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娴摆手道:“没破费。她气我不争气,如果我再优秀点,自己上了沉浅大学,那原先给我走关系的东西就能用在你身上,可惜我比你还不如,这就导致她要花两份心,她生气嘛,就照着我翘臀抽了几下,也不怎么疼。不过也稀奇,礼还没送去,牧校长竟然说她已经邀请你去上课了。” 萧沉萸道:“这样啊。”她别过脸喝水,眼帘垂下,挡住眼中的悻然之色。 讲到此处,关娴神情一变,忧虑覆面,“更奇怪的是,牧珍校长把先前收的礼,退回来了。相当于白送我一个名额。” 萧沉萸幽声道:“可能是良心发现了。” 关娴立即寻到共鸣:“我也这么认为,但我妈说我缺心眼儿。” 是有点。 萧沉萸立即转移话题:“那你进去了打算主攻什么方向?” 关娴捧着脸:“我不想学那么多知识,如果能教我当个大明星,我就满足了。” 萧沉萸想起她被一众前任送上热搜一事,“瘾还没过完?” 关娴真情实意道:“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就想当个演员,我妈认识的人多,好些导演、大牌演员都来找她借藏品拍戏,我跟在她后面,也见了不少明星,他们的生活作风并不怎么样,搞得我以为当明星不需要有素质,现在好了,一出道就被人爆料,半天不到就退圈。” 萧沉萸问:“您这意思是想复出?” 关娴听这两个字觉得挺滑稽,但很坚定:“当然!家暴出轨的都能出来,我谈恋爱多点有什么,那每一任都是认真开始认真结束,要真算算,还都是她们甩了我,算不得我的道德瑕疵吧?” 萧沉萸从中听出一缕辛酸,竟生出些同情来:“有道理。” 关娴道:“其实最重要的是最近有粉丝私信我,我觉得还能拼一把。” 她从手机里翻出文件,递了过来。 萧沉萸一瞧,一头雾水。 关娴运筹帷幄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萧沉萸老实巴交:“还真不知道。” 关娴解释道:“这是粉丝给我们俩写的同人文,我看了下,剧情还挺有意思,就是关于你这个经纪人的部分太少了点,把我描写得像仙女下凡。” 萧沉萸很快翻完,起一身鸡皮疙瘩。 恐怖如斯! 关娴出道了半天,竟然还有这么深情的粉丝,粉关娴就算了,怎么连同人文也上了? 她这个经纪人连个外貌描写都不配有。 关娴拿回手机,一脸珍视:“我得去提个意见,写你的篇幅那么少。” 萧沉萸忙道:“别了。我就是磕糖工具,大家高兴就好。” 关娴道:“我得想办法去拍一部戏,最好能火遍全球。” 萧沉萸默了片刻:“目标是不是太……大了。” 关娴叹气:“你不懂,我们这行起伏不定,今天糊的要死,明天爆了也是有的,怎么不能是我呢?” 萧沉萸一言不发,内心生起几分敬佩。 一直到下午,两人才出门去逛。 以关娴的家底,大牌一出新品都得争着往她家里送,但她不喜欢送上门的东西,总喜欢去店里挑,即便会因此错过许多新款,她也浑不在乎。 萧沉萸被她拉着试了不少裙子,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够好,便又换了家店。 萧沉萸近来穿着上较从前低调了些,不那么花花绿绿,款式也更倾向简约类。 趁她照镜时,关娴想起什么,问道:“VK珠宝展你去吗?” 她问的是‘你去吗’,而不是‘你有没有被邀请’。 萧沉萸道:“可能请帖太多,还真发到我这儿了。” 关娴立即道:“正好,咱们一块儿去,我妈定了几套衣服,明天你上我家挑,咱俩一道去。” 萧沉萸自是不会拂了她的好意,点了点头。 付完账,关娴找店员留了送件地址和联系方式,又定了本年冬装新品。 司机来时,二人正好出了大楼。 关娴道:“你今晚直接住我家,明天不还试衣服?” 萧沉萸道:“我待会儿有事,你先回,晚上还得跟我家萧女士聊聊。” 关娴惊讶:“聊什么?” 萧沉萸将生日宴的事说了,“二十五号我正好有事要上溪荷去。” 很合理的一件事,但关娴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回了家,她才想到哪里不对。 要搁以前,天大的事也不能阻止萧沉萸尽孝吧? 关娴一直都知道,在萧沉萸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萧玉痕! 可现在,萧沉萸竟能推掉萧玉痕的生日宴,不仅如此,近些天也没听说她备礼? 楼菡回来时,发现她坐在桌案前深思,傻了似的。 楼菡吓了一跳,近前伸手在关娴眼前晃了晃。 关娴很快发现,像是抓住了答案之书:“妈,我遇着个怪事了。” 她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后,母女二人一齐坐下,并排深思。 十分钟后,楼菡拿起香著在香炉中搅弄,道出自己的猜测:“这是不是就叫不撞南墙不回头?” 关娴道:“翻译成白话文呢?” 楼菡难得地沉眉垂眼,复将香炉盖上。 古香厅室内,她的声音中含着几分欣慰:“萧玉痕是生意人,生意人见你第一面就在权衡利弊了,何况她这一路来吃得苦确实多,磨砺之下,柔软的心肠早都舍弃了。这是她和沉萸的心结。沉萸至诚至性,不肯做虚与委蛇的事,她要的是萧玉痕的态度,可萧玉痕最给不了的就是偏爱的态度。” 关娴十分诚恳:“听不懂。” 楼菡道:“举个例子,我现在想要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我为了这颗钻石付出了一切,结果得来一小块碎钻,别人告诉我,碎钻也是钻,都是钻,有什么不同?我却不认同。当我发现,我永无可能得到那颗钻石,我就决意放弃,连碎钻也不要了。” 关娴迷迷糊糊,稍候才有些许明朗:“也就是说,沉萸本来想要真钻,但得到的是次品,所以她不再追逐那颗真钻,就连次品也退了回去?” 楼菡瞪了她一眼:“我让你去找沉萸好好玩,是想你开解她些,你倒好,打听来这些?” 关娴嘟囔:“你不也听得津津有味?” 楼菡一巴掌扇了过去。 *** 萧沉萸进到钟表行时,见柳祈一身素装,持着相机拍照。 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很快转头来看。 她道:“晚了三十五秒。” 将相机放在桌上,让人去煮茶来,邀着萧沉萸坐下。 萧沉萸道:“刚和关娴逛了几家店。” 柳祈挑眉:“就楼氏那个半疯半傻的大小姐?” “……”萧沉萸只道:“她也不傻。” 柳祈笑了笑:“我帮你办事,一声谢谢都没有?” 萧沉萸靠在椅背上,轻声道:“谢谢。” 柳祈又道:“就一句谢谢?” 萧沉萸微笑:“我当然是会送谢礼给你的。” 柳祈并没提起什么精神来:“算了,最近没什么能让我开心的。” 萧沉萸问:“还是潘氏的合作?” 柳祈耷拉着眼皮:“我费了好大的劲,结果霍颖选了萧……” 突然意识到萧玉痕是萧沉萸的母亲,她便将后半句咽下去。 萧沉萸面色不改:“这个你放心,该你的就是你的。” 柳祈一直很信她,但这次是例外。 她知道萧沉萸对萧玉痕的感情,她在霍颖面前没讨到好,萧氏也未必不是低声下气,萧沉萸怎么会让萧玉痕空手而归。 “别给我画饼充饥。”柳祈把刚才拍的照片给她看。 萧沉萸看过后赞了几句,又道:“霍姨也是头一次跟单位合作,那栋楼里用的东西都得掂量着来。孟家这方面的关系走动的多,始终压着萧氏,我妈对这单生意很看重,霍姨也是。你在兰宜活动没错,可根在滕阳,别说是霍姨不愿意,单位上也有衡量,我的建议是,你退一步,和萧氏合作,岂不也是进了这桩生意?之后做事会方便很多。” 柳祈不满:“所以?我得矮着萧玉痕一头?” 萧沉萸道:“……这件事我会跟我妈提,由我负责。之后再把这摊子从萧氏分出去,我们自己做。” 柳祈心里大惊,面上如常:“你舍得?” 上了茶,雾气缭绕间,萧沉萸片刻不作声,道:“我对萧氏没有任何企图,只这一次。再说,本就是我应得的。” 柳祈正端起茶盏,听到这话,手忽然一倾,茶水倒出去一些,幸好没烫到手。 她缓缓睁大眼看向萧沉萸,想辨认真假,“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 她这么做,岂非是顶着萧氏的势,谋自己的事? 她竟会……利用萧玉痕? 登时感到不可思议,一时半会都不敢相信。 柳祈立马将自己新得到新鲜东西拿了上来,“瞧瞧看?” 萧沉萸看着盒中的宝相花纹瓶,因着在这方面也有了解,不住称奇:“巧夺天工,不愧是‘天工奖’作品。” 柳祈扬眉,十分得意:“那是!到得我手里的,必属上品。” 萧沉萸听了,眉眼间搁浅几分惆怅:“这就是你准备送给溪荷那位的生日礼物?” 柳祈点了点头:“我等着人家帮我开路,得巴结着。” 萧沉萸轻轻将厚重的盒子递回去,“柳老板的礼一出,我都不敢到场了。不是我说,你也得给别人一点表现的机会。” 柳祈哼了声:“我肯给你看一眼就不错了,别人哪有眼福?” 萧沉萸道:“你拿到手不止一两天,怎么今天才肯让我瞧一眼?” 柳祈眼皮一抽动:“你还敢说?那位和萧玉痕生日在同一天,我那么早拿给你看,你生点阴暗的心思,想霸占了送给萧玉痕的话,我上哪儿说理去?” 以她对那位的了解,只要萧沉萸开口,必是会满足的。 她不就成炮灰了? 萧沉萸嘲道:“我有那么拎不清?” 柳祈小心翼翼将盒子盖好,坦诚道:“那我怎么知道。” 她倒不是怕萧沉萸有占有之心,要是萧沉萸自己想私藏,那她自是双手奉上,毕竟讨好萧沉萸就等同于讨好那个人。 但是萧沉萸若要拿去献给萧玉痕,她可是千般万般的不舍。 今日一聊,发现萧沉萸真有几分改变,便忍不住要与她分享宝贝。 先前整了孙家那几口,柳祈就觉得萧沉萸有几分从前的模样,可那手段究竟用在外人身上,说不准她待萧玉痕是个什么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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