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过去四年,萧沉萸是不允许秦荔和萧元漓坐这辆车的。有一次家庭聚会,萧玉痕让她去兰宜大学接三个晚辈,萧沉萸最先坐上车,见萧元漓要跟着上来,眼神登时变得凶戾冷刻,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辆车炸在校门口,和萧元漓同归于尽。 那个眼神想必给萧元漓留下了阴影,之后萧元漓外出基本都是自己叫车,或者开别墅里的备用车。 至于秦荔,她从一开始就极具边界感,除非萧玉痕提要求,否则她不会动用萧家的任何物品。但她的存在本身就让萧沉萸有了危机感,那是一种将要丢失领地的恐慌,因而秦荔越懂事,萧沉萸越视她为眼中钉。 顾媛不常在别墅,但对萧家的事看得尚算清楚。 萧沉萸本质不是坏人,她和萧玉痕相依为命走到现在,萧玉痕对她的意义不一样。她对着外人很会变通,但面对萧玉痕时,犟的不行,不解释也不示弱,长久下来,萧玉痕对她的耐心便少了些。 此事往小了说,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迟来的叛逆期; 要往大了说,那就是家宅不宁的导火索。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母女二人关系缓和不少,但是难保不会再起战火。 顾媛就怕萧家再出什么事,她以后接人的时候又要平添波折。鲜朱敷 是以回家这段路,她像是运了颗雷一样小心仔细。 把姚平安送到酒店后,车子继续往别墅区开。 萧沉萸怎么也没想出前世的那个凶手,干脆躺的更加舒适,大有睡一路的意思。 秦荔微不可查地往旁边让了让。 萧沉萸闭着眼根本没发现。 在她快要睡着之前,系统又出来叫魂一样:“女主就在你旁边,好感度!好感度!” 萧沉萸没好气地道:“我睡会儿,别烦。” 系统道:“…………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重生改剧本?我为你操碎了心了。” 萧沉萸不为所动:“回头再给自己补个电子心脏,这事儿我帮不上忙。” 系统气地卡顿,道:“好,反正我选的人,我宠到底,咱们同生共死。” 萧沉萸顿时有些反胃。 *** 萧元漓参加完学校社团的欢送会后,才知道今天潘家的宴会有多热闹。 不知萧玉痕有没有收到请帖,但潘家小辈并没有人邀请她。 她本想着萧沉萸即使去了也是丢人现眼,让人当乐子说道,岂料在朋友圈刷到了不少爆料。 萧沉萸竟然认识潘蓉? 小学同学……潘蓉没给任何人面子,只跟着萧沉萸。 潘夫人大为欢喜,眼瞧着对萧沉萸不同了。 这些事串在一起,萧元漓不愿相信。 萧沉萸哪里是讨喜的人? 她连自己家都守不住,何况是群狼环伺的潘家? 回家后,她差点就要忍不住去问萧玉痕。 如果萧沉萸是在小学认识潘蓉的,那萧玉痕一定也认得潘蓉。 潘家投了新产业,商界半月刊提过好几次,估摸着能做大,不少人都想与潘家合作,往后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总不能让萧沉萸捷足先登。 她努力了这么久,就快要成功了,一定不能让萧沉萸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些天下来,她发现萧沉萸确实清醒了不少,笼罩她四年之久的阴狠冲动已经消失殆尽。但……要是再逼疯她一次呢? 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听到外面的鸣笛声,立即走到窗边去看。 萧沉萸与秦荔一前一后下车。 萧元漓目色渐深。 萧沉萸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像自从她夜里喊出‘沉萸’两个字开始,一切就脱离了掌控。 她难得开始迷茫。 到底哪里不对? 她用了四年才让秦荔对她有一丝微弱的信任,到头来功亏一篑。 萧沉萸只是稍稍收敛了恶习,秦荔竟然就不恨她了吗? 不行,她得和秦荔好好谈谈。 *** 秦荔回房后,静坐床边,一言不发。 潘云琢发来不少消息,还有好几个柴溢云的未接电话,她此刻都顾不上管。 今天的萧沉萸……仿佛回到了从前。 仍是轻而易举地触动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她今后要怎么面对这个人? 温和散漫时让人沉迷,冷刻肃丽时使人退却。 呆了许久,秦荔才发现一件事。 她总是在萧沉萸这儿游移不定。 敲门声响起。 她闭了闭眼,走去开门。 门外之人意料之中。 萧元漓进来时面色沉重,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秦荔关上门,淡声问:“什么事?” 萧元漓环视一圈,屋子里一尘不染,暖色调的装饰颇有格调,“今天在潘家发生的事,你不准备告诉我么?” 秦荔无言以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元漓微笑:“就算你不能全心全意信任我,在萧家,我们两个肯定是最好的队友。” 秦荔蹙眉:“要是你只为了说这个,那可以走了,从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不一样。” 萧元漓不信她的说辞:“不一样吗?好,你说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吧。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萧沉萸的手段你知道的,要是真让她翻身,我们俩什么下场你可以想象一下。” 秦荔淡淡摇头:“她不是你。” 萧元漓道:“……你对我的误会好深。” 秦荔冷冷看着她:“误会吗?那你半梦半醒喊她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故意的?” 萧元漓没话可回。 这至今是个未解之谜。她自己也不知道。 秦荔观察她的神色变化。 看着不像对萧沉萸有什么企图。 或许那晚真的是误会。 可到了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 萧元漓野心勃勃,之后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她不能与虎谋皮,若是真的与之合作,萧沉萸必定要恨她到底。 既然潘蓉回来了,还和萧沉萸交好,她可以慢慢来,不急在一时。 “你走吧,以后不用来找我,我不跟萧姨说你的图谋,是因为我人微言轻,而不是为你。” 萧元漓皱眉:“你就甘愿被萧沉萸呼来喝去?” 秦荔面无表情迎上她的目光:“是。” 回自己房里时,萧元漓没忍住踹了一下门。 秦荔疯了吗? 这样的软骨头怎么当女主的? 照现在的形势,萧沉萸恐怕很快要脱离掌握了。 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 前半夜几乎没睡,最后萧元漓决定摇人。 *** 萧玉痕开了一整天的会,才坐下喝了口茶,连湘告诉她,家里有客到访。 她拧着眉,道:“来的是谁?” 连湘回道:“雷翩小姐。” 萧玉痕一听,顿时犯难,按着眉心不说话。 连湘默默为远在别墅里的萧沉萸捏了把汗。 雷翩是萧沉萸大伯的女儿。 能让萧玉痕头疼,自然不仅仅因着这层关系。 萧沉萸的父亲死的早,雷家老两口嫌她带着个女儿拖累自家,单方面断绝了关系,大有永不往来的意思。 那时萧沉萸才三岁,身子弱,跟着萧玉痕到处搬家,感冒后一直不见好,只能去医院。萧玉痕没多少钱,一趟医院出来,母女俩连顿饱饭都很难吃上。 雷翩的母亲方桃不忍心,有次来看望时,偷偷往褥子下面塞了五百块。 那时候的五百块对萧玉痕而言是笔巨款。 她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常与方桃联系,过年过节礼物红包一样没少,但因着和雷家的嫌隙,也不愿多接触。 方桃是雷家难得明事理的,即便萧玉痕发家,她也只在微信上恭贺两句,并不攀关系。 可雷家其余人不同。 尤其是那老两口,总想着捞好处。发现萧玉痕对方桃的特殊后,威逼利诱从方桃口中得知始末,从四年前开始,就想尽办法把孙女雷翩送到市里来,意图也十分明显。 雷翩性子单纯,容易受人挑唆,每回来兰宜都要把萧家搅地鸡犬不宁。 萧沉萸之所以变得暴躁易怒,她也有一份功劳。 这姑娘刚刚高考完,成绩不上不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雷家又把她送来,是明摆着不让所有人好过。 连湘领略过雷翩的刁蛮,摆起谱来比萧沉萸难缠多了。 萧玉痕道:“雷家有说她是来干什么的吗?” 连湘道:“雷老夫人说……让您给安排份工作。” 萧玉痕气到笑出来,将手里的签字笔扔到桌上! 连湘再次提醒:“雷小姐已经到家了。” 萧玉痕烦闷至极:“沉萸出门了吗?” 连湘道:“没有。” 这两人撞上,必然是一番折腾。 *** 萧家别墅,泳池旁。 雷翩穿着时下流行的露脐短袖和捏褶长裤,系着皮革腰带,头发还烫了大卷,背影看上去就是个摩登女郎。 孙缇被使唤着在甲板的躺椅边摆好水果和酒,抬头一瞧,雷翩正好回头,一脸大浓妆。 刚十八岁的小孩,打扮上超前,再有浓妆加持,不大能看出年龄来。 她总能从现在的雷翩身上看到从前萧沉萸的影子。 ……小孩叛逆期都这样? 雷翩开口是一道清嫩嗓音:“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孙缇点了点头:“都在这儿了。” 雷翩扫了一眼,忽然有个想法:“我今晚在这儿办个泳池派对怎么样?” 孙缇道:“…………” “沉萸小姐还在,她不喜欢热闹,您一个人可以,但……” 雷翩瞬间翻脸:“管她做什么?” 孙缇忍着没有反驳,“花房还有工作,您有事可以打电话。” 雷翩很有主人范地摆手,让她下去。 孙缇折回厅里,犹豫要不要告知萧沉萸,但没想到萧沉萸已经坐在沙发上,像是早知道家里发生的事,问了句:“雷翩安顿好了吗?” 孙缇愣了愣:“嗯,人在泳池。” 萧沉萸唇边带笑:“成,交给我吧,孙姐你忙你的。” 孙缇有些担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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