嫡传人。 这位老师刚来就把话说得很清楚,她希望学员能自由发挥,在学到基础步骤后,加入自己的想法,做出自己满意的作品。 前两节课已有过实训,但都是片段,本节课则是要求在一周内做出完整的紫砂壶。 她带着众人上了二楼的教室。 里面准备好了所有用具和材料。 学员们自由落座。 关娴原本要和萧沉萸坐一起,但老师阴冷的目光如影随形,她讪讪一笑,心里流着泪,转而去和谢瑞琳坐了。 老师也并非针对她,而是想训练她的独立自主。 她动手能力不错,但只要有萧沉萸在身边,就会习惯性求助,导致一种难以纠正的思维惰性,于是她的改造之路上,第一关就是‘去萧沉萸化’。 关娴没能和萧沉萸同桌,便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萧沉萸看着旁边的秦荔,一时哑然。 她当真是嘴贱,亲谁不好要亲秦荔,现在人家像鬼一样缠着,她也没辙。 更气人的是,秦荔只坐在她身边,并不扰她思路,像是不存在一样,无声无息,即便心里有气,也不知怎么发了。 萧沉萸自己咽下苦楚,默默思索着该如何改造器形。 过了一个多小时,秦荔压筋线的时候遇到点麻烦,转头询问,萧沉萸在做正事时总十分耐心,认真答了后,又改了改壶口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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